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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调虎离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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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从前只知道你对谢煜是又恨又无可奈何,现下看来,这对叔侄似乎比你想象的更难对付啊。”

金秋时分,最后一批极品甜瓜已经贡上。每一枚只取最中间一寸见方那块,去瓤剔籽,金黄的果肉切成一口大小,摆在浅胭色水晶盘里冰镇之后,色艳、气香、味甜。

伏渊一边享受,一边毫不客气地继续戳人肺管子:“你跟尾鬼结盟的消息放出去数月,对宫氏下手也这么久了,人家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相处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凤北宸尤其忌惮谢煜并非谣传,也并非没有原因。

此人虽是六族唯一一个没有实际职位的掌执,却大权在握,又曾纵横战场十几年,处事偏偏不觉凌厉逼人,反而深谙韬晦之道,极善隐藏锋芒。外人看起来,突出一个“忍”字。

但谢煜却实在是条荒漠毒蛇,惯于做足准备,引而不发,只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下手,轻飘飘借势反击,一口剧毒直中对手要害,而不留丝毫痕迹。被咬的人痛得死去活来,恨断肝肠,都未必知道该找谁报复。

倾魂之战,贝叶城被破,直接葬送了平西大军十几万人,至今原因不明,从前凤北宸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当时谢重珩也在前线。有护境结界和天绝道的威胁,除非洪荒神魔级别的存在,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但凤氏一脉从凤炎时期延续到现在,数不清多少万年,天地几多变更,即使据伏渊所知,龙渊时空的这种生灵也不过仅他一家。凤北宸不认为谢煜有这等机缘。

兼且他早年曾费尽心力,在谢氏府安插了一名隐藏得深、轻易不动用的内应,那人传出的消息是并未发现谢氏府有什么异常,故而帝王才打消了疑虑。

然而庆功宴那晚的事却让凤北宸发现,凤不归恐怕不下于天绝道中枢。

一旦有了这个基础,曾经的结论就被全盘推翻,谢煜的所有想法、行动和嫌疑就必须要重新考虑。往深了想,就连当年飞星原之战时,其余兵四家突然异动,凤北宸被迫开启天绝道的事都显出了几分可疑之处。

此人不死,帝王食不知味、寝不安席。

奈何此人常年身在永安,固然如同锁在囚笼中,但又何尝不是一种严密的保护?凤北宸根本寻不到下手的机会将之除掉,才不得不忍到现在。

昭明帝把玩着棋子,沉沉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那又如何?难道朕行事要按他们的路数来?”

“只有受人摆布的棋子才会见招拆招,执棋之人只会按自己的心意和需要,主动造出合适的时机和势态。”

“纵然他们至今不曾暴露那招隐藏布置,朕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先从永安谢氏下手,都不必等到霜华战事了结。”

伏渊歪过去靠在他身上,金色符文法咒流转的面容上妖|媚一笑,多少有两分兴味:“哦?你待如何利用这次机会?”

“别忘了对方还有个跟我差不多的‘高人’,凤不归。那位可是尽心尽力地护着你那肖想已久的谢公子,纵然分开了,也几乎能察知他的一切动静。”

“若谢重珩已然是名正言顺的谢氏继任掌执,朕也许多少会有所顾忌,但现在……”昭明帝侧首又盯了他一眼,徐徐道。

如同六族这样的簪缨大族,确立继任掌执是极其隆重的大事,至少需提前三个月下请柬,遍邀诸世家及旁系代表前来观礼。但谢重珣入宫后,谢氏府中却一直没有相应的动作。

明眼人都知道,显然谢煜仍然属意他那侄子,宁可留着位置等他磨砺到足以胜任,也不愿另择他人。

可谢重珩毕竟离开得太久,回归的时间又太短,并未经过家族多年的栽培。即使有一族掌执的鼎力支持,自身却没有足以彰显才能的功勋和资历,不能完全服众。

纵然此时要推他上位,给他多加一份自保的筹码,也来不及了。

“嗒”的一声轻响,棋盘上势力最大的那支黑子中,最为关键的一子被昭明帝提出,却没有丢在棋罐中,而是随意扣在一处死角。

他淡淡道:“你不是说过,如同你这个级别的生灵,纵然有身外化身之能,但那个化身也只是比凡人强一些,非但不是你的对手,甚至也挡不住凡人猛烈的攻击?”

