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之把从鬣狗给他的基因修复剂，以及列车空调的提取到的两小管液体当面交给“小天才”后，又请她在附近吃了顿烤肉。

好在之前宋赫成逼着房东给他打了钱，还完贷款后还绰绰有余，否则要是出去吃个饭都要小姑娘请客，可就丢人丢大了。

尽管第五区没什么好餐厅，烤肉店的肉都是最一般的人工合成肉，但小天才——她坚持让许则之这么称呼她——依然吃得不亦乐乎，末了拍了拍饭饱食足的肚子：“真好吃！”

许则之递了张纸给她，小天才擦了擦沾满辣椒的嘴：“帮你检测成分当然没问题！我要上生物实验课，所以在家里的几个实验室都有最高权限。但你需要保密的话，可能就得多等几天了。”

听见“家里的几个实验室”这句时，许则之回想起自己刚刚为账户里多出的那五位数余额十分沾沾自喜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心塞。

稍微平衡了一下被巨大贫富差距冲击到的心情，许则之想了想，说：“我能再托你帮我买个东西吗？”

“什么？”

“基因修复剂，A级的，我想尽快拿到。”

现在对于许则之来说，优先级最高的事情，是解决掉他身上的基因毒素。

按照鬣狗的说法，他只剩下最后一个疗程才能彻底恢复。许则之没办法完全相信他给的药，又担心拖久了出问题，两相抉择之后，决定自己买一支来注射。

而之所以几天前许则之给宋赫成买伤药时，能买到最好的也不过C级，不仅是因为第五区的人穷，买不起好药，更是因为联邦对于A、B级的药物实行了管控，仅对于高等及以上的公民实名售卖。

而高等以上的公民，好死不死他身边还真有一位。但怕被勒索自己支付不起的“报酬”，许则之果断选择了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找宋赫成帮忙。

但除了正规渠道外，这种高等级的药物，只有地下黑市偶尔会流出几支，而且无疑都是天价，就算许则之遇上了，也根本买不起。

几条路子走不通，许则之就打起了小天才的主意——毕竟，有什么谁能够比白氏财团的人更容易搞到药呢？

“当然可以啦！最多两天，我就能给你送过来！”小天才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她天生聪慧，又生长在财团勾心斗角的环境里，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更何况她打小对着一群肥得像猪一样的堂哥们，好不容易才认识个对眼睛好的帅气哥哥当朋友，当然要好好的维持住关系！

吃完饭后，小天才委屈巴巴地说等会父母要查她作业，下次再来找许则之和江一明玩后，就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小天才一提父母要检查作业，反倒让许则之想起另外一个人。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禁区和污染物，反而把偷渡客联盟抛之脑后了。也不知道，在他没有主动联系的时间里，那个管他叫爹的黄毛有没有好好完成他给的任务。

择日不住撞日，许则之决定去走一趟。

不过，等将小天才送上车，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也不知道他家门口有没有出现某个不速之客。

要是等久了，再跟他闹，又得折腾半天。

不如先回去看看，没来就算了。

要是人来了，就让他先进去休息……个鬼。

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许则之表情冷冷地想着，这次一定要让宋赫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一边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然而走到楼下时抬头一看，四楼的窗户和走廊都没有光，上去之后，门口也没有人。

从那个小猫提刀表情包后，宋赫成也再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许则之没吃过猪肉，但也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见过店里的电视剧里演的豪门家宴，想来也是几个老头子、中年人轮流发言，剩下的人微笑附和，能够演整整一集。

再说了，那位大少爷有说过今天要来吗？没有。都回家了，干嘛放着奢靡享乐的日子不过，来蹭他这个小出租屋。

许则之叹了口气，他也真是被这人之前死缠烂打得习惯了，多余给自己找事。

……

三天的功夫，小卫收获颇丰。

据他自己所说，他这几天没事就在黑市里晃悠，一共吸引到了四个来问他需不需要仿生人姓服务的，五个小帮派招成员的，两个问他缺不缺钱想不想上擂台打黑拳保证他半个月内实现财务自由的……

“打住！”眼看着他越说越偏，越说越细，许则之打断卫卓思，“说重点。”

