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唳站在殿门,看见关雎鸠姗姗出来,有些不满道:“要取玉令是你说的,怎么,凤与怀扣着不让你走?”
关雎鸠轻咳两声:“那倒不是,我现在给帝君发封传信,等着便是了。”
说完,他抬起手,两指并拢,指尖迸发出青色灵气,凭空滑动,他一摆手,那些字立刻消失半空。
闻唳顺势靠在了墙上,一时之间有些百无聊赖,便将游魂喊了出来。
“活着吗?”他随口一说。
游魂:“?”
礼貌吗?
接着,他听到游魂那轻飘飘的语气。
“死了~”他还故意拖着调子,莫名有些欠欠的感觉。
闻唳:“?”
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语气淡淡道:“哦对,你本来也算不上活的。”
游魂:“……”
神君大人你是不是在消遣我?!
简直诛心!
闻唳:“你真不是楼长卿?”
游魂被问得一愣,没想到闻唳招呼一声都不打,直接开问,而且还时这问了不止一次的问题。
“我不是!”他坚决否认道:“我都说了我不可能和你们神仙产生关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楼长卿长什么样子!”
闻唳随口一问:“那你长什么样子?”
现下他没见到游魂的面容,内心的猜测其实也算不上太坚定,毕竟音色相似者也不在少数,只凭这一点便断定这游魂便是楼长卿确实不太妥当。
游魂突然傻了,他的记忆里,他就一直是灵魂体,水中镜中倒不出他的脸,这个问题还真将他绊住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啥样。
但他还是选择嘴硬,故作轻松道:“那必然是松风水月,丰神俊朗。”
闻唳只说了两个字,却足够了:“自恋。”
游魂:“…………啧。”
他被毒伤得遍体鳞伤。
空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字,一看便是出自太清帝君之手。
关雎鸠松了口气,正打算回殿内去找凤与怀。
没想到凤与怀那老匹夫自己先从殿内走出来,抬头就看见空中那干脆利落的几个大字。
“批进淬火池”。
他抽了抽嘴角,虽然看着还是不太愿意,但毕竟是自己挖的坑。
“行了,我带你们。”
只能跳喽。
他还是妥协了,却恶狠狠的看了闻唳一眼,语气里是明显的警告:“不过我劝你们别乱动里的东西,每人都有自己的莲台,届时我只带你们去卓如令的莲台。”
闻唳丝毫不理会他的目光,云淡风轻道:“如若卓如令说的是真的,那里应当会残留一股剑气。”
凤与怀揶揄道:“如果没有剑气,那当如何?”
闻唳不紧不慢道:“先前无礼,我向族长道歉。”
凤与怀冷笑一声,显然是在嘲讽,他招了招手,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叫卓如令来淬火池。”他如是说。
“是。”侍卫领了命,丝毫不敢懈怠,连忙去训卓如令去了。
凤与怀朝着闻唳关雎鸠二人淡淡道:“随我来。”
他将拐杖重重的在地上砸出了一声响,似乎是借此来宣泄一下内心的不满。
淬火池是凤族圣地,一般涅槃者会带着令牌来,但凤与怀是族长,令不令牌的也不没那么重要了。
“族长…这是?”
看门的人一眼认出了凤与怀,但对那红衣公子和青衣公子感到十分陌生,二人的装着打扮根本就不像是族中之人。
凤与怀解释道:“这二位神君因些事情,需要来趟淬火池。”
看门的人有些犹豫:“淬火池向来用于涅槃,我族圣地,随随便便让外族人进入……怕是不妥吧?”
凤与怀有些头大,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太清帝君有亲笔玉令,准他二人来此,要不然我送你去白玉京,你去帝君理论去?”
看门的人连忙否决:“不必不必,既然有帝君的玉令,属下自不敢再妄言。”
他连忙打开了淬火池的入口,丝毫不敢耽误。
而此时此刻,卓如令也到了。
“族长,您寻我。”卓如令柔声问道,看见闻唳与关雎鸠,心下已隐隐有了猜想。
“跟着进来吧。”凤与怀不紧不慢道,率先走入淬火池。
卓如令连忙跟上。
关雎鸠看了闻唳一眼,点了点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闻唳叉着手,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抬步跟上。
刚进,入目的便是一滩赤红湖水,水上数不胜数的莲台,那些莲台一个个被火团裹挟,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团黑影,明显是里面坐着人。
“你的莲台是哪个?”凤与怀问卓如令。
卓如令抿了抿唇:“池中正四。”
凤与怀拐杖往地上一拄,地面立刻激起一股热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转身便身处异地。
这是莲台上,虽然看着不大没想到到了里面才发现大的很,因为卓如令不需要受鞭刑,那本该笼罩莲台上的天天火焰被屏障替换,鞭子安然躺在莲台一处。
闻唳抬手,闭上眼,两指并拢,火红灵气在莲台中大大小小每一处滚了一遍。
待灵力回到他的指尖,他蓦然睁开眼。
下一刻,只见那空中突然现出一缕剑意,宛若山中的朦胧,柔和却也裹挟寒光。
凤与怀一惊,没想到居然真有剑意,错愕的看向卓如令:“此事为何不早说?”
卓如令抿了抿唇:“我不想麻烦族长。”
关雎鸠看着那股剑意,微微皱起眉:“这不可能。”
他不敢置信的说了一句,惊诧的望向闻唳:“你确定没搞错?”
闻唳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觉得探灵术会出错?”
