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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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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照来盈川的这一日,鸽子飞送而来的信件也如约而至。

彼时齐暖正依着卞喧分配下来的任务打扫着他们暂居之处,茵茵的喙连续地触碰着窗棂,发出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齐暖闻声望去,赶紧放下扫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让长途飞行的鸟儿疲惫地飘进了屋中,挂在了她的肩头上。

她熟练地抬手抚了抚它的尾羽以示安慰,又从它腿上绑着的、精致的小木筒中取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纸卷,将它展开。

“未有不妥。杏生西楚,或可一查。”

和她所想的一样,但茫茫人海,又毫无线索,这可怎么查。齐暖叹了口气,转而从腰间的锦囊中……拨开那些眼不见心不烦的装着头发的小锦囊,在角落中找到和纸卷一样小的、早已写好的纸卷,又紧着卷了卷,塞回了茵茵腿上绑着的木筒中。

茵茵委委屈屈地叫唤了两声,试图向她撒娇在这里多留两天,齐暖正打算勉励它再沿着原路回去,卞喧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哎呀我真是受不了了,怎么会有这么令人作呕的一张脸,怎么捯饬都毫无男子气概。齐暖你好赖是个大小姐,怎的给我挑水青色这种一看就不沉稳的衣服,你这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当的!可恶,黑色又太显老气,玉照早说过不喜欢的。你别扫屋子了,你出来——你在干什么?”

齐暖刚刚把茵茵从自己身上拔走、关了窗户,还没来得及提起扫帚再做一个清扫的动作,卞喧便闯了进来。

“窗棂有些脏,我擦了擦。”齐暖很久都没有这种被夫子捉住上课走神的心虚感了,她轻巧地将茵茵掉落的羽毛拢进袖中,转而又拿起了扫把,“这些细微之处若没注意到,只怕师母来了会生气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卞喧哼了一声,将本来打算骂她的话收了回去。“你看看我这身怎么样?是否在稳重之中透着活力、明快之中饱含修养,既有男子的雄浑气魄,也不乏有夫君的爱意深沉……”

他穿了一身枣红衣衫,却像少年一般用金冠束发、作马尾状披散下来。

齐暖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您这身是您自己的搭配吗?”

卞喧又开始盯着她。

盯着盯着,却忽而转身,“你赶紧把屋子扫完出来,再慢点玉照都要随我回九巍山了!”他匆匆撂下这一句,转向院落处边走边喊道,“叶鸾!看你给我搭的这一身!还不如之前那身黑色的呢!我早说了我又不是二十多岁了,穿那么飞扬跋扈干什么,玉照一向是不喜欢这些的,你怎么当的她弟子!!”

“哎哟我的师公,您当年成婚之时不就穿的红衣,那师父不也没拒绝,最后嫁给您了?她喜欢着呢!您这多年行医自有一身常人没有的气度风骨,又何须与凡间男子作这些比较。若您真是这样庸俗之人,那师父还会嫁给您?所以放心罢,这一身可好着呢!”

叶鸾听上去真情实感细听下来却麻木疲惫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卞喧狐疑着缓和了心绪,又对也正清扫着院落的叶鸾展开了新一轮的问话。听着二人后续的对谈,齐暖在心中不由赞叹这叶鸾对他脾性的拿捏之准,没过多久,后者便被他哄好了。

然而最后他们见到奚玉照时,卞喧却还是以白玉冠束发髻,着了齐暖初见他时的那身如水青衣——无他,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一发言却能一锤定音的岑南枝言:“您当初阔别师母时,就是穿的这一身。若如此穿,便似您与她从未分离。”

巧的是,奚玉照今日穿的也是一身青衣。她生得如齐暖梦中所见一般模样,然而望向卞喧的瞳眸之中却有几分慨叹恍惚,神情和那位进退得当迎接游肆二人的万器门掌门并不全然一致。

“夫君。”她从马车上下来站定,盈盈地唤着他,轻轻笑了起来。她眉间的朱砂痣好像也在这一刻明亮了起来,与卞喧眼下的泪痣遥相呼应着,也与他的视线交错相融着,“好久不见。”

于是在齐暖印象中从来没什么好脾气的人含蓄地微微颔首,语声淡得好似什么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是有几个月没见了。”他静气平心地问候着,“玉照你,一切可好?”

