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越看出来了，余凛是想帮他。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很久，才开口道。
“……已经不需要了，”复又抬起头看着余凛，“不过，还是谢了。”
余凛没说话。
不需要了？什么意思？
“老师还是很相信我的，还有那张字条……一看就是有心人所为，没有人会再追究了。”
余凛：“你……”他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算了，随你。”
桑清越抬头看着他的样子，低下头笑了笑。
“不是，你又是笑什么啊，我就那么好笑吗？”
“没有。”桑清越摇头。
他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
“喂，有句话说了好多遍了，凛哥要罩你，你到底愿不愿意？”
桑清越木着脸，“……哦。”
“你哦什么？”余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看向他，“同意了是吧？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
桑清越听见这话感觉很神奇，“那作业也归你管。”
余凛：“……”玩儿他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没有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迟到。
李檀香上课的时候有板有眼，很少与学生开玩笑，今天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班长下课记得把我们班的第二性征再统计一遍，学校要检查。对了，最近omega回家都小心一点，别整天在外面晃悠啊，看新闻了没？最近不安全。”
桑清越永远的2G网，新闻什么的就更不知道了，还是曲美美在旁边告诉他，“最近校门口有不少混混，前几天一个女生发情期时间好像提前了，因此没提前做防备，出了校门没多久就开始感觉神智不清晰。然后……”曲美美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几个alpha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桑清越轻微皱了皱眉，“……这已经触犯法律了吧？”
“是啊，可一般人碰上这事，若是真运气不好……被那啥了，也是不愿让别人知道的吧。”
看啊，这世道就是这样。知情人隐瞒真相，施暴者逍遥法外。
桑清越忽然间又捕捉到了什么，问：“这是发生在我们学校的事情？”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起事件了，只不过之前的都没曝光。记不太清了，应该不是我们学校，不过离得也挺近的，好像是隔壁吧……”曲美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总之清越，你放学回家一定要小心哦。”
被一个比自己娇小的女生安慰的感觉其实还挺怪的，但桑清越还是礼貌的点点头，“我会的，你也是。”
桑清越其实是不太相信第六感的，可这次却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便静下心来继续听班主任的课。
下课后班长拿着纸一排一排的统计，桑清越随意在上面划拉了两笔，在“omega”那一排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桌写完后递给了余凛，他却鬼使神差的去看了眼某人的名字。字体锋利，但写的有些敷衍，与之前给余凛传纸条写“自恋狂”的时候的字体有的一拼。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从未对自己的第二性征有过多余的想法。可这次看着“ ABO”那三排，却罕见的觉得自己有些碍眼。
……我如果是alpha的话。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余凛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alpha？
还是同桌提醒了他一下，“凛哥，赶紧给其他人了。”
余凛回过神来，“嗯。”
最后一缕日光从天边倾下，天终于黑下来了。随着最后一声下课铃打响，学生如同解散了的羊群，一下课就疯狂往校门口窜。
余凛今天收拾的很快，装了几张试卷习题就拉上了背包，然后走到前排，在桑清越面前停下。
桑清越只感觉自己的课桌前多了一道阴影，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余凛一脸不耐烦，“等你呢，走了。”
曲美美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兴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热烈，桑清越转过头来，“怎么了？”
余凛听见后也朝她看。
这辈子没被两帅哥这么直白着过的曲美美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她直接道：“啊！没事没事。我这就走，这就走。”
