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我在这。”
徐行刚出地铁口，一道喊声远远飘来。
远处，对街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伸直着手打招呼：“这儿！”
那只手摇摆的弧度很大，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
一同出地铁的路人也不由得笑了，徐行仰起头道：“看到了。”
虽然他的声音小，但也抬起了手。
“绿灯了，我们过马路吧。”
徐行转头看向张一程。
张一程看着他刚刚才放下的手，若有所思，点头：“走吧。”
两人过着马路，迎面而来的人中，何昉也在里面。
他伸手打招呼：“哈喽哈喽。”
张一程点头：“好久不见。”
“是的，欢迎你来酒吧玩。”何昉含笑点头，调转步子并排往前，“徐行，你们一会能和我去买水果吗？何意要吃水果，但我不知道哪种好吃。”
“水果吗？那何意喜欢吃什么吗？”
“额……”何昉被问的一愣，舔了下嘴唇，“我不太清楚，她最近口味忽然变了。”
过了马路，徐行停下脚步：“那要怎么买？”
“你就买你觉得好吃的……我喜欢的何意全都不喜欢，还强调不吃我爱吃的。”
说话时，何昉的视线时不时瞥向旁边，像只苍蝇一样乱飞，颇有点慌乱的感觉。
“那她不告诉你要买什么吗？”
“……”
何昉语气忽然一松，像气球漏了气，干瘪地：“我不知道。”
这副模样实在不像何昉，更像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秦臻城，一幅亏心样。
徐行看向张一程，这人两手抱胸，视线静静落在何昉身上，眼里带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徐行看着自己，他扬起一个笑。
徐行回过头，何昉不自然地伸手带路：“走吗？”
“走吧。”
回去路上，徐行悄悄打量着何昉。
何昉手上提着一大袋的水果，买的都是徐行觉得好吃的，何昉买的时候拿不定主意，但挑水果和付钱倒很大方，也不像是和何意吵架完的样子——和何意待一起的何昉是个小气鬼，特别是上次何意来公寓揍人，他隔着门板听到何昉在讨债，账目仔细得甚至连一根冰棒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路上，徐行不方便直接问，下意识多说话看何昉的反应，何昉表现得却是正常了许多，甚至话比平常还多了许多。
走到酒吧门口，徐行忽然并没有听到音乐声。
他疑惑地问：“何昉，今天怎么没开音乐？”
“还、真是，高雁九这货不会偷偷关了吧。”
“为什么……”徐行问到一半，经过卫生间拐角，这时，眼前忽的一暗。
酒吧的门敞开着，但里面却一片漆黑，因为没有窗，甚至都看不到桌椅的轮廓。
“酒吧，今天休息吗？”
“……高雁九刚刚明明在这的……”何昉先一步走近黑暗，留下一道声音，“徐行能帮我下灯吗，就在左手边的墙上。”
“好。”
咔哒一声，徐行按下开光，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倏地一亮，远处的舞台的聚光灯也忽然打开。
“嘣——嘣——”
两声炮响后，空中突然降下彩色的飘带。
空中闪着金光，细碎的，漫天的飘带打着卷，在空中左摇右摆地降临，像落花期的樱花，扑簌簌地被空气拖着落下，像是一场梦。
“恭喜徐行宝贝达成十万粉丝成就！”
徐行猛地回神，才发现Joey和高雁九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祝慢慢行早日百万！”
高雁九拿着手机怼到他跟前，屏幕上的何意拉着手幅：“恭喜徐哥！”
“恭喜你收获十万零五个粉丝！”
徐行转头，何昉扬唇一笑。
众人的目光聚集处，徐行眼圈已经泛红，明显的惊愕中带着感动，嘴角微微抽动着，却扬起一个十分的笑：“谢谢。”
“不用谢！”高雁九朗声应了。
他把礼炮一扔，一个转身出了吧台，揽上徐行的肩膀：“走吧，别呆站着了，我们好好庆祝！”
徐行被一手带着往前走，他的心口砰砰地跳动着，就像一位看到树苗瞬时结果的果农，不可置信的喜悦海浪般冲洗着胸口，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像是潜意识地，他忽然转过头，何昉就站在身后。
他似乎和自己的脸分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何种的表情，但何昉就在他身后。