“托夫君的福,都好。”奚玉照上前几步,走到他的身前,捧起了他的手细细摩挲着,“只是夫君看起来清减了不少,潞川的事情我有听说,夫君辛苦了。”

“是不是没想到在师父面前,师公是这个样子的?”卞喧二人含情脉脉地交流时,叶鸾悄悄对齐暖道。

齐暖不语,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来着。”叶鸾接着道,“也不知道以师公的脾性,是如何在师父面前忍了这么久的……”

叶鸾对着齐暖吐槽之时,另一边卞喧垂下杏仁眼,顺势握住奚玉照的手,“先进屋再叙吧,你跋涉而来,不该过度劳累的。”

然而奚玉照却道:“稍等。我两个月前新收了个徒弟,还未同你们见过。”

她转头向马车的方向喊道:“司与——”

马车忽然又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白衣男子伸手调开了帘子。

他生了一张秾艳帙丽的容颜,眉头低垂、斜飞入鬓的眉尾下是一双淡漠清冷的柳叶眼,斜阳暖光自高挺的鼻梁顺畅地流过,又在在下垂的唇角留下最后一点留恋的余晖,他将帘子放下慢慢地下了马车,踱步到奚玉照身后,向众人弯腰一拱手算是见礼,却并未说些什么。

站在卞喧的身边,齐暖能感受到自己心间莫名的一颤,也能感受到卞喧此刻并不太美妙的心情。

然而估计是顾虑着奚玉照还在面前,卞喧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司与,并未直接爆发,甚至还夸了他两句:“如此颜容、如此仪态、如此气质,玉照你这几个月可真是挖到宝了。”

奚玉照又笑了笑,安抚似地拍拍他握着她的手,然后轻轻地松开了。“我看除了小鸾南枝之外还有一位姑娘在,夫君不为玉照介绍一下吗?”

“齐暖。”卞喧便简单地介绍着齐暖,“也是我近来新收的徒弟。”

齐暖便顺势也向奚玉照见了礼:“见过师母。”

“夫君身边也是人才辈出的。”奚玉照向齐暖微一颔首,“我们进去说吧。”

这院落是卞喧临时租下的,比在沭南时的那间还要小一些。卞喧、奚玉照师徒六人再加上为奚玉照赶车的马夫都在这不大的宅院之中,顿时便显出了几分拥挤。

好在最后大家到底是进了屋子,卞喧牵着奚玉照的手坐在了主座。齐暖毕竟和叶鸾相熟,便坐到了一处,岑南枝和司与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之前和夫君书信来往之时,便提到了要回九巍山。”奚玉照坐定之后先开了口,“不过之后还打算去一趟潞江,到时候小鸾还是跟着我走一趟吧。”

一听不用再跟着卞喧,叶鸾平静如死水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阵微妙的涟漪,“师父是要做什么呢?”她问。

“潞江水患实在让人于心不忍,我也打算尽一份绵薄之力。”奚玉照叹气道,“不过在外面也不好炼器,还是得回万器门一趟。”

“您的意思是,您能炼出解决水患的器具吗?”叶鸾自然知道水患有多严重,她将这句话问出口时掩不住惊讶震撼的情绪,“可是……”她有些犹疑地开口,但到底是止住了言声,单凭人力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若当面驳了师尊的面子却也并不妥当。

然而奚玉照已然看透了她的想法。“说完全解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道,“但我这几个月来查探灾情已有了些构想,只待回门验证是否可行。”

“师父大义。”叶鸾感慨道,“只是东秦人会允许我们插手此事吗?”

“若我们能拿出成果来,人命当头,他们也自当应允。”奚玉照道,“所以时间紧凑,我是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便走的——夫君。”她末了忽然唤道。

卞喧怔然抬头:“嗯?”

“你也能陪我再来东秦一趟吗?”奚玉照笑着问。

卞喧的面色有些犹豫不决。他离开九巍山已有一段时日,回去后便打算好好修一阵,并不愿意再行远路。

“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的救治。”奚玉照温柔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我也需要——你不知我和你分离的这段时日,有多想你。”

卞喧犹豫的面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悄悄爬上两颊的薄红。“好。”他仓促而简短地应下,“但听玉照安排。”

不知何时一轮新月已然挂在了薄红未褪的幽蓝天空,屋中开完短会的人们各散他处,卞喧去厨房打算给久未谋面的奚玉照坐上一桌好菜,托后者的福,无论是岑南枝、叶鸾还是齐暖在帮工时都没再挨他的骂。

在安静升腾的烟火与无声间环绕的菜香之中,叶鸾铸造的长灯耀上奚玉照坐在桌案前的影,她望着不远处依然在灶台忙碌的卞喧,眸中的不舍与眷恋比重逢时要浓出千百倍,却又被她垂眸死死按住。

端着菜盘的齐暖忽然感到心口又是一痛,然而早已痛惯不怪的她将菜盘端到长桌之上、奚玉照面前,又同转身欲拿碗筷的司与错身而过。

司与没有止住离去的步伐,却在无人看见的所在悄然按住了心口。

心口很酸,但忽而蔓延而上的,却是先前不曾有过的安定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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