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凯瑟琳、阿碧丝为首的omega们每天都会准备至少两桶灰尘或泥土之类的东西，等着在阿列克塞进入教学楼的时候泼在他头上。两个礼拜以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创新的能力。阿列克塞、艾莉和艾娜游刃有余地躲闪着那些司空见惯的招数。

但忍受并不能使欺凌停止。阿列克塞越不吭声，凯瑟琳、阿碧丝等人的捉弄就越是白热化。

当她们大声说着侮辱阿列克塞的话并路过他身边时，艾莉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新年晚宴前夕，终于发生了一件让艾莉感到扬眉吐气的事。

杰拉德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大后天夜宴，赫菲斯少爷邀请您做他的舞伴。”杰拉德公事公办地通知道。

“好的。”阿列克塞点了点头。

关上门，宿舍立刻充斥着艾莉的尖叫。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列克塞！这太好了！”

“舞伴都要做什么呢？”等艾莉的兴奋劲过去以后，阿列克塞问道。

接下来，艾莉嘴里连珠炮似的蹦出一堆阿列克塞听不懂的话：“穿漂亮的希拉，戴漂亮的托卡拉，噢还有，我们当然不能忘了首饰！艾娜，借一下你的钻石项链好吗？”

“我自己要用。”

“把它借给阿列克塞！你没有alpha舞伴！”

“不，我自己要用。”艾娜坚持道。

第二天，当阿碧丝她们再次“路过”阿列克塞身边的时候，艾莉亲切地跟她们打了招呼。

“嘿，阿碧丝，赫菲斯今年向你提出邀请了吗？”

阿碧丝没想到艾莉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嘴巴张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当、当然。”

艾莉笑得愈发亲切：“我想一定是赫菲斯亲自邀请你的吧？”

“噢是的，他……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我想这是斯提戈德对他的影响，他们都是绅士。”

艾莉把阿列克塞推进教室，心满意足道：“我从没觉得圣朵拉这么有趣过。”

“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舞会结束以后她们不会放过你的。”艾娜忧心忡忡。

新年晚宴的前一天，所有课程停止。alpha们在公共休息室里提前举办了一个小型酒会。

斯提戈德在酒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竟捧着贝尔的脸狂亲了十几口：

“噢，贝尔！噢，美丽的贝尔！”

没等贝尔开骂，斯提戈德又转头捧住赫菲斯的脸狂亲了十几口：

“噢，赫菲斯！我可爱的弟弟！”

斯提戈德指着赫菲斯，一脸臭屁道：“你们知道他小时候有多可爱吗？简直像个omega。我把自己锁在房间，他就来给我送食物。黄油面包！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块面包的味道。真可爱……嘻嘻嘻……赫菲斯……”

赫菲斯想拉住他，但没成功。

斯提戈德转头又强行勾住贝尔的脖子，吟诵道：“噢，贝尔！你是个alpha！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众人在扶手椅上笑瘫。

最后，赫菲斯和贝尔终于联手抓住了到处亲人的斯提戈德，把他塞进了通向alpha宿舍的走廊里。

学校举办的晚宴开在新年的前一天。

“今年国王邀请了圣朵拉的学员代表进王宫参加晚宴，”艾莉说着，用打了水的梳子帮助阿列克塞整理头发，“学员代表，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吧。还是那三个。阿列克塞，你知道吗。”

“嗯？”

“你看起来好多了。”

“什么？”

“你还记得自己刚进圣朵拉时候的样子吗？”

“不太记得了。”他知道肯定好不到哪儿去。那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米德揍出来的淤青，整个人瘦得皮包骨。现在比之前结实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这副身体实在有点难练起来。

“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艾莉重复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欧米曼要像女孩一样才好看。但也许是我看习惯了，我觉得你这样的就很好看。但你的头发有点长了，我可以帮你修剪一下。不过，你要试着留长发吗？”

“不。”

“那太好了，我有点儿想象不出你长发是什么样子。”

“那肯定很奇怪，”艾娜说，“阿列克塞的肩膀太宽了，一点也不像女孩儿。”她在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项链。

他们一起来到学院的大礼堂。

礼堂高门大敞，里面烛光耀眼，入口铺着一条长长的深红色地毯。

学员们穿着各色礼服长裙，在深红色的帷幔间呼朋唤友，不再黑沉沉一片，青春洋溢。

艾莉突然拉住正要进门的阿列克塞：“我想起来了，你应该到那儿去。”她指着大门边一个镶了金边的小门：“赫菲斯是学院十大勇士之一，他们的出场总是特别隆重。噢，真期待看到你神气的样子，阿列克塞。”

