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苒苒，红叶黄花秋意晚。
周末午后，秦凰端着茶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凌霄在她身边躺着，头倒在她的腿上，怀里摊着一本小说，嘴里叼着鱿鱼丝还在喋喋不休：“整个秋天都快过去了，我都没有修过几次假，加班就算了，聚餐还那么频繁。今天团建，明天聚餐，连书都读得少了。”虽然叹息着，手里却抱着手机不停地刷着短视频。秦凰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扔到一边：“现在工作都是这样，你就是以前太浪了，才适应不过来。”
“是，是，996是我的福报，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凌霄翻身去摸手机，不屑道，“你们这些领导和管理者都是一副面孔，吸血的资本家。”
“那怎么办？”秦凰拍了拍她的脸颊，“等你取而代之了，就可以改变这种局面了。”
凌霄听了翻了翻白眼。
秦凰又将她的手机抽走，把她也从身上推起来。“走，去健身房。”
“啊？”凌霄赖在沙发上不想动，又拿了一根鱿鱼丝放在嘴里，“好不容易得空，去健身房干什么啊，我真的好累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看你看，我身体软得连沙发都躺不住了。”说着，身体如流体一般从沙发上摊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秦凰进屋将运动衣和一些洗漱用品装到包里，回到客厅时，见她还在地上摊着，悠然道，“健完身可以去吃麻辣香锅，吃完饭，或许，可能，还有机会吃个冰淇淋。”凌霄一骨碌翻身坐起，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平时秦凰以对胃不好为由，很少让她吃外面的麻辣香锅，也很少让她吃冰淇淋这些冷的，她忙不迭地站起来，将秦凰肩上的背包放到自己肩上，“我正好想练练了，先跑会步，然后拉拉背开开肩，走走。”
“香锅只能点微辣的。”
“行行行。”
健身房距离她们家大约一公里的距离，秦凰不想开车，便拉着凌霄步行。凌霄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小电摩，满是羡慕，去摇秦凰胳膊：“买一个吧？”
“车还不够你开的啊？”
“哎呀，小电摩和汽车不一样，它有自己的优势，超适合短途，两三公里的距离，一扭车把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而且不用费心找车位，随便往路边一放就行，咱要是有了小电摩，去小舅家就给串门一样方便，去西子那儿也不远。”凌霄说着恨不得把自己贴到秦凰身上。
“别给我用美人计啊。”秦凰挣脱凌霄的手，她的胳膊都快被晃散架了。“你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买了也不一定就用多少。”
“怎么不用？要是买了的话，我保证每天都骑。”
“每天都骑？”秦凰忽然提高了警惕，她摇摇头，态度坚决，“太不安全了，我在路上见过好几次小电摩的车祸现场了。你要是偶尔骑一次，还可以买，每天都骑，绝对不能买。”
“啊？你又钓鱼执法。”凌霄不满地跺脚，“你不让买我就不买了？你这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管吗？”
“你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大人。”
虽然秦凰不让买，凌霄却对小电摩越来越爱，以至于每次有小电摩从她身边经过，她都要伸着脖子观望。按理说，她公司离家也就十来公里，平时上班时是秦凰送，下班了就自己做地铁回家，也用不着电动车。不过，她想着要是能骑电动车上下班，她便能在路上自由徜徉了，而不是闷在一个小空间里，平时去逛超市去健身房就更方便了。
忍了一个月，终于还是买了一辆。
秦凰早上醒来时怀里空空如也，找了一圈，竟在厨房里发现了准备煲汤的凌霄，大为惊讶，想到昨晚她铺床叠被甚是贤良淑德，不禁问道：“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你张口就诬陷好人。”凌霄盖上砂锅盖子，拧开了火。“我能背着你干什么？我敢背着你干什么？”
秦凰笑笑洗漱去了。
等到两人吃完饭下楼要上班时，凌霄才凑到秦凰身边扭捏开口道：“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说着拉着她都到停车处，指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
秦凰看了一圈，问：“给西子借的钱？”她知道凌霄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花完了。
“她非要给我的，我都说了不要不要。”凌霄摸着她的车，像抚摸一件无与伦比的宝物，兴冲冲道，“这可是出行利器，现在年轻人谁不是人手一辆，骑上去又方便又体面，又帅气又自由。所以，买一辆也不算太过分吧？”
“你难道要骑着它上下班？”
凌霄点点头。“有何不可啊？你开着自己的车上下班，我也要。”
“你想要，可以买一辆啊，或者你去开咱那辆开拓者。”
“那你觉得，凭我的车技，是开车安全呢还是骑电动车安全？”
一句话问住秦凰，她看着眼前黄色的电动车，弹了下车把上立着的塑料小黄鸭。“行吧，骑着你'方便面'上次班吧。”
“嗷——”凌霄打了个响指，“方便面是个好名字。”说着将车推出来，走到秦凰身边亲了她一口。
“怪不得你今天出门这么早，骑这个车去，至少要四十分钟，你就折腾自己吧。”
凌霄却不管这些，美滋滋地戴上头盔，双指并拢，在额前方划出一条横线，向她再见：“俺老楚去也！”
“慢一点，好好看路！”
凌霄扬了扬手。
接下来的一周，她都是骑着小电摩上下班，跟着车队人流在路上穿梭，有种尘世浮沉的感觉。沉浮的确实潇洒，但耽误时间也是真的，通勤时间变长了三四倍，她加完班回到家也更累了。偏偏这周六还要加班。
她在床上气呼呼地骂着领导：“那两个关系户就不用加班，就偏让我们几个去。”
“明天你就别骑车了，我接送你。”
“我不，我就要骑，我偏要慢悠悠地骑过去，偏要迟到。”她说着又来气了，掀开被子跳下床，“我现在就去写辞职信。”
“回来，”秦凰撑起身体，“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闹，上床睡觉。”
凌霄又只好钻回到被子底下，安静了一小会儿后，闷闷道：“我不想干了，这工作没什么意思。”
秦凰觉得这个觉一时半会是睡不成了，便将她拉起来，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对人生有没有一点规划？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什么说过我是小孩子了？”凌霄赌气地看向秦凰，语气也不好起来。
“你是在和我说话呢？”秦凰问道。
凌霄和秦凰对视了一阵儿，到底败下阵来，低下头不情不愿地紧抿着嘴。
“当初让你好好找工作，不要敷衍。你现在连实习期都还没有过，就这样厌恶这份工作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当初根本就没有用心找，或许说你选择了一份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工作。诚者勿自欺，你自己到底喜欢做什么，想做什么，你要自己好好想想······”
尽管秦凰的语气十分温和，但是她心里烦躁，根本不想听，所以任秦凰说了一大堆后，嘟囔道：“你就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们根本不是情侣，我在你眼里也根本不是女朋友。”
秦凰拧起了眉头，这个楚凌霄，怎么那么会东拉西扯胡言乱语。
“你看吧，你没话说了吧。”凌霄面带委屈地喃喃着，拽着被子挪到墙边睡下了。
秦凰有些恼火，工作的事倒是无所谓，就是小电摩的事实在让她不安，原本只当凌霄过了新鲜劲就不骑了，没想到她的倔脾气上来了，硬是要和自己对着干，去哪儿都要骑着小电摩。她看多了小电驴出事，总是提心吊带的，可是不让她骑，她又不听，多说两句，她就撇嘴，“是不是又把我当小孩子？”
于是只好任她骑着电摩东窜西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