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顾谙和裴延被他们带上车，驶到了一座花园别墅门口。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沉重的大铁门朝内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响声。车刚一进入，铁门便重新关上，重重闭合。
随着车子驶入，花园内的景象也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傍晚的余晖中开始闪耀，照亮了整个花园。一排排精美的餐桌摆放在花园的一侧，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和饮品。翠绿的草坪上铺着华丽的地毯，摆放着优雅的座椅和舒适的沙发。另一侧甚至还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舞台，此刻正有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工作人员蹲在地上调试音响设备和乐器。
花园里横七竖八地停着十多辆车，有沉稳的黑色轿车，也有炫彩的低音炮跑车。这些车围着别墅外的草坪停着，草坪三五成群地聚着二三十个男人，他们或坐或站，大多与带顾谙他们来的的男人打扮一致。
寸头黑衣，魁梧健硕。
见车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与动作，数十道视线齐齐压了过来，颇具威慑。
车子刚停下，樊天华便迫不及待地钻出了车子。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问着离他最近的一位大块头，“强哥，我爸呢？”
大块头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比着大拇指朝身后指了下，“在里头呢。”
简短的对话结束，也打破了那层无形的压力，花园里的众人收回目光，不去关注孩子们的事情了。
樊天华眉飞色舞地打开裴延这侧的车门，他双手扣着门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一摇一摆着落井下石，“你小子这回，是真的要惨啦！”
“我爸连等到明天都等不及，非要在和这群大哥开派对的档口，让我把你找来。”
“你到底得罪我爸什么啦？跟小爷说说呗，小爷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能帮你求求情呢。”
顾谙跟着裴延下车，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别墅偏得很，能看见的最近的建筑都差不多在一公里开外。
真要有什么事的话，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顾谙拉着裴延的外套，踮起脚凑向他。
裴延下意识低下头，让顾谙能顺利地贴在耳边轻语，“要找机会报警吗？”
裴延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别墅的门便从里打开了，里面走出个仅穿着黑色短袖的健壮男人，他站在台阶之上，凌厉的黑眸瞬间锁定住了裴延，“进来吧，老大等着了。”
顾谙的手指用力嵌入了裴延的胳膊。
裴延神色未变，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轻柔：“我们可能得晚点回家了，你找樊天华玩一会儿，我尽快出来，行吗？”
一旁的樊天华：“？？？”
劳资跟你很熟吗？还得陪你女人玩？
顾谙摸不清形式，但裴延的模样是从容且镇定的。她心下稍定，舔了舔唇，尝试着问道：“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那壮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磨叽什么，只让你一个人进去。”
这便算是回复顾谙的问题了。
裴延没再耽搁，抽出自己的手，径直进了别墅。
樊天华吊儿郎当地跟上去，却不料被那壮汉拦在了门口，“老大说了，就让他一个人进去。”
樊天华：“？？？”你在说什么破烂玩意儿？！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家了？”
“诶，诶，等……”
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关上的门。
樊天华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门，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个窟窿出来。
他用力拍打了几下，但根本没人理他，反而将自己的手砸得生疼。
樊天华恨恨地停下动作，想着自己毕竟是个体面人，而且在自己家没必要这么闹。没的让人看笑话的。
他默默地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老爸脾气越大，说明那小子下场越惨，我就在门口等着，等着看那小子凄惨的模样。
顾谙看着他一脸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的样子，主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邀请道：“坐吗？”
樊天华：“……”
该怎么告诉她，她现在拍的台阶，是他家的，简而言之，是他的。
他同意她坐了吗？她就随便坐！还反客为主邀请他坐！
但是他又想了想，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也显得太小气了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樊天华憋着气，一屁股坐在了距离顾谙半米远的位置。