“北宿神君看来是看出这剑意出自何人之手了?”凤与怀注意到了关雎鸠的神色,虽然不解,但是问道:“还望明说。”
关雎鸠抿了抿唇,似乎在做心里斗争,他又看了闻唳一眼,话也应该是对着闻唳说的:“要不然再试一次?”
闻唳深吸了一口气:“剑意是伪装不了的。”
他对上关雎鸠的目光:“再说了,只是剑意,谁说定是本人了?”
关雎鸠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想的,不是这个。”
游魂忍不住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关雎鸠垂着眸,长长的睫毛照下一团阴影,看不出他如今眸中的情绪。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掀起眼皮,对上了凤与怀的目光,有些恹恹道:“是雪鸣。”
凤与怀闻言神色一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确定?”
关雎鸠勾了下唇,略带讽刺的笑了一声:“我也希望,不是。”
凤与怀沉默了:“我记得二百年前,这柄剑遗失了吧。”
关雎鸠叹了口气,看向卓如令:“你当真不知是谁要杀你?”
卓如令摇了摇头,依旧否认。
游魂听得满头雾水,但又觉得“雪鸣”这两个字听得好生耳熟,问道:“雪鸣又怎么了?”
闻唳解释道:“那是上一任西宿神君离象的佩剑。”
游魂震惊:“啥?”
闻唳看向关雎鸠,问道:“现在怎么办?”
关雎鸠摇了摇头,垂着眸:“不知道。”
凤与怀神色严肃的不行,转头去问卓如令,质问道:“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卓如令连忙道:“我已经全说了,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要杀我,还是用先西宿神君的剑杀我。”
凤与怀:“你若无错,谁会无缘无故的要杀你!”
关雎鸠出言打断:“行了。”
两个人都看向他,一言不发。
关雎鸠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闻唳:“雪鸣失踪了两百年,要找回来定然是早早就寻回来了,如今毫无线索,离象也…要找回剑,难上加难。”
闻唳叉着手,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关雎鸠:“我再去一趟钟山谷。”
关雎鸠不解:“为何?”
闻唳:“找半神玉。”
关雎鸠点了点头:“行,我随你一同去。”
闻唳摇了摇头:“不,你去找齐煦阳,把他带过去。”
随后他看向卓如令:“卓姑娘怕是还要再走一趟了。”
关雎鸠一愣,但还是同意了:“好。”
卓如令盈盈一笑:“只能能找到杀害山神的人,再去几次我都乐意奉陪。”
游魂却意识到了什么:“你找齐煦阳做甚?”
闻唳不紧不慢道:“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游魂听着他这语气,感觉有些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闻唳沉默不语。
钟山殿外。
卓如令才走了几步,回头一见,闻唳还站在原地不走,忍不住问道:“神君怎么了?”
闻唳唇角一勾:“本君有说要进去吗?”
卓如令一愣,不解:“神君不是要找半神玉?”
闻唳:“那本君有说,半神玉在殿内吗?”
说着,他突然施法,斩下一片叶夹在指尖,那叶飞快的朝卓如令飞去。
几乎是一眨眼间,根本来不及叫人反应。
卓如令站在原地没动,那飞叶也看就要击中她,她下意识抬手一挡,那叶子很快被她掌间的灵气所吞噬。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瞳孔皱缩,连忙将手背在身后。
卓如令:“你……”
游魂恍然大悟:“原来法力被封是假的啊。”
闻唳却丝毫不意外:“火凰仙子,本君没那么多的耐心继续演下去了。”
卓如令皱起眉,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有些恼怒:“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闻唳语气平静:“不够明显吗?”
卓如令一愣,神色严肃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闻唳却答非所问:“那具活傀也是你的手笔,对吗?”
卓如令:“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唳不紧不慢道:“你问这个?还记得本君那个护身玄镜吗?”
“那块玄镜如若保不住生死,便会将那人如何死的记下来。”
卓如令显然没想到这一遭,转而,她又意识到不对:“那块镜子当时就碎了,你从何看见的?”
闻唳叹了口气,语气冰冷:“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说着,他摆了摆手,挥出一道仙法。
卓如令的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场景。
阴九烛刚回来,便见卓如令已经掀开了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阴九烛笑盈盈的走过去:“久等了。”
他的目光在那红盖头上顿了一下。
“你回来的太晚了。”卓如令发现了,眼神躲了躲:“我就……”
阴九烛坦荡的摆了摆手:“无事无事,你我之间何必拒礼?”
说着,他走到了桌边,取了两个空酒杯,倒了满满的酒,随后,朝卓如令举起一杯。
“合卺酒!”
卓如令笑颜盈盈的走过来接过,却放在了桌上,也顺手将阴九烛的手按下:“不急。”
阴九烛看着她,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柔声道:“听你的。”
卓如令脸上带着笑意:“我想看看今日西宿神君给的那块半神玉。”
阴九烛也不拒绝:“你等着。”
他连忙抬起手,只见手中瞬间出现一块玉。
卓如令连忙凑过去。
“这玉当真不错啊。”
她和阴九烛挨着一起看着那块玉,赞不绝口,另一手却暗暗汇聚了一道咒毒,被她控着落入那两个酒杯里。
玉也看完了,二人便也互相敬了一杯,卓如令掩着唇,却并未饮下那杯酒,掀起眼皮,柔情似水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
只见阴九烛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一眼看见卓如令还举着手,嘲笑道:“喝酒怎么也喝这么慢啊?”
卓如令不动声色的将满杯酒放在了桌子上,又悄悄仗着宽长袖口顺走了半神玉。
阴九烛瞧见了她放下酒,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