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此安静地躺到天明,待我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外面早已日上三竿。我疲软无力地坐起来,有种宿醉的感觉,觉得光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我大部分力气。
我挪去客房配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光是清理完自己我就累得发慌。昨晚身心有多轻快,现在四肢就有多沉。
我缓步挪出房间,看见魏楮堂正坐在咖啡桌上敲电脑,我远远地喊了一声楮堂。
“醒了?感觉怎么样?”
“累……”
“你先躺会儿,我把午饭热一下。”
我点着头答应,谁知在等待期间,我又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被魏楮堂轻摇醒后,我看见他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吃点东西再睡。”
我无声地点点头,本来还有点食欲的,但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副作用,我看着食物出现在我面前,就觉得毫无胃口,直泛恶心,胃里甚至还在泛酸水。
“我……不是很饿。”
“从昨晚到现在都快十多个小时了,该吃一点东西垫垫。”
我强忍着不适把饭菜咽下去。不知不觉一连过了两天,修养的两天里,我的异常行为越来越多。
我嗜睡,磨牙,厌食,畏寒,四肢乏力,精神困顿。
我感觉自己随意找个角落坐着都能闭上眼去见周公。有次我走路无力,腿脚疲软如柳,魏楮堂扶了我一把,我顺势倒在他怀里,毫无意识地挂在他身上,靠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我的睡眠时深时浅,有时候感觉自己一闭上眼就几近昏迷,睡着了就毫无意识。有时候又感觉自己根本没睡着,意识还在,能隐约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比如这次,我的睡眠就很浅,我揽着魏楮堂的后脖颈,我能隐隐听见他鼓动的心跳,能感知到他把我打横抱起,但我丝毫不想动弹,也没有气力动弹。
待我脑袋沾上枕头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这张脸与我仅有交睫之距,我能感受到我们的鼻息相交。我揽着他的后脖颈,他的两手分别兜着我的腰和腘窝。
而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像一个吻的前夕。
不需要解释太多,解释过多就是赘述了,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魏楮堂也深知其理,所以他只是笑说:“还不松手?”
我难得地耍无赖,说:“没力气。”
他面露诚恳,说:“脖子要酸了。”
他起码给我留了点情面,只说他脖子酸,没点明是我用力勒的,也没拆穿我“没力气”的谎。
我讪讪地松手,“噢。”
有时候我缩在沙发上,坐在他身旁,哪怕房子里暖气开的很足,我依旧会觉得冷,然后会忍不住钻进他温暖的怀里。
我会不受意志控制地抓过他的手,完全没有意识地咬住他的指尖,用门牙细细研磨,脑袋完全放空。
等我反应过来时,看着他食指和中指上的牙印,连我自己都被下了一大跳,连忙松开他的手,却又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指搁在唇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搓了搓指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却也没计较,反而倾身摸我的头:“戒断反应?”
“……可能。”
“沈家从名义上认回了你,在各大平台都可以搜索到你的名字,遇事还是谨慎点好。明天我叫人把你在那家医院的病例记录删除,专门请个私人医生上门帮你看病,他会对此保密……”
“不用麻烦。”我摇头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当个普通人挺好,”
“……那好。”他语气转为坚决,“但你不能阻止我彻查这件事。”
“嗯。”我点点头,继而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好的,给我点时间。”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这副作用要持续多久,只是下意识地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
我看魏楮堂一连两天都在家陪我,于是问:“你不用工作吗?怎么有空陪我在这待着。”
“有,但不多,可以线上解决。”
平日里,魏楮堂从著名饭店预定回来的珍馐佳肴成碟地罗列在我面前,我也毫无胃口。
那天我浑浑噩噩的,只想睡觉,被魏楮堂劝着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就故意打岔地说:“你亲一口就吃。”
他笑道:“我嘴里又没有蜜。”
我最近脑子浑得厉害,言行完全不受理智干预,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当真。但意料之外的是,魏楮堂真用牙签戳了颗糖渍小番茄叼在嘴里,向我凑来。
我猝不及防。
果实碾碎在唇齿间,那是一个又酸又甜的吻。跟我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个吻很深,很浓。
他把我捞到他的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一个继那七分钟以后,又一个倾尽所有的吻。似乎昭示着从此以后,我的所有苦苦追寻都有结果,我所有的苦情都有了回报。
他顺着我的背,说他忍了很久了,他不想当君子了。
光是一个吻就能让我力气耗尽,我瘫在他的怀里,闻言笑了。
这个吻,酸尽,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