哼，他就不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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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安无事地坐了一会儿，空气中不断飘散着大哥们打牌喝酒逗趣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几句荤段子。
樊天华听见了，有些不自然地瞥了一眼顾谙。
顾谙原本扭着头四处打量，可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扭头逮住了他。
樊天华一惊，猛地扭开头。
过了好半晌，他才又犹犹豫豫地往顾谙那边瞧，却没想到对方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似一直没移开视线一般。
樊天华：“……”
他忍不住抬头望天。可这一回，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顾谙的视线一直未曾挪开。
樊天华被盯得坐立不安，跟屁股上扎钉子了一样，左扭右扭得不得劲。
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盯着男人看，都不会害臊的吗！
在他自燃得快要爆发的时候，顾谙悠悠地开口了，“你看我干吗？”
樊天华：“？？？”
“是你在看我！”
顾谙点头，“行行行，是我在看你。”
这语气好像在说他无理取闹似的！气得樊天华差点跳脚，可下一秒，顾谙话锋一转，“你家这花园挺大啊。”
樊天华一秒骄傲，“当然啦，花园得大才叫别墅啊。”
“人也挺多啊，还搭了个舞台，有请明星表演？”
“明星是没有的，不过嘛……”樊天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的身子朝着顾谙探了过来，“偷偷告诉你，我爸可重视今晚了，不光早早请了筹办公司来布置，而且他也会上台表演，他自己在家练了好几天了，每次看到都差点笑死我。”
“都不知道在跳些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今天能来的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能看他的笑话。”
顾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把他们带过来，是临时起意？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拍了下手：“这派对该不会是为你准备的吧。”
樊天华有点跟不上她的脑速。
但不妨碍他有些兴奋地盯着顾谙：此话……怎讲？
顾谙笑，“毕竟，你才谈下一笔大生意嘛。”
樊天华的脸突然垮了下来，他随意地摆摆手，“不可能的，这事儿我还没跟我爸说呢。”
“这都还没做出成绩来，我怎么可能就到处嚷嚷着吹嘘，电视里都说了，叫得欢死得快，蹦跶得高那十有八九都得栽跟头。”
顾谙倒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话来。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樊天华，心说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为啥之前还叫得那么欢？
樊天华皱眉，“你那什么表情！”
“跟那裴延一样，看不起我是吧！”
“读书不好怎么了，读书不好照样能做好生意，照样能抢他的生意，照样赚得到钱。以后也和那些读书好的人一样，能有出息！”
“这世上有那么多路，谁说非得学裴延似的死读书！哼！”
樊天华不吐不快地一顿输出，自己说爽了却发现身旁的人没半点反应。
不免觉得有点不得劲，有些愤愤的用脚去碾地上的小石子，“你觉得我说错了？”
顾谙摇头，“没错。”
樊天华：“真的？”
“嗯，世上不止读书一条出路。老一辈的人不是常说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樊天华顿时高兴了起来，他屁股挪了挪，挪得离顾谙更近了一些。裴延那小子看着不讨喜，可这选女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不过有件事我挺苦恼的。”因为顾谙说的话讨他喜欢，樊天华便一厢情愿地将顾谙划入了自己人的行列，这会儿还真切地与她讨论了起来，“就是昨天，吴老板找上门来了。”
顾谙动作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了樊天华。
樊天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说起话来也结巴，“怎，怎么了？”
顾谙收回视线，垂下眸子问：“然后呢？”
“我昨天不在家，和兄弟们去外滩放烟花去了呢，第二天才听说的，说是吴老板来了，也差不多是这个点吧，晚饭前后的样子。可我爸连门都没让他进。”
樊天华闹闹后脑勺，“你说这是为啥呀，我爸和吴老板有什么过节？那我做儿子的就很难办了呀，总不好拆老子的台吧。在家里无论我怎么混，对外的时候，我还是坚定地站我们家老头子的！”
顾谙闻言不由拧眉。
她回头望了一下别墅的繁复精美的大门。
也不知道是隔音好，还是里面就是一片太平。她坐得这么近，可偏生声音都没听到。
“看什么呢？担心裴延？”樊天华无所谓道，“不用担心，顶多就是挨一顿揍嘛，我们老头还能把裴延那小子打死不成。”
“不过那老头心可黑了，自己不动手，专门让陈哥打。我可是试过的，陈哥那一掌拍下来，我都快吐血了。”
他揉了揉身上，一想起来就觉得处处疼。
艾玛！
“哦对，刚刚那个穿短袖的就是陈哥，陈哥手黑着呢，你说，裴延现在被打哪儿了？是肚子，是肩膀，还是脸？”
他见顾谙没什么反应，用手肘捅了捅顾谙，“说啊。”
顾谙蓦然沉下来脸，抬起腿直接踹了过去。
樊天华没有防备，直接被踹的跌落三阶台阶，坐在地上时都还是恍惚的。
那头一叼着烟打牌的光头看见动静，突然瞪着眼睛吼了一句，“谁敢打小天！”
一同打牌的一行人本就等得不耐烦了，在光头的带领下，乌泱泱地压了过来。
“我刚没听错吧？是我们老大的儿子被打了？”
“大过年的，上门来打我们老大的脸呢。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