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你溜达一圈儿就这样回去了？”宋炎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余凛又恢复了之前懒懒散散的样子，“那不然呢？”

“我们最起码得找到这件事情的关键吧？亏我还是跟你出来的呢，现在我们这叫什么，无功而返？况且人小桑还等着我们帮他讨回公道呢。”

其实最开始余凛说要去17班的时候另外两人都还挺吃惊的，毕竟之前的他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但转念一想，被动对象是一个在余凛身边占据位置不同的人，又瞬间觉得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件事情学校也会管吧？”

余凛：“当然会，但就S中这效率，最起码得等成绩出来之后了。”

等成绩出来之后——在这之前要担上一个不明不白的罪责……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倒也是。”宋炎对这句话表示赞成，“那我们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英雄救美的凛、哥、哥？”

余凛骂他：“滚啊。”

“我刚才和17班那个同学说话的时候，有注意讲台上的监控，但看样子的话应该许久没用了。”

“总之，先回教室吧。”

三人从教室前门进来，余凛走在最前面，他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看去。却见男生和女生几乎头挨着头，离得很近，男生还时不时用笔尖在草稿纸上写画着什么，同桌听得认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哇，谢谢你了啊清越，这种方法果然比我刚刚使用的那种快捷多了。”

“不用谢，下次再碰到这种题，最好试试逆思维，从结论下手往前推。”他若有所感一般，手中的笔帽盖住笔尖时，抬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也并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若有所感，总是能在茫茫人群中与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对上，就好像命中注定。

余凛收回了视线。从桑清越身侧经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宋炎一刻也闲不住，轻快地坐到余凛对面的位置，“来来来来来，扳手腕啊来不来？”

余凛神色平静，凉薄的眼皮微抬，“爸爸血虐你信不信？”

宋炎：“你好狂啊凛哥哥，人家都快被吓到了。”

手臂交握，陈诉言一脸正经的凑热闹，“三、二、一，开始！”

宋炎坚持了半分钟后神色微变，心中无声怒号。凛哥才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无欲无求，不受任何信息素的影响。beta才是yyds！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他问道：“凛凛凛哥，稍微放点水行不行啊？哎呦哎呦不比了不比了……话说我们刚刚出去的事情，小桑知道为什么吗？”

余凛下意识往斜前方看，“他啊，他不知道。”

这下不仅是宋炎，连陈诉言都愣了一瞬。

“你这叫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吗？”

“我才没那么伟大。”

“那……”

依余凛这几日与桑清越相处下来也不难发现，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但实际上如果有人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和底线，或者是他原则上的事情，那么对方绝对是不会同意的。

兴许是跟成长环境有关。桑清越不喜欢亏欠别人，有事总是自己独自完成，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人情。

余凛这种做法就叫先斩后奏。虽然说比前一种还要让人生气，而且迟早是要让人知道的，但那也是事成之后。万一失败了的话，也没有什么损失，也就不会被对方所知晓了。

他只是怕桑清越出什么岔子，到时候余隐倦第一个找的肯定是他。

“不能告诉他。”

“最起码…现在不能。”

宋炎：“嗯哼，能和我们说一下为什么吗？”

余凛：“……”

“你废话好多。”

宋炎本来没多想，听他这样反而更来劲了，话语中带了几分调侃，“哟哟哟凛哥哥，你该不会是……”

他的话茬突然打住了。

因为余凛看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余凛：“你想多了。”

他说这句话时反应很平淡，好似真的根本不在意，没一会儿就恢复了之前懒懒散散的样子。

宋炎：“我还没开口呢，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余凛又看了他一眼，“你那么喜欢八卦，我会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宋炎：“……”好吧，他承认，这是事实。

兴许是他们这边太闹腾，桑清越朝这边看过来，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他的半边侧脸。

大课间下课跑完操后，教室里的人去一半空一半同学们零零散散的聚在一起。

宋炎这会儿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敢在课桌底下网上冲浪。

他像是忽然间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睁的很大，然后从嘴里飙出了两个字，“卧槽……？”

随后他抬起头来，见没一个人注意到他这边，又缓缓凑到余凛旁边去了。

“哎，凛哥。”

“啧，”余凛有些轻微的不耐烦，“怎么了？”

“你看这条信息。”

余凛以为他又看到了什么最近热门的八卦，便准备随意的敷衍一下就行了，抱着这种态度，他随意的瞄了一眼，神色却越来越专注了。

宋炎在对方没动静，小声地喊了声，“凛、凛哥？”

余凛这才将目光移开，神色有些阴郁。

“这是谁发的？”他问。

“我也很想知道啊！”宋炎也表现的十分吃惊，“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吧，要不是我认识小桑，差点儿就信了这人的鬼话了……”

“可惜这人是匿名发的，不然我绝对……”

