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陈城望着门口瞪大了眼,何昉两年踩点的神话不会就此终结了吧,陈城莫名还有点兴奋,一边看着秒针,一边看着门口。
但很遗憾,高手玩的是极限,铃声结束的前一秒,何昉拿着个盒子出现在了门口。
这迟到的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很快就锁定了陈城的方向,伸手就抛了个招呼过去。然后,他跟着红十字的干事转过身,手上刚抬起的盒子就停在半空中,他惊讶地看着讲台上的人。
“徐行?”
徐行闻声抬头,也看到点名册最后一位的何昉。
何昉的笑还卡顿着,满是惊讶和怀疑,看着莫名有些喜感,徐行把话筒拿开,正准备说句话,一旁的小学妹朝何昉道:“同学,你可以先下去了,已经上课了。”
“哦!好。”何昉回过神。
小学妹说:“箱子给我吧,谢谢你的帮忙。”
“没事,我们南城学生都乐于助人,那我先下去了,辛苦了。”何昉回过神,朝女生笑笑,俯身跑到位子边坐下。
“何昉!你刚才干嘛呢?”
何昉转头看到了陈城,巴掌伸到一半,改成拇指揪起一块皮肤。
“嘶——你扭我干嘛。”陈城抽回手。
何昉说:“没事,就想扭扭。”
陈城很无语,默默坐远了一点,又想讲话地凑近了:“哎,跟你说一件事,我发现……今天教的是绷带你带的三角巾没用了。”
“……”
何昉看着这个插着猪脑的竿子室友,目光无言中说了千言万语,最后归于无奈:“没事,我刚才拿的盒子里都是备用的绷带,一会上去领就行。”
“哎嘿何昉,天不亡我啊,上天总是庇护我这个幸运儿。”
白回家一趟,被陈城伤害到内心不平衡的何昉:“……你信不信你下次打篮球被针对。”
陈城一愣:“啊,怎么会?”
何昉微笑:“因为我会组织人针对你的。”
“何哥——”
陈城话到一半,被坐后面的江灵铃拍了一肩膀:“人家要点名呢,小声点。”
何昉闻言抬头。
讲台上,徐行站得笔直,白大褂服帖整洁,点名时咬字清晰,报一个名字便看一眼,一个个全部点完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大家好,我们是南城医科大学的校红十字会的成员,我是宣传部的徐行,我来为大家教学绷带与CPR的内容,这次课程我们学习绷带。”
徐行的声音干净冷清,话一说完,班级便一齐鼓掌,掌声连成一片。旁边的陈城凑过来小声说:“你看看,长得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何昉:“确实,你先听。”
“接下来我们将放四个视频,每一个视频结束,我会和搭档现场演示并讲解包扎的要点,之后实操环节大家有问题可以随时提问。现在,我先介绍一下第一个环形包扎。”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徐行介绍了四种包扎的使用情况和具体操作方法,讲解简洁易懂,只是节奏偏快,没有多余的闲话,教室的人全都安静下来认真听。
等徐行开始总结四种包扎的要点和区别点时,陈城悄悄跟何昉说:“何昉,一会玲玲和我们一组。”
他继续道:“玲玲朋友想和干事一组,我们仨就一组,把她朋友给落单了,看看能不能喝那个干事一组。”
“不错,哪个干事?”
“就授课的那个,她们说他很帅,我看就一般吧。你要是风评再好点,人朋友就——”
何昉闻言看了眼讲台,下意识反驳道:“什么一般,就你这破眼光,瞎说什么。”
“你说什么呢何昉!”江灵铃压着声音,伸手给何昉一个重击。何昉连忙道歉:“我说他这辈子好眼光全用你身上了,所以讲台上的帅哥,都觉得一般了。”
江灵铃目光迟疑,倒是另一种反应:“你们这种帅哥也会觉得别人帅的?”
何昉无奈一笑:“我是该谢谢你,还是先为自己辩护呢。和你这种美女看漂亮的人的心情没差。”
这话说得好听,张灵铃嘴角的笑压不住,干脆转过头。
何昉说完,又看见讲台上的何昉,又觉得那位玲玲朋友的智谋和勇气浪费了,搭讪这个东西不需要什么技巧,有心者都能成,重点在于对方的意愿——他想起同居前两天自己做的努力,虽然情况一点小差别,但徐行不会答应吧。
他可是连之前那么开朗热情的自己都能忽略的。
应该不会答应的。
这会,徐行总结完毕:“现在大家可以自行小组练习,如有问题可以随时咨询我们的干事,没有带绷带的同学可以来这里拿备用的。”
于是,班里又响起各种说话声,江灵铃的朋友也走到徐行面前,两人礼貌微笑地说了几句话,最后,朋友跟着一位女干事走了回来,还做一个夸张的叹气,表示自己失败了。
另外三人看着朋友乖乖跟着女干事练习,偷笑了一会,接着也开始练习了。何昉从包里是三角巾,上台领了一个绷带回来后,另外两人已经开始练习了,何昉本来就不爱动手,也不去拿绷带先练习,干脆等他们结束,于是从陈城的书包里拿了本书。
这是一本散文集,对于陈城那个推理迷来说,它的出现是有些不合理了。何昉翻了两页,就看到了“情书”俩字,不禁感慨,陈城在学习啊。
文章的作者文字朴实无华,可简单的文字轻描淡写地组合起来,文章感情更是动人,单是看的人,脸上也带上温和的笑。
页脚缓缓被拇指推起,正当进入下一页时,一道声音从书里文字间流动而出,进入耳中又化成了声音,缓缓铺开:“你在做什么?”