何昉笑着朝他点头，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视野，雪白的，轻柔地擦拭在眼角，如同晚风拂过麦浪，舒柔地经过，轻轻的说：“好好玩吧，这是专门为你的庆祝。”
“嘿，你好。”
Joey一个大步迈到张一程身边，分出个眼神问，“这位帅哥是？”
何昉介绍道：“徐行的高中同学，今晚一起来玩的。”
“哦？”Joey转身，按上张一程的肩，“那太好了，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
说完，手不经意间就握上胳膊了。
何昉不禁佩服，对着偷摸向他眨眼的Joey连做了个点赞的手势。
“来来，小徐。等我吃完这口饭啊，饿死我了。”
高雁九把徐行一撒手后，扭头就捧着外卖埋头吃了起来，“兄弟，把椰汁给我——好嘞谢谢。”
他接过张一程的饮料，尝了一口，皱眉——这是可乐。
“那你是在附近上大学吗？”
“是，在农大。”
沙发上，张一程面对热情Joey有些不知所措，基本的礼节让他根本分不出眼神。
高雁九啧了一声，自己伸手拿了椰汁，又狠狠扒了两口饭：“小徐，虽然你吃饭了，但这些鸭货还能吃得下吧。今天我可放开点了，保证又辣又好吃——还有水果，何昉！好了没？”
“马上！”
“对了，你准备好了吗？”忽然，高雁九又对他说。
“准备什么？”
“庆祝啊，你不会以为庆祝随便吃吃喝喝就过了吧，虽然今天人不多。”高雁九表情惊讶，自己话赶话道，“但怎么可能这么无聊，知道我们这是哪吗？”
“哪儿？”徐行迟疑，“酒吧？”
“对啊！”说着，某人忽然蹦起身，“那当然是当在KTV唱歌啦，我们可是包场啦！”
“Joey，连音响！何昉，先别洗水果了，拿投影仪！黑——张那小哥，帮忙拿个话筒，就在角落的那个柜子里——不对，转头，往下看。”
高雁九两步上了舞台，飞速抽拉着一根绳子。
唰——
扑簌一声巨响，一块白色的幕布骤然落下。
“喂、喂——大家好，今日我们欢聚在此，是为了庆祝我的好朋友，徐行，庆祝在自己的UP主事业上获得了卓越的成就。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历史时刻，也是一个展望未来的新起点。”
高雁九情绪激昂，姿态像只神气的公鸡：
“让我们热烈恭喜徐行同学获得十万粉丝成就！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今天，我们的滋味KTV重新开业啦！第一首《生日祝福歌》将由我这位前海底捞专业人员送给我亲爱的朋友徐行，没错，就是你想的那首歌——Joey，关门，拦住徐行！”
酒吧的门咔哒一声合上。
徐行：“……”
徐行：“我是想去上个厕所。”
Joey眯眼笑：“我们店里也有厕所哦！”
徐·i·行：“……但这是庆祝生日的。”
“不是生日也没事，这首歌的祝福都是我想给你的！”高雁九嗷的一嗓子，“不要害羞哦徐行，前奏开始了嗷，所有人一起来！”
等何昉拿着两盘水果出门时，除了听到音响杂乱的人声，大厅一片混乱。
魔性的音乐声充斥耳膜，其中，Joey的大白嗓不用话筒都能听到，他唱着还用胳膊提醒张一程和黑哥举手。
黑哥一幅始样，但还是抬起了手，拿起手机里视频的何意就举起来晃——因为晃得太快，看不清何意的表情，高雁九和Joey还在鬼哭狼嚎，也不知道何意骂人没，但最后也没挂视频就是了。
“灿烂的日子里有灿烂的笑容~”
台上，高雁九像只□□在台上乱蹦乱跳，□□手底下还控着一个人质——徐行被人揽着肩，本来一张冷白皮的脸，现在一直红到耳朵尖。
徐行嘴部的动作很小，眼睛弯弯的，无奈又想笑，目光就只盯着高雁九，根本不好意思看台下的人。
“何昉？”
一张熟悉的脸忽然闯入视野，何昉唇角的两道笑弧亲切又亮眼。
徐行也不知怎么的，第一反应竟是用委屈的神色看向何昉。
何昉展颜一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他脱离了高雁九的魔手。
这时，另一股重量落到肩上，徐行转头，何昉明媚如灿阳，他眉眼弯弯，眼里的光像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又如汇集空中所有明亮闪动的星子的夜晚，这份泛动的光多到似乎要漫出来。
徐行蓦然移开视线。
“everybody！重点来了！”
在高雁九的吆喝声中，他和何昉揽着肩。
“3、2、1——”
视野随着摆动，连呼吸都在摇晃，他看着周围的朋友，看着眼前人，一起长大了嘴：
“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和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