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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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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看热闹民众的喧哗依然,门前按察使司的衙役正守卫着这案发现场不让任何人进入,游肆施着隐身的术法,尽力略过那些吵闹,站在室内细细地勘察着。

这里面布置得相当雅致,入门右侧放置着的博山炉中依然烧着檀香,除此外墙上的红木方格中也放着不少青白瓷器。中间的雕花圆桌之上还摆着案发时的残羹剩饭,只不过游肆走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酒壶与酒杯,想来这些关键证据已经被初步勘察过此地的仵作带走了。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游肆要白来一趟。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感知着室内灵力残留痕迹的可能,而结果也并不出他的所料——在圆桌西南角的方位,他在平淮便已熟悉的黑色灵力幽幽地盘旋着,长久地萦绕不散,甚至在触碰到他的灵力时还亲昵地主动贴了上来。

“这卷宗并不完整,大概杨融也怕被沈梓文得到并销毁,所以只在府中留了上半卷,我与……呃——!”

眼前的场景忽而变幻,游肆的神魂似若离体,置身于半空之中。他冷然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在出声那人说到此处时,他心知不能再让那人说下去,看看他的脸又觉得些许的可惜,最终还是叹息着向那人身体穿去。

那些闹鬼的传说好像都是这么说的。他百无聊赖地附在那躯体上,操纵着他向另一个京官的脖颈抓去。

那京官年纪不过四十多岁,他记得的。

京官曾经是青州的探花,颇有才名也颇清廉,是顾知然的人。如今亲眼得见,生得也是一副好样貌,怪不得能被顾如燕看上,也幸好他顶着压力拒绝了她,不然顾如燕如今只怕就要守活寡了。

薄见盈与魏将从上来试图将他扯开,但凡人之身又能奈神仙何?他无视了那些拼尽全力的拉扯,看着面前之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惊怒交加又不甘地瞪着他,心中只觉淡淡的可惜。

“咚。”

他松开了手,那是很重一声,也是很轻的一生。京官不能留,那么所附之人自然也不能留,只要他想,他可以伪造出任何死状,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就做个中毒而亡吧,别太吓到按察使司的人。

他轻飘飘地穿出那人的身躯,又听到“咚”的一声,接着又是薄、魏两人上前呼唤的惊声,他没有回头去看,只随意在杯上做了些痕迹。

薄见盈,虽世界以薄待之,然心中安定便可自见得盈;魏将从,既以从名,那到底是“将”还是“未”呢?不管怎么说,都是有韵味的名字,现在杀了可惜。

但是你呢,我又该如何看你、如何待你呢?

游肆?

游肆思绪猛然一滞,猛然断掉了不知何时连接起来的灵力,睁开了眼睛。

那些不属于他的思绪随着黑色灵力的逸散而渐渐淡去,然而那种恶心黏腻的阴冷感却如影随形久久不能忘记。他看见了事发时的场景,没费什么力气便得知了真相,然而却宁愿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得到。

他颤抖着吸气,又颤抖地将那些无法自控的不平稳的气息吐出,不知何时伸出的手已然抚摸起右耳贝壳吊坠上那些不平的纹路来,踌躇着想开口,然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贝壳上蛤蜊光泽却在此时一闪而过。

“神君?”

“……”游肆的动作顿了顿,他没能立时答上这声呼唤,却到底是以此回了神来。

“神君?你怎样了?”蛤蜊光又是一闪。

“……嗯。”他很艰难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查完了,不必再想,就是她做的。”

贝壳的亮芒却没有立时闪起,游肆觉得是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太简略了,便又补充道:“我在这里查到了她灵力残留的痕迹,据此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她是用了……姑且算是附身的法子,附身到了萧慜身上——”

然而他的陈述并没说完,却被她打断了。

“这不算意料之外。”亮芒明明灭灭,亮起时却比前两次更胜,“但我是在问你。”

“……你还好吗?”