何昉抬起头,一时间文字和现实重合了。
白色的灯光化成小船下的流水,平缓着荡漾,徐行就站在流水中,如同轻风留下的落叶。他的眉是长桨在水里的一笔,鼻是倒影的青山,眼是溅落的水滴,而嘴——
“何昉,你在做什么?”
何昉如同生锈地机械,恍惚道:“看书。”
徐行的眉头微皱:“你的搭档呢?”
何昉转身欲指,又收回手,老实道:“那俩人不知道去哪了。”
徐行闻言目光一抬,正是何昉的那对朋友,两人刚向干事问完问题,女生扯着系好的绷带,大概错得太离谱,两人又一同笑了起来。
徐行收回视线,轻轻敲了何昉的桌子:“实训课不能偷懒,把书收起来。”
“哦。”
何昉答应完,就把书盖上放回包里,一句话没多说。今天的何昉看着莫名乖巧,徐行觉得有些新奇,他以为何昉在学校也是那种嘻嘻哈哈的状态。
然后,他就看见从包里翻出三角巾。
徐行又看了何昉一眼,对方似乎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地摆到了桌上,徐行看了两秒,开口道:“拿上绷带,我做你搭档。”
“啊?”
何昉还愣着。
正过来的陈城和江灵铃:“……”
一直注意偷偷注意的玲玲朋友:“呜~”。
干事看着女生的表情变得悲痛,问怎么了,女生转回头,凄凉地摇摇脑袋:“没事,突然感觉我的命不是很好。”
这边,命好的某人拿着一卷绷带,脑子里宕机了。
而在徐行看来,何昉此时成为了上课不听讲的学生。两人的座椅侧向着对方,对面的何昉就悬停着一双手卡在半空,过了一会他腼腆地问:“不好意思,第一个是什么?”
徐行衔起笑,提示道:“环形包扎。”
“哦对。”
绷带被斜放在徐行小臂,何昉似乎一点点找回了记忆,步骤开始变得流畅,只是可能因为被抓到看课外书,何昉的耳朵还是一片红——他从小到大不知道上课偷看课外书被抓了多少次,怎么这次脸这么热。
徐行也不打算闲聊缓解他的紧张,不催也不提醒,只在错误时开口。
“反折。”
“什么?”何昉抬起头,脸色似乎还在尴尬中。
徐行另只手拆了两圈绷带,看了眼何昉,目光又移到手上:“先绕完第一圈,之后,用手压住绷带,这里要把原来斜放的端头反折,看见了吗?”
何昉恍然大悟:“看见了,我想起来了。”
徐行轻轻一笑,故意调侃道:“这就是你很好的记忆能力?”徐行本来想开个玩笑,缓解下何昉的尴尬,但不知是不是自己语气没调整好的原因,何昉反倒低下了头。
何昉头低着,手里还在继续操作,但嘴唇抿起来,也不说话,耳朵还是红的。
徐行有点后悔那句自做聪明的话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下次还是少说。他的话可能过分了,毕竟何昉其实很看重自己的能力,他不该拿这个开玩笑。
徐行也微微低头看去:“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了。”
“没事。”何昉的声音压得低。
徐行心里后悔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猫叫似短促的轻呼,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女生。
江灵铃脸上的姨母笑根本收不住,只低头,朝徐行连连摆手表示没事。
她见徐行转过身去,笑容瞬间肆无忌惮,似乎已经笑到僵硬,陈城咽了口口水:“铃啊,你怎么了?”
只见他的女友转头露出一口大白牙,感慨地摇摇头,又继续偷看前桌两人,准确说是正前方的何昉。
女友不理自己,只探头找闺蜜,眼里充满着分享的欲望,陈城觉得有点酸了,他默默转移注意力,上半身回正。
在某一角度,他忽然看见了前头何昉的脸,他打了个寒战。
何昉有病吧,这什么表情啊,怎么——
yue——
呕——这货在娇羞个屁啊?
恶心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