这是S中的贴吧，此时一条匿名贴被抵上了榜首，且久久高居不下。

发贴的人多少有点儿夹带私仇了，不仅公开说明桑清越之前的成绩都是抄来的，而且还恶言不惭，说他本人是个奔放的劣质omega 。

楼下显然许多人都不信，但也不乏有看热闹吃瓜的。

【？真假，我刚来没懂，发生了什么？】

【我看八成是了，见过本人，啧，一副自作清高样儿，不就是想引起alpha注意？】

【呵tui！楼上什么品种的鸟？alpha吧？现在的A都这么普的吗？人还想引起你注意？劝你回家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得上人家再说话吧！】

【很明显是有人在嫉妒造谣啊，空口无凭，怎么还血口喷人呢？】

【那在最后一考场发现作弊纸条的事怎么说？】

旧的未去，新的又来。这条帖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

宋炎收起了手机。

“凛哥……”

余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多吗？”

“不太清楚，但现在应该还只是小范围传播。”

余凛点点头，“桑清越不经常上网，这事就先别告诉他了。”

宋炎只顾着点点头，“……噢。”

*

桑清越有些渴了，他准备去小卖铺买瓶水。

今年的冬天总体来说还不算冷，进门的货架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暖水袋和暖宝宝。还记得当时班里的女生人手一个，被班主任收上去后又在办公室里流传开了。

桑清越正要从货架旁往里走时，几个学生吵嚷着喊，“阿姨，常温的矿泉水还有么？”

此常温非彼常温。在这种天气里，把水瓶放在地上没多长时间也能冻成冰块。

“今天学校停水，矿泉水都被搬到教学楼上去啦。”

开水房每次一下课就能被人涌成蜂窝，他不喜欢和人挤，也懒得挤。

啧，麻烦。

桑清越缓缓垂下眼睫，只好将目标转移到了一旁的冰柜上。

现在吃冰棍的人依旧不在少数，特别是学生，就连曲美美那天还拿着冰棒问他，“清越，这种天最配这种东西了，你要试试吗？啊——爽！”

他将手伸向了柜门。

夹杂着一股冷冷的气息，身后突然有人不经意间贴上了他的后背，先他一步拉开了柜门，然后迅速拿了瓶水。

桑清越一愣，随后侧身看去。余凛低垂着眉眼，眉宇间有种淡淡的散不去的戾气。

“阿姨，我要这两个。”短暂的接触后，余凛转身给人钱，然后将一瓶热水怼进了桑清越怀里。

手掌突然触上了热源，他的手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余凛抿着唇，整个人看着生人勿近，“别看我了，走了。”

桑清越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低下头，跟着人从小卖铺出来，平日里总是垂下来的嘴角轻轻弯了弯。

余凛从一开始就用余光看他，此时颇为惊奇的问，“你刚是不是笑了。”

某人的身形明显一顿，然后桑清越抬起脸来，整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没有。”

“你笑了，你就是笑了，我刚刚都看见了。”

“我没有。”

“我不信。”余凛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跟哥说说，你笑什么呢？”

桑清越蹙眉，“我比你大，别总想着占便宜。”

“还有，别经常喝这种了，小心得胃病。”

余凛“啧”了一声，“最后一瓶热水还不是给你了，别岔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桑清越：“那我还你。”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余凛多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看他，“说正事。桑清越，我问你，你还想要一个好成绩吗？”

桑清越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后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答道：“你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我什么意思，你就说，你还想不想让你这次的成绩出现在学校榜单上？”

桑清越缓缓低下了头，手指和手掌一起磨搓着那瓶热水。

“……无所谓吧。”

桑清越是真的不在乎。反正他之前的成绩在学校也可以查到，老师一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况且，这只是一次小考试，对他的未来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栽赃于你？”

余凛一句话道破所有。

桑清越：“也不一定是栽赃吧。我个人更倾向于是他们答案没藏好，正好落在我那处了。”

余凛笑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这种事情发生在桑清越身上，老师会相信他，学校或许也会相信他，但那些其他人呢？

那些总是见不得别人好，一见到就想拉人和他一起陷入阴沟里的人呢？

余凛：“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桑清越垂着眼睫，从这个角度看去，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怎么想。”他复又抬起头看着余凛。

“余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爱管闲事。”

余凛听见他的话后蹙了蹙眉，他应该是生气的。

可他并没有。

“没有。”他回答的声音很平淡：“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不过这对我来说也不叫闲事，早就看那帮人不顺眼了。”

“你……”桑清越欲言又止。这其实并非他本意。

“是不是觉得想劝退我没成功？”余凛挑了挑眉，“巧了，我这人就喜欢和人反着来。”

“行了，凛哥想助人为乐的时候可不多，这次就想了。接着说正事，那张字条还在老师那儿吗？”

桑清越沉默了，他手指缩进长衬衫里，攥的很紧。

在这之前，从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之后可能也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