阿列克塞离开艾莉和艾娜，走到那道镶了金边的小门前，深吸一口气，才将门打开。

门内空间不小，不知是烛光的缘故还是它本就金碧辉煌，这个房间看起来比隔壁的大礼堂还要尊贵。

里面的十几个人都穿着丝绸制的尼塞拉或希拉，个个仪态高贵。

阿列克塞很快就找到了赫菲斯。他正双手抱胸，靠在一根金灿灿的巨柱脚下。他前面的梳妆台上坐着贝尔，斯提戈德站在贝尔的椅子后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带着诧异的目光朝阿列克塞看来。

而阿列克塞在看到赫菲斯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女孩。阿碧丝。或者说，精心装扮过的阿碧丝，非常美丽。

“出什么事了吗，阿列克塞？”斯提戈德走过来，仔细观察阿列克塞的脸。他身边的凯瑟琳不满地看着阿列克塞，她跟斯提戈德的对话才进行到一半呢。

阿列克塞再次看向赫菲斯。从赫菲斯的表情得知，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于是阿列克塞很快收回视线说：“走错了。”

有人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斯提戈德笑起来，“你吓了我一跳，阿列克塞。”

“抱歉。”阿列克塞说着，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贝尔顽劣的嗓音：

“喂，阿列克塞，”

阿列克塞回过头。

贝尔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下巴微扬，琥珀色的眼睛眯起，闪烁着令人惊艳的光芒：“这颜色很适合你。”

“谢谢。”阿列克塞再次转身。

这回没有任何阻挡，阿列克塞离开房间，重新回到正门，沿着红毯走进大礼堂。

艾莉和艾娜见他进来，非常惊讶。

“也许我误会了什么。”阿列克塞说。

“可是，这不可能，来传话的可是杰拉德。杰拉德不可能开这种玩笑。”艾娜说道。

入夜的第二个时辰，乐手奏起激昂的音乐。

刚才被关闭的大门重又打开。

十位勇士携伴入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贝尔和伊丽莎白，他们后面是斯提戈德与凯瑟琳，再往后，是赫菲斯与阿碧丝，其余的人阿列克塞都不认识。

今夜的阿碧丝太美了。

但除了阿碧丝，其他人都挽着身边alpha的手。

十位勇士与他们的舞伴领导众人跳第一支舞，有舞伴的omega们都纷纷被牵引着踏入舞池。没舞伴的omega们，比如阿列克塞，艾莉和艾娜，他们后背贴在礼堂的墙上，活像罚站。

舞会进行到一半时，他们三个就沿着墙摸到门口，偷偷离开了会场。

“每年都一样，”艾娜嘟囔道，“真没意思。”

艾莉沉默得有些反常。

“你怎么了？”艾娜注意到艾莉的神色。

“噢，没什么。”艾莉说。

“我真想知道，杰拉德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恶作剧。是阿碧丝收买了他吗……”

“杰拉德没有恶作剧。”艾莉有些冷漠地说。

“那为什么……”

“记得吗，杰拉德说的是‘夜宴’，不是‘晚宴’。只有王宫里的晚宴才被称为‘夜宴’。赫菲斯邀请阿列克塞参加的，是明天晚上在王宫里的夜宴。”

艾娜恍然大悟：“杰拉德真该说得明白点。”

“这对beta来说是常识。”

“但我们不知道呀。”

“我的意思是，他没注意到这一点可以原谅，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常识。”

他们回到宿舍，洁雅点上灯。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呢？是因为……奥利弗吗？”艾娜观察着艾莉的神色。

“奥利弗？”艾莉道，“不，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了谁？”

“没为了谁，也许是为了我自己，也许是为了所有omega，我不知道……”艾莉茫然道。

“又开始说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了。”

艾莉懊恼地叹了一声，坐到床上双手抱膝，把下巴搁在膝头：“我想你还记得，艾娜。阿碧丝有个alpha哥哥。”

“好像是吧，怎么了？”

“这意味着，她不能继承笛福子爵的遗产，哪怕是一丁点儿。”

“那又怎么了？omega不需要这些，不是吗？想想卡里古拉，想想默克太太吧。继承遗产对omega来说，也许是一种危险。”

“我不知道，艾娜……我不知道……”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阿列克塞一直在认真搓洗自己的手脚。

发情期结束后他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水盆架子。

现在他有两个水盆，两条毛巾，两个肥皂。

每天早晚，都有人帮他打好干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