游肆愣了愣,垂眸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才答道:“没什么事。倒是你那里,如何了?”

“……薄、魏两位大人正在陈述案发经过,提到了那份卷宗,然而按察使司之人说并未在死者身上发现它。”齐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很清晰而平稳地从贝壳的另一端传来,“既然事情已经确定有神仙插手,那纠结案发经过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看那份卷宗的去向极其重要,堂审我看还要持续好一会儿,你不妨趁此时接着追查卷宗的下落罢。”

游肆也是如此作想,然而他还是确认似地问了句:“好。沈梓文到了吗?”

“嗯。”齐暖隐有忧虑地道,“只不过他面色淡然,望之好似与他无关——若此事真与他无关便罢。若非,只恐那人已与他联了手,你需多小心。”

今日好像被嘱咐了太多次小心,又兼有太多次关怀。游肆闷闷地道:“嗯。”

贝壳那边似也在踌躇,游肆能听见齐暖微微不平的呼吸声,然而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游肆深深吸了口气,将思绪转回眼前此地——既然此事有那人参与,卷宗的寻找也亦不能用寻常方法……难道他就非得一直受那人掣肘吗?

不过是器中人。游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始至终,他来这里所要保护的,也不过是齐暖一个人而已。

“轰——”

天际一声惊雷响起,无数紫电撕开沉闷的黑云,泻出倾盆的大雨来。按察使司中的案审仍在继续,随着薄见盈、魏将从供词的出现,案件的重点自然而然转到了安训理的卷宗之上,沈梓文的嫌疑也陡然上升。

“沈某近日都在府中不曾外出,各位应也是知道的。”喧哗的雨声之中,沈梓文的嗓音悠悠然然自厅堂中响起,“诚然,江、萧二位大人意外身亡,于沈某而言最有利,沈某自知也不能辩驳什么。然而清者自清,该配合的调查,沈某自会配合,然而不该受的冤屈,也请恕沈某不能接受。”

“当然,本官今日坐在这里,便是要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孟盏道,“三司共审,若沈大人当真无辜,也不会使沈大人蒙受不白之冤。”

他顿了顿,转而问起堂下正跪着的杨府管家:“胡计,今日叫你来按察使司,只是为了厘清江、萧两位大人前日来杨府的活动轨迹,旁的你不必担心。”

“多谢孟大人关心,这就回您的话。”到底是当了多年管家,比起惊慌失措的店小二,胡计的言行显得更加淡定周全,“两位大人前日上午来过一次杨府,当时只是问了问朝暮楼之事又及老爷的生活习惯之类,之后又去了书房,没过一个时辰就走了。”

“不过二位大人昨日晚上又来了一次,来时难掩喜色,一来便直奔书房,不过老奴并不敢靠近,也就不知二位大人在书房做了些什么。不过二位大人半个时辰出来时,老奴瞧见萧大人手上似乎是拿了个卷轴的。”胡计如此说道。

孟盏闻言,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是稍稍松开了。他转而吩咐身旁之人赶紧去江、萧二人下榻的地方仔细探察,一面又询问胡计那两位大人是否还有其他的交代,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便让他坐在厅堂末尾,继续等待接下来的堂审。

堂外忽而又惊起一声雷响,在雷声之中,沈梓文忽然开口道:“如此观之,那卷宗似乎是一份对沈某不利的证据,但若那卷宗与沈某无关,是否沈某的嫌疑便没那么大了呢?”

孟盏与张克梦面面相觑,没谁敢接这话。严钧正欲附和,却不料下首的江南布政使魏将从先直率地开了口:“二位大人依旧是为了调查你贪腐之事而来。沈大人如此说,是当我们对你这些年的所谓一无所知吗?”

