进入密道,白无缺走在最后垫背,前面的漫姐落后几步在他跟前问道:
“阿白,你知道阿兰姐说的茶叶在哪里可以找到吗?”
声音轻柔,不自觉得让人想要让她依靠,仿佛帮助她保护她是自己的职业本分。
这种怪异的情绪让他产生生理性抗拒,脑子里在天人交战,但必须控制住明面上的表情,交谈中,他只是顿了顿,便佯装疑惑不解道:
“从来没听阿兰姐提过,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吧。”漫姐语气可惜,没有丝毫掩饰,转而打探起他的情况:
“镇上的人说,是你把祈福仪式的女孩们带回家,救了她们,你真厉害。”
“还好还好。”
“阿兰姐很信任你,你跟她关系很好吧,我之前想找她问问镇上的情况,她什么也不说。”
“挺好挺好。”
“你很讨厌我吗,阿言和你走的那么近,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还行还行。”
漫姐听到这么敷衍的回答,气得咬唇,嘴上的疼痛让她理智暂存,努力抑制住情绪,心里疑惑不止:
怎么回事,难道猜错了?
这个人不是玩家?
魅惑的技能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见前面的漫姐没再转头问东问西,刚才被控制住大脑的感觉瞬间放松。
虽然思绪有种被带着走,稍有不注意就想说出答案的感觉,但集中注意力还是能抵抗住。
就这?
不如古堡幻象沉浸,不如阿兰催眠入迷。
差评!
白无缺在心理控制方面,在短短几天内,感受到多种形式,如果把抗药性拿出来做类比,漫姐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完全可以硬抗无压力。
她的能力,应该就是言语的暗示和引诱,这点对他来说没有作用,那么,她的目的呢?
提醒杨涂注意自己的人是她,她有什么是需要从自己身上得到?
变故让事情脱离掌控,让人非常不爽,但相对而来的挑战同样刺激着他的兴奋神经,事情更加有趣了,这才是游戏。
四个人从密道内出来,奢侈温暖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阴森湿冷的感觉让穿着清凉的四人冷不丁打了个抖擞。
特别是两位女士,已经在双手环胸搓着手臂摩擦取暖,小苑微微抖擞,嘴里抱怨道:
“什么破地方,好好待在上面不行吗?”
杨涂一遍脱下西装外套,给漫姐披上,一边呵斥着抱怨的小苑:
“别说了!忘了刚才听到的话吗,不早点出来阻止那群疯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苑本就不服气,直接顶嘴:“不都把那两个贱人杀了,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你!”
“小苑。”漫姐适时开口,打断两个人之间的嚣张跋扈:
“只有两个人不可能有能力做到她们计划的那样大规模杀人放火,我们也是她们的目标。”
杨涂应和着:“漫姐说的没错。”
小苑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妥协了,眼睛轱辘一转又盯上了白无缺,佝偻着身子,一边呼出一口热气暖手,一边抬眸看着他。
白无缺:“?”怎么,看他不顺眼?
他自觉转过身避开小苑的视线,他可没有无缘无故惹人心烦的癖好。
小苑:嗤!没点眼力见的npc!
白无缺完全没有把人放在心上,机械地跟在三人身后,脑子里过滤着刚才的对话。
幻象把之前救人引火的人替换成庄园的女孩,但因为这三人的意外发现,为了自保,把她们杀了,所以他在套房里一直没有动静。
而现在,同样出于自保,这些人应该是打算把庄园的女孩们一锅端,如同唐笑笑把古堡高层、收养人全灭一样,不留一丝危险的可能。
离开幻象的方法,只有两个可能,被女孩杀,被火烧死,或者,两个条件同时满足。
以防万一,做好两手准备最保险。
几个人穿过阴冷的长廊,一扇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里面传来大小不一的声音。
“嘘。”漫姐率先示意众人噤声,贴近门上仔细听,后面的人照猫画虎地跟着做。
白无缺也贴在门上,干起了偷听的老本行,里面是年轻女孩狂热的呐喊声:
清脆的年轻女声高声喊道:“杀死他们,重获新生!”
高昂洪亮的附和声震得门都在抖动:
“杀死他们!”
“重获新生!”
“腐败的庄园是一个巨大暗黑的牢笼,冲出这里,就要毁灭这里!为此,前仆后继,不论结果,只为自由!”
“前仆后继!”
“只为自由!”
“啧,一群疯子。”杨涂满脸厌恶地说道,“什么洗脑传销,真是幼稚!”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高层没有消息传来,我们……”
“我去!”
“让我去!”
话音未落,接二连三的自荐起起落落,很快,下一波去往高层的人选被选出,她们将即刻前往高层完成计划。
“必须阻止她们!”漫姐柔和的音色带着些许狠厉。
为了自保,小苑认同她的话,开口道:“我们直接在老地方堵她们,来一次杀一次,我就不信她们有这么多人能杀!”
杨涂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真麻烦,直接在这里把这群疯女人全杀了。”
漫姐第一个不同意,她不是激进的性格,保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她们人数太多,我们势单力薄,不好直面冲突。”
“那又如何,她们能找到武器杀人,找到工具放火,我们也能!”
