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也有名字,他说他叫祁煜。
你的记忆恢复了一点。准确来说,就是想起的画面多了点。
你知道自己曾经是罗镜城的小城主,海神书预言你未来会成为海神的新娘,于是你为你那位素未谋面的新郎主持修建了神殿,在神殿前雕了一座很大很大的海神神像,甚至连罗镜城这个名字也是你取的。
罗镜,鲸落。
鲸落城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有人说小海神曾在那里降生,晨昏交际时候的云霞就像小海神的眼眸一样美丽。
你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色彩,但是你给自己的城池取名罗镜城。
那个时候的你一定很爱很爱祁煜,但是现在你失去了记忆,对面前的这位海神大人却并没有这样的情感。
祁煜践行了对你的许诺,上岸后帮你夺回了神殿,但是带头挑起民愤的罪魁却逃掉了。
你守着那些好似不属于你的记忆残片,还有这座神殿,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海神的复苏让本来已经绝望的罗镜城子民重燃希望,他们默默将被砸毁的神像又一一复原,恢复了往日的祭祀供奉,准备成堆成堆的礼物送货到神殿,希望海神和海神的新娘早日成婚,拯救这座被淹没的恐怖预言依旧笼罩着的城池。
但你丝毫不慌,甚至无动于衷。
淹没就淹没,死就死,反正又不是只死你一个,当初他们听信谗言将你丢海里的时候怎么没有一点怜悯。
你看着那些大臣,民众,又换上虔诚信奉神明的样子,卑躬屈膝向海神和你忏悔,你就觉得好笑。
他们最热终于造神,也最热衷于看神的坠落。
毁灭吧,这个世界,这愚蠢的人类,赶紧毁灭吧!
你心里甚至还有未曾说出口的,隐隐的期待和报复的快感。
“祁煜,做你的新娘必须要爱上你吗?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爱上你,所以现在我们还不能成婚。”
你趴在水池边,看祁煜悠闲泡在水里,一下一下晃动着自己的大尾巴,控制不住地手痒,想要上手摸一把。
祁煜气定神闲看着你,在你的咸猪手快要伸出去的时候,轻松一晃,刚好完美避开,“很好,我也正有此意。”
可恶!怎么又被他躲掉了。
“我明明钓鱼很厉害的啊,昨天还钓了好几条呢。”
你皱眉嘀嘀咕咕,在殿外脚步声渐近的时候,又作出一副端庄的样子,一本正经和祁煜说:“海神书预言的月蚀之日快要到了,他们已经在为我们准备婚礼了。”
“哦。”
祁煜也是一脸无所谓,看得出,你不是很想嫁,他也没有很想娶。这门婚事,除了那些怕死的民众,零个人真的想要。
你笑了下,拿起一块炸虾酥放进口中,又拿起一块抛给祁煜。
海神大人的牙口针不戳,他说自己都被封印成千上万年了,吃起东西却还能咬得嘎吱嘎吱响。
“祁煜,你确定你没有骗我吗?活了成千上万年的鱼还能这么年轻?”
你对此发出质疑,海神大人很是不满,“有什么问题?海神除了陨灭,基本都很长寿的好不好?”
“哦。”
你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又从他的话中找到一个关键词,“海神还会陨灭?”
祁煜好像有点不想说话,挑挑眉看着你。
想起来了,海神书上的确说过,祁煜是利莫里亚最后一个海神来着。
“那你岂不是珍稀物种了?将来有个小病小灾的,可怎么办呢?”
你对他勾勾手指,等他靠近又投喂一点零食给他吃,怀着某种对珍稀物种的珍视,趁机摸摸他长及腰身的头发,拽一缕小紫毛在手里,又说:“其实真要成婚我也不会很抗拒,有你陪着还不错,至少可以自由自在在海里玩儿,不怕被淹死。”
你虽然没办法爱上祁煜,但和他在一起让你觉得快乐,觉得安心。
在那些炸虾酥被你们有一搭没一搭吃完前,你给祁煜编了一条小辫儿,特意拿来镜子给他看,在他抗议的眼神中,默默帮他拆掉。
“带我去海上逛一逛吧,祁煜,我喜欢和你在海上待着。”
你会突发奇想向他提出各种无厘头的要求。
祁煜真的是一位脾气很好的海神,至少像这种晚上想看朝霞,白天想等月亮的要求,他也一次都没有拒绝过你。
他笑望着你,向你张开手臂,“下来,带你去。”
你便一头朝他扎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神明的纵容就是如此,他即便不爱,也会实现自己新娘的所有愿望。
你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喜欢祁煜了,喜欢有他陪伴的日子,也喜欢跟他四处闲逛。距离月蚀之日越来越近,世界在坍塌,但你们谁都不在乎,纵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光。
你缩在他怀里,从神殿的水池游向大海,又指挥他从附近海岸上来,等他变出双腿,背你去附近的市集上去玩。
他长长的头发被你攥在手里,淡蓝色的发梢有着像水晶一样的光泽,你挑起一缕勾缠在自己手指上绕啊绕,“祁煜,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他们在做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背着你走过去,挤进汹涌的人群里。
你们在逛了一大圈,莫名其妙被塞了好多贝壳珍珠和手工做的装饰花篮之后,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那些女官口中提到的海灯节。是人们为了信仰而创造的节日,歌颂海神的伟大,祈求庇护。
“是你的节日哎,祁煜。”
你从花篮中挑了一条珍珠串成的链子装饰在他的头发上,掰过他的脸颊仔细端详,“好看,简直和神殿前的那尊雕塑一模一样,当时被他们绑在雕塑前,我还小小惊艳了一下呢。”
“只是小小惊艳了一下吗?”
海神不太高兴有人对他的颜值有所质疑,敲了下你的额头,也学着你的样子,在篮子里挑挑拣拣,拿出几朵花在你头发上比划。
你配合地支着脑袋,等了半天,他却又拿了下来。
“怎么了?不给我戴了吗?”
你仰着脸问,祁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便被他很快遮掩了过去,“不好看,这个颜色配不上你。”
他注视着你戴在胸前的那枚鳞片,手指挑起来看了看,帮你塞进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