“端心,这可不像沈某认识的你啊。”沈梓文竟是哈哈笑了两声,“自然了,沈某府上是积攒了些财富。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钱的来路都是清白的,两位大人也查过沈府的账目,若有异样,早就把沈某同杨融一般削了职去。沈某既然还坐在这里,便是清白之身,既然不怕两位大人查,那又怎会因为罪臣杨融不按规定收归的一份卷宗而杀了两位大人呢?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魏将从的表情显见有些郁郁,他正要继续反驳什么,然而却接到了薄见盈给递来的不赞同的眼神,随后他便打住了话头,听前者和稀泥道:“潞川这两年秋冬多暴雨,收成也并不太好,然而梓文,你沈府似乎未见影响。端心主管财政税收,敏感了些,也是正常的。今日三司正副职也都在场,也都涉及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以老夫看,便就这个机会说清楚、查清楚。毕竟同在潞川为官,彼此之间多有误会,总是不好。”

他咳嗽了声接着道:“老夫与端心都有嫌疑,贸然开口也总是不利堂纪,只是既然开了口便也顺便一问——小魏公子与齐小姐并非三司之人,更与案件无关,不知为何会在按察使司?”

“回薄大人,是下官提议孟大人把他们叫来的。”却不料这问题开口应答的是严钧,“他二人虽不是三司之人,然而与案件多少有些关联,自然是要来的。”

“哦?”严钧的意思想必就是沈梓文的意思了,薄见盈心如明镜,“他二人也有作案动机吗?”

“魏公子与齐小姐更无要杀两位大人的理由了,两位大人又不是来查魏大人和国公爷的。”沈梓文笑眯眯地接下了严钧的话头,“只是既然有直接人证,又何须烦劳二位大人费那么久的力气调卷宗呢?既然有人证却瞒而不报,是否可以告这两位……窝藏罪?”

天边又一道惊雷轰响,与他的话音最末三字重叠回荡在众人耳畔。魏衡观豁然起身,齐暖抓紧了座椅扶手,然而他们的动作却都没有一瞬而至的那道金芒快——

“他们有没有罪不一定,然而你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戴着斗笠、掩着面容的黑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沈梓文身后。他手上握着一把样式奇特的金剑,那剑上包围缠绕着七截白骨,此刻白骨之上更有渗人的残留血肉,在滴滴答答地滴着鲜血。

“看来游小姐倒是料错了。”众人或惊慌或恐惧的声音之中,沈梓文开口却依然镇定,“游公子,久仰大名了。沈某以为你此刻该追查那卷宗的。”

“没有必要。”游肆略过了对面不远处齐暖惊异且隐约流露着不赞同的目光,他淡淡地道,“既然症结在你,杀掉你就好。”

“恐怕不行,三司众人俱在于此。”沈梓文的头向门外望去,“而且,她已经来了。”

他如此说着,游肆便向他视线所望向的方向瞥了一眼。

倾盆雨幕之中,四五个衙役慌乱而又跌跌撞撞地闯入厅堂,“各位大人,有鬼……有鬼来了!”

然而厅堂之中气氛亦是何其紧绷,黑衣青年持血骨金剑立于沈梓文身后,俨然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在座高官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开口。

然而坐在下首、被数个衙役环绕周围、身负嫌疑的薄见盈敢。

他淡淡看了游肆一眼,将视线移转向了衙役们:“冷静些。外面怎么了?”

“回大人……有、有个姑娘闯进来了!”其中的一个衙役连声音都在打颤,“可是她面色紫白、走路跌撞,举止诡异……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活人啊!”

衙役不说还好,一这般描述,几乎在场所有人心中都难掩恐惧。几个站在门口的衙役试图赶紧把门关上,然而已经迟了。

“各位大人,又何须将我拒之门外?”

低哑冷硬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那女子一身青衣染血,早已干涸的黑血被大雨冲刷,四散着流淌开来。那些血水淌进青石板的苔藓缝隙中,于是那苔藓也失去了鲜活的颜色。

破烂的青色裙摆在风雨中摇曳着,伴着蹒跚僵硬的脚步,又将这些血水一顿又一顿地带进温暖的厅堂。

“长庆前典史安训理之女安湫,见过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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