“凤不归再厉害,也只有一人。听说过调虎离山吗?”

亮出指尖拈着的黑子,帝王酷厉微笑起来:“攻打霜华的护境结界所需物资特殊,还需过段时间才能准备完毕,届时正好需要一个护送之人。”

“如果这粒棋子代表凤不归,不妨同朕打个赌,你猜它会落在哪里?”

伏渊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你不惜动用了谢氏府那个内应,了解他们这一两年的内部情况,就是为了布这一局?”

“谢煜已经是谢重珩身边唯一的血脉至亲,况且为着谢重珣的事,你那谢公子想必深感愧疚。若是将谢煜调去出任务,谢重珩明知他有危险,绝不能无动于衷,大概率会要求凤不归随同保护。”

“无论他那师尊听不听他的,纵然分出身外化身,也总归有一头可以任你做文章。”

若想对付谢氏,必然要先除掉谢煜。何况庆功宴那晚,昭明帝吃了那么大的暗亏,这口气岂能就此忍下?都得算在他头上。

大局、私仇,不管占了哪一条,谢煜都早有取死之道。

啧,机会这不就来了么!今次这种局面堪称天时地利人和,凤北宸岂能放过?天绝道中枢头摇尾巴晃地笑了起来。

要么谢煜死,师徒二人生出嫌隙都是小事,更为巨大的是背后的利益。

一旦他折在外面,谢氏群龙无首,眼下连继任掌执都没有正式确立,内部必乱。昭明帝更可借机收拢他手上的权柄。

若是人、物两失,自然更好。待宫氏被剿灭,紧接着就可寻得机会,以此为由头,轻则以丢失军资之罪问罪武定君府,重则判以勾结宫氏的罪名,问罪谢氏阖族。

要么,谢重珩无人相护。他身在永安,又是朝臣,更不可能避开帝王。至于届时如何将他弄进宫,就全看凤北宸心情。得偿所愿,指日可待。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对凤北宸利大于弊的事。两相对比,他惦念了几年的人反倒成了最无足轻重的一点好处。

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对方一时急怒,就此露了那些隐藏的底牌也未可知。

摩挲棋子的手一顿,昭明帝指尖蓦地一碾。那枚坚硬的黑玉倏忽化为粉末,飘洒在银灰色沉水木棋盘的十九道纵横间。

他垂目看了须臾,方才淡声道:“不只。这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安排还没登场。”

“否则,朕何必特意将攻伐的时间提前到现在?难道朕不知道正常打下去,待到护境结界被攻破,正好赶上那边冰封最严重的时节吗?”

“旁人不知霜华护境结界能坚持多久,朕却清楚。谢煜若是不想步白景年的后尘,不管凤不归是本尊还是化身出面随护他,都少不得要助他破界。”

“所以这一局是特意为谢煜布的,时间调整也是为此。”伏渊恍然,“啧”了一声,“一连串陷阱,纵然他智计无双,也总要踩上一两个。”

“对方未必就不能想到你要对他们下手,但那又怎样?堂堂一朝帝王,要调遣一名臣属简直是天经地义,凭他是什么样的重臣,也无可推诿。”

这甚至都不能称为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一石三鸟。天绝道中枢兴味愈浓,倒是开始有些好奇,对方将如何破这一局。

但正如当初的倾魂之战,无论多么周密的筹划,总有出乎意料的事。

开战仅只两个月,战场就传来捷报,言说宫氏军不敌,很可能即将开启护境结界。霜华宫氏这一道尤其难破,前线主帅周钦请求援助。

果然,几乎是在战报送达的前后脚,新元节,即嘉平八十三年的第一天,遥远的西北方向金光耀目,照彻天地,永安都清晰可见。

战事的进度远超所有人预料,提前了将近三个月,比预计时间缩短了一半不止。

谁也说不好宫氏军是真那么不经打,还是在玩什么花样,昭明帝的一应计划却不得不随之重新调整。否则,对付谢煜就无从说起。

臣属们不知就里,自然将之当成一番功业,纷纷在朝堂上颂赞不绝。

昭明帝阴沉着脸听着那堆帝王天威、雄师勇武的马屁,越发面色难看,却窝着一肚子火气发作不得,又让伏渊好一通嘲笑。他最后也只能暗中批示周钦,暂且维持现状。

各家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消息泄露出来,愈加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打算。