“但这需要时间准备,况且她们已经准备下一次行动,我们……”
漫姐被他说动,有些犹豫。
“我可以在顶层防住她们。”
白无缺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插话。趟浑水的机会来了,他不可能错过。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漫姐的眼神最是怀疑,白无缺盯着三个人的视线,丝毫不慌:
“我们是一伙的,叫我来不就是多一个人帮忙?我在顶层杀了上去的女孩,你们去准备团灭对方的工具,不是很好吗?”
漫姐依旧怀疑他,这个人npc身份存疑,不能放任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
“我不放心你,小涂去顶层,你跟我们去找工具。”
“哎,我也不想单独行动。”
白无缺假意叹气为难,继续调动利益筹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担心小言,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和杨涂哥发生争执,打草惊蛇,我们不就直接被围攻了吗?”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我一个人去控制住小言,还能阻止那群人,两全其美,一石二鸟,漫姐,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漫姐已经有所松动,杨涂受不了他们婆婆妈妈的样子,扬声一句:“高层交给你了!”
说完,直接拉着漫姐和小苑离开,白无缺在他们身后假笑挥手,一个转身,瞬间变脸,得逞一笑。
白无缺直接原路返回套房,推开全身镜走出密道,安静的房间内,规律轻柔的呼吸声传入耳内,床上的女孩已然在柔软舒适中沉睡。
他走近帮她掖了一下被角,神色温柔的注视片刻,透过她的身影眼里看到另一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随后转身开门离开。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脚还没迈出,熟悉热情的问候声已经在耳边响起,管家在门的左侧方笔直挺立的站着,看到白无缺的目光落在身上,又微微欠身。
白无缺见他有一瞬的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佯装不悦道:“我要找我的朋友一起玩,一个人没意思。”
“当然可以,需要我带您……”
“我去玩你跟着干什么?”管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语气更加气愤,强硬命令道,“你留在这盯着,看门狗就要有看门狗的自觉!”
说完便直接迈出门离开,余光瞥见管家在被一番羞辱后,依旧面不改色,面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低头垂眉,默认目送了他的离开。
看来,宾客至上的理念灌输深根在他们的服务体系中。
不用多分心思在管家身上,白无缺沿着长廊走,许久,在一间十分安静的套房面前停下,门外的管家见到他抬手拦住。
没等他开口,摸清他们不敢得罪客户的特性,白无缺先发制人:
“狗东西!我找我朋友你还有资格拦着?给我让开!”
管家闻言后退半步继续直视前方,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白无缺抬手开门,见门锁着,转头看向管家,后者直接无视他的目光,自动当起聋哑瞎人,不管任何事。
无可奈何,白无缺只能采用最传统的开门方式:
“叩叩叩。”
“王言,开门!”
“咔嗒——”
王言激动意外的面色露出:“阿白哥!”
白无缺迈步走进房间,房内同样装扮的女孩,此刻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影,床上掀开一角,床单被子略微有些褶皱。
等着被杀……
这家伙还真是乖乖躺板板等着死。
王言欣喜却疑惑:“你怎么来了?”
“现在出现了一点意外。”
白无缺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王言皱眉听着,顾不上对漫姐的厌恶,注意力在白无缺坚持来顶层上。
“之前说被反杀能离开,你怎么不直接暴露在女孩们面前,然后被杀离开呢?”
“条件没错,但意外有突生,不保证单个条件成功的情况下,双重保障才是王道。况且……”
白无缺顿了一下,看向沙发上专注投影的女孩,继续轻声道:
“只有我上来才能保证她们的行动成功,帮助她们成功离开。”
王言能感受到庄园的非法颜色交易,他对女孩们同样心存怜惜。
但没想到的是,白无缺这个看上去时常冷漠的玩家,可以对这些npc做到额外的帮助。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这不是现实,甚至在副本中都不算是现实,理性的他却意外的感性,他不仅要离开,还要用自己“死亡”为女孩们铺路。
白无缺,你总是这样,令人惊喜。
“需要我做什么?”
“制造混乱,在那三人和庄园的人中间,搅浑水。你这样……”白无缺俯身在王言耳边小声出谋划策。
“你……”好坑。
王言收回刚才莫名的感触,这家伙依旧冷漠又恶劣,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统一。
“听懂了吗?”白无缺轻拍了一下他,后者复杂的神色让他以为太为难这位重度社恐叠加随即应激反应的患者。
王言稳住心绪,回过神收住吐槽,重重点了个头表示没问题。
白无缺看到会心一笑,演出,开始!
进去没几分钟再次出门,假意提了下裤子理了理衣服,感受到管家不动声色的观察,白无缺直接回怼过去:
“看什么看!没得玩就少看!晦气!”
这位管家的耐力明显没有他的看门狗好,才两句脸色就差点绷不住,神色僵了片刻就把头微微挪开,看向别处。
他乐得方便,凭着记忆找到以往现实中的广播站,格格不入的铁门就差在门上写:我有问题!
直接推门进去,门内的守卫看着来人大吃一惊,下意识握住腰间的枪,感受到白无缺的贵气,又放松下来。
“贵宾您走错房间了,管家呢?我帮您把他喊……嗯!”
“嘭——”
男人脑袋一歪直接倒下,白无缺直接顺走他腰间的枪,扔掉手上帮铁门内侧顺来的警棍。
把人拖走丢在角落,拉下保险对着就是一木仓,免得碍事,又把作案工具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做完这一切,他大步走出广播室,重新将门掩上。
白无缺站在铁门对角处的拐角,不久,一阵脚步声带着门开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没再久留,他利落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