“这不是为了让老大你看看，你的小弟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吗。”小卫嘿嘿一笑，见许则之面色不善，十分自觉地在被训之前转移了话题，“不过，我还真从一家风俗店老板那里套到了点东西。”

许则之淡淡的瞥他一眼，他立马举双手以示清白：“我真是为了套话才去的，绝对没嫖，更不是看上那家的店员小妹才选那家店的。”

其实小卫的思路是对的，食色性是人之常情，更不要提地下黑市聚集的人，要么是社会渣滓，要么是刀尖上走惯了的危险之徒，最爱去的地方不是酒馆、赌场，就是风俗店。

但这前半句可能是真的，最后半句纯属不打自招了。许则之没有拆穿他，继续听他讲。

“三天时间，当然足以让我这个潇洒正直的小伙跟老板娘混熟，然后不着痕迹地跟她打探你说的那个组织，还有店员小妹咯。”

“结果你猜怎么着，店员小妹居然是她女儿！而半年之前，有男人来店里嫖的时候，竟然也看上她女儿了。”说到这儿，他啧了一声，“据说人又老又丑，瘦得跟竹竿似的，不过眼光倒是不错。”

许则之：“……”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绕了个大远来专门一趟了，下次就该让卫卓思给他写成报告，免得他说一句话能夹带三个私货。

大概是看出了许则之心中所想，小卫轻咳一声后，将洋洋洒洒三千字对店员小妹的夸赞以及对嫖/娼老男人的鄙夷全部咽回喉咙里。

言简意赅的讲下来，其实事情很简单。

那个中年人想点店员小妹作陪，老板娘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却引起了对方的不满，最后给他免了未来半年的单，这事情才算过去。

这半年来，大概是想着反正不用给钱，中年人时常来光顾风俗店，有时候还招朋引伴的。不过这群人也是偶尔只给小费，从来不付嫖/资。

老板娘一个女人自己在黑市做生意，不想惹上事情，想着也就还剩一两个月了，也就咬咬牙给他们免单了。

一来二去的，中年人不再打她女儿的主意，而老板娘也就跟这群人都混熟了。

直到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其中一个常来的男人竟随手给了她上万元的小费！

老板娘高兴，但又更担心这钱的来路。

普通的黑钱她收的不少，可是怕就怕在这人是把地下组织的公款给她了——曾经就发生过这种事情，结果那风俗店整个都被地下组织给端了。

她只想安安心心地赚点小钱，可不敢惹上这种大麻烦，于是她趁着男人喝醉想套话，却从这个面容猥琐如老鼠的男人口中，钱没问题，都是他自己赚的。

他踩了狗屎运，觉醒成了超异能者，能力是五感强化，尤其是视觉，黑夜在他眼中犹如白天。

觉醒的当天，他忍不住和三两个喝酒的朋友吹嘘炫耀，几人醉醺醺地笑话他说不信，他那时候心里想，你们就等着吧，等我跟搭上财团的船了，有你们后悔没有巴结我的！

然而，第二天宿醉醒来后，没等他主动去找财团，一个奇怪的号码就先联系上了他。

小卫的话说到这里，许则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号码多半就是偷渡客联盟。

不过，从小卫讲的故事中发现的两个信息倒是让他十分在意。

一个是，偷渡客联盟发现超异能者的速度太快了。联系刺杀陈岚那天，林季与杨白山的对话，他们的情报系统似乎异常发达。

二个是信息是时间，男人加入偷渡客联盟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

而许则之特意查过，连续两次注射基因修复剂，一般要时隔一个月。他手里这支已经是第三支，也就是说，他和男人加入偷渡客联盟的时间很接近。

所以，难道他也是一个多月前才觉醒异能的？

这事715没有告诉过他，许则之越想越觉得不对，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以后再找机会去套套江一明的话。

后面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自那以后，老板娘再也没有这个男人。

嫖/娼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戒掉是不可能的，多半是男人发财后换了更高级的风俗店。

除了废话多一些外，小卫打探的消息确实有不少用，许则之撑住大哥的场子，面不改色的转了五千块钱给他，让他继续查。

从小卫家离开，回到出租屋后，在楼下隔三差五响起的摩托声中，许则之很快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床铺猛地下沉，仿佛接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悄然袭来，有人钻进了他温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