人走后，桑清越也准备走了。余凛从他桌上拿起一张试卷，“这个，别忘了带。”
桑清越微讶：“谢了。”
出了教学楼才发现，余凛今天放学后一直在跟着他。
路上的灯光很亮，两道一样瘦瘦高高的影子并肩走在一起。
桑清越忍不住开口：“你……不去骑车么？”
两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可都很默契的没提住在一起的事情，除了比较相熟的同学，鲜少有人知道。放学后更是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去搭公交。
余凛谎话张口就来：“车坏了。”
桑清越疑惑，“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坏的？需不需要找人去修？”
余凛连说谎都懒得编了，“不用，明天它自己就好了。”
桑清越：“？”那它好神奇哦。
余凛挠了挠头，“总之，今天不想骑。”
桑清越没再问了，“哦。”
放学时间，车上的人自然不会少，放眼望去全是乌泱泱的人头，桑清越在最后一排看到了一个空位置，他下意识转头。
余凛道：“你坐。”
一个位置而已，桑清越也没多大纠结，让他坐他就坐了，总不能再追着问一句“那你呢”。
余凛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位置，手抓着扶手，漫不经心的往窗外看。
周围有小声谈话的同学，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车流，街旁的灯光像明明暗暗的花火，桑清越看着对方的侧脸，觉得一切夜色都印在那双眼眸中了。
*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月考的成绩也终于公开放榜了。
两个对成绩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一起晃晃悠悠的从告示牌前经过，但还是被跑过来的熟人拉了回去。
宋炎对着两人勾肩搭背，“哎哎哎！成绩出来了，你们都不好奇的吗？凛哥你确定不提前做做心理准备吗？李师太可是有很大概率来找你的事情哦。”
余凛：“无所谓了，反正我的水平就那样。”
宋炎深知他这位好友的德性，又去问另一位，“小桑也不好奇吗？”
桑清越：“我事先会查答案预估一下分数，应该不会和实际差太多。上课等老师宣布就好了。”
宋炎：“别这样嘛，来一起看看。”
他先从最上面开始看，没多久就发出“豁”的一声，“小桑年级第六！”
另外两人只是在旁边闲站着，没理会宋炎的乱叫，余凛冲另外一人挑了挑眉，“进度跟的不错，小桑同学。”
桑清越点头，“谢谢夸奖。”
他基础本来就很好，虽然之前不在一个地区，但学的东西都大同小异，能考这些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惊讶，“凛哥第五十六名！呃……但是这语文分数……”宋炎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凛哥，恕我多嘴一句，您的语文若是能多考个几十分，年级前三……啊不，年级第一，一定是您的！”
余凛难得慈爱，“先别管爸爸的事情了，找到你自己的名字了吗？”
宋炎：“……”！！！
天煞我也！到最后，小丑竟是我自己。
刚考完试，最近的体育课都照常进行，余凛不出所料的被李檀香叫进了办公室，无外乎问的就是“你是不是对我这个班主任有意见，是不是不愿意听我的课”，余凛表示他真的冤枉，他是真的认真写了。
“有时间记得认真练练字。还有，这课外阅读你认真读了吗？要体会作者的思想感情，你这写的前言不搭后语，老师就是想给你分也难啊！”
余凛懒懒的听着，“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老师我下次一定改老师。”每次都这样说，可每次还照样做。
嘟囔了再多也没用，李檀香最终捏了捏眉心，困乏的赶人，“行了，罚你去操场跑两圈。”
“谢谢老师。”
他刚一来到操场，便听见有人喊桑清越的名字。
曲美美从那边跑过来，“清越！”
桑清越正在操场那头做拉伸，闻言抬头“嗯？”
余凛还正欲看下去，便被宋炎拽走了，“怎么样啊？李师太今天是不是超凶？陈诉言那厮刚刚又挑衅我，走咱们一起去找他比试比试。”
曲美美继续道：“我昨晚放学后跟着几个朋友刷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你猜怎么着？”
桑清越对这种话题其实是不感兴趣的，但压不住对方想继续说下去的热情他也就顺着曲美美的话题答，“怎么着？”
曲美美俏皮的眨眨眼睛，“结果……我在上面看到你的名字啦。”
桑清越一顿。
平心而言，他在这个学校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能谈得上是暧昧对象的人更是没有，至于上表白墙……
“会不会是名字一样？”
“不可能啦，发的人是实名制的‘高二一班桑清越’，我们班难道还有第二人吗？嗯？”
曲美美显然很八卦，“回头我发你看看哦，不过话说这人是谁呀，有点好奇。清越你觉得自己认识吗？”
桑清越摇头，“不知道。”
与女生仿佛自己被表白了的欣喜不同，桑清越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有些莫名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