谢氏府中的重要子弟聚集在议事堂,几番讨论无果。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使宫氏开了护境结界,帝王也不会擅开天绝道。

动用这个巨型法阵很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一旦放下天绝道,很容易连同倾魂境的结界一并失效,岱钧必然再度纠集天狼联军,直接攻打中心三境。

以昭明帝眼下的实力,绝难同时对抗这两方劲敌。为今之计,只能设法花费更为巨大的人力物力,强行突破霜华防御。

也是在那段时间,灵尘传来了专呈掌执亲启的绝密线报,言说有被俘的细作交代,尾鬼已筹措完毕,增援的大军准备陆续横渡星峡海,兵发大昭。只是不知消息真假,更不知兵力具体情况和组成。

彼时叔侄正在澜沧院书房中,别无旁人。二人都心知肚明,如果属实,这是尾鬼已经正式开始履行跟昭明帝的盟约。

灵尘的大战也日益逼近,局势越发剑拔弩张。

但帝王勾结外敌之事,即使在家族内部也无法泄露一字半句。除了让旁系坚守为主,继续盯紧,不可疏忽,若有异常即刻上报,也没有别的招。

待一应正事差不多谈完时,谢煜眉目沉沉,斟酌须臾,淡淡道了句:“那些算计、危险都还好说,防着就是。”

“我总觉得昭明帝此番在酝酿一出必杀连环招,只要中了其中任何一步暗算,恐怕谢氏就将万劫不复。他如此自信,说明对谢氏府内部情况有一定了解。”

“我担心的是,嫡系子弟中很可能出了叛徒。”

轻飘飘一句话,却不啻投下了一道碎石破山的爆裂符。谢重珩面色微变。

如武定君这样智计和阅历的人,很多时候对于所面临的危机,有着超乎野兽的敏锐直觉。他若是会说出口,即使尚无确凿证据,也多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永安谢氏不下十余支脉,数百人众。各子弟品行、才能不一,心思、境遇各异,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有没有人一念之差,或遭人蒙蔽,走偏了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突然的恶讯简直是雪上加霜,谢重珩越发心绪沉重。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烁,不自觉地就在神识中脱口而出。

片刻,凤曦才漫不经心地道:“你怎么会怀疑他?”

谢重珩道:“我随便猜的。听闻他年少时曾有意跟我伯父争夺继任掌执之位,结果当然不言而喻。这种情况多的是痛下狠手,两人结了多少梁子恐怕只有自己清楚,哪里会真正心无芥蒂。”

不过是碍于种种缘由,互相忍着,纵然心里已将对方戳了八十个透明窟窿,见了也得口称贤兄贤弟。踏出谢氏府,对外他们还是同气连枝的亲人。

凤曦在另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总算真正将心神分了点在谢重珩说的事情上。

但照他看来,无论按谢烁的性情还是从利弊而言,都不会因此就怨恨难平,竟至于要出卖家族。

果不其然,略略一顿后,谢重珩才继续道:“仅仅这样倒也罢了。跟后面的比起来,这还不算什么。”

“从前毕竟只是家族里关起门来的争斗。如六族这样的钟鼎之家,掌执并不能一手遮天,还有决议族中大事的议事堂。”

“有资格进议事堂的子弟们也不会坐视为着一己私怨,让真正有能力、对家族有利的族人被埋没,故此内部落败并不意味着朝堂上再无前途。”

谢烁本就是谢氏府重要支脉的嫡长子,自身也颇有能力,年少时就是六族同辈中的翘楚,人人称羡的英秀,可谓前途光大。动他无异于与他所在的整个支脉为敌。

故而即使他当年争斗失利,任谁都不敢、也没有必要冒着内部分|裂的风险,再行打压之举。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无缘谢氏掌执、朝堂六重臣之位,其余却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然而谢烁的仕途却只能道一句坎坷,而这坎坷一多半都拜谢煜父子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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