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爱，有人看海，有人七八个闹钟醒不来。
——梁凄（复制粘贴版）。
虽然梁凄在困倦中醒来了，甚至闭着眼吃了个早餐，但是她今早仍然想骂娘。
刚走到红绿灯路口，公交车就在她面前开走了。又一次与公交车失之交臂。
抢公交车，这是她今早最清醒的时候了。
梁凄发自内心地认为，不共戴天的还有红绿灯。
啊，睡门！
梁凄在想，会不会今天也迟到……嗯，只要不被抓，就不算迟到。
她真是，太聪明了。
一路上，梁凄数了下，一共五个红绿灯，等了五个红灯。
这导致了她一下车就开始狂奔，然后，带动了全体狂奔。
梁凄真的很想说：啊喂，我是高三考试的，不是你们初中的。
跑到山上的时候，底下的老师正在倒计时：“十五秒！”
梁凄上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又撒丫子开跑。
“十秒！”
终于消灭了第一个关卡的老师。
然而她即将走到教学楼，老班开始吹哨逮迟到的家人们了。
梁凄喉咙里一阵腥甜，她是真的跑不动了，听天由命吧，她想毁灭这个世界。
直到老班吹着哨，面上含笑朝她走来，这一刻，梁凄是真想死啊。
老班活像个来索命的阎王。
梁凄默念：“阎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她已经认命了。
而下一刻，老班对着梁凄身后间隔不到一米的同学说：“你迟到了，不准跑！”
哎呀嘛，好惨。
哎呀嘛，绝了老班。
梁凄回头看，已经感受到了后面那位可怜同学的愤懑，她似乎在叫嚣：“凭什么梁凄不用被逮！”
梁凄很想说：“我昨天说了，谁让今天还是老班来抓呢。”她此刻无比嘚瑟。
至于今天考理综，梁凄今早没吃药，因为没多少了，匀给了晚上，所以大概率也是挣扎不了了。
而且，她的灵魂和躯体抗争不了，灵魂是清醒的，但是躯体已经困了。
闭着眼睛的时候，梁凄脑子里只有生物，因为昨晚看生物，刚刚还拿出了一本生物。
不就是上个学吗，有什么好疯的？
上学哪有不疯的？都是硬撑!
诶，这是一片叶子，它是绿色的，为什么它是绿色的？因为它不能吸收绿光就把绿光反射出去了。
哦，光合作用，光反应场所是类囊体薄膜，暗反应场所是叶绿体基质，梁凄猜这个要考。
这……这不对吧，还是玩会植物大战僵尸吧！豌豆射手？这是梦叭。
孟德尔为什么选择豌豆做研究对象？因为它自花传粉……
还是来喝口水冷静一下吧，水是H2O，SP3杂化，说到水我想到了氢键，NOF为什么可以和水形成氢键因为他们电负性高啊!!
梁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问题，睡个觉都不安分。
考理综，对于梁凄来说，时间依旧是定分分配，物化生，五十五，五十，四十五。
其次就是根据具体情况酌情考虑。
梁凄不是成绩贼好的那一批，所以她不追求全部做完，能拿多少分就拿多少分。
生物倒是和平常完成的时间差不多，但是物理和化学照样做起来吃力。
梁凄觉得自己不仅速度有问题，而且不精，这个还得去解决。
等到理综考完，梁凄坐在十七号座位上缓了很久，太疲惫了。
她自嘲无用，考不了多高的分还这么疲惫。
等到几乎整个教学楼的人都走完了，她才起身，不起身还不要紧，一起身梁凄险些头朝地栽下去。
“怎么回事。”
梁凄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突然站起来而造成的体位性低血压。
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约摸五六分钟，梁凄走出考场，拎着书包先回教室。
教室里有一个三明治，梁凄把它拿上了，她觉得自己或许今天中午该吃点什么。
“是谁回来啦？哦，我亲爱的凄姐。”
张可欣站在阳台往外望，梁凄推门进来就看见她这副模样。
“诶，凄姐，你这考场，认识的人挺多啊。”张可欣把头又转回去，继续说。
“是啊。”梁凄赞同。
“那俩你还记得不？”
“谁？”张可欣给她描述，是两个男生。
“好像吧。”
“被你扼杀在摇篮里的桃花！”
“不算吧。”梁凄皱着眉。
“凄姐，你要相信你的直觉，从来没错过！”张可欣疾步走到梁凄面前，把手按在梁凄肩上。
“我也没认为那俩喜欢我啊。”
“但是我们都知道啊。”张可欣话落就看见梁凄满头问号。
“就是之前，第一个在第一学期的时候曾是你后桌，有次不小心水倒了，打湿了你挂在板凳靠背的衣服，后来给你买了包纸又买了瓶香草味的奶特，你记得不？”
梁凄摇摇头。
“别人可劲跟你示好，你全当浮云，别人表白说你是江南俏佳人，你说你没那么柔情，说喜欢你，你说去看眼科。”
“别人愣是再也没提过了。”张可欣露出了她那无语的表情。
“另一个曾经坐过你旁边，虽然隔着个走廊吧。人家大少爷情窦初开，对你春心萌动，你问他为什么上课不好好听讲，动不动就往你这里瞟。”
“你这一出，把大少爷搞得从此再也没有开过小差，连问个数学题，你另一边的都被他问了就是没问你。”
“啧啧，桃花太多了。”张可欣说完开始感叹。
梁凄听张可欣这么一说，才有点印象。
“所以第一个为什么在我们理科考场？”
梁凄发出疑问。
“来看你的啊，你不知道？”
“我在睡觉。”
这个男生是曾经的九边形战士，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文科以微弱的优势战胜理科，他从此学文。
另一个是发愤图强学数学，中上水平的大少爷一举冲进了全市前五十。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认识你，我们都要骂你大直女了，这么两个优质帅哥放着不要。”
张可欣恨铁不成钢，就差给梁凄拉人家面前去了。
梁凄寻思，貌似自己也不直女啊。
下午的英语，有一种……身在异国他乡之感。
英语努力了这么多年，是个东西也该开窍了，真恨它是根木头！
学不懂，打着还疼，不小心还会被打死。
一开始，让人难过的并不是英语有多么多么的难，而是它的听力。
“我去，这个听力，带背景音乐？”
这是考场里一位大胆的兄台听完听力后发出的尖锐爆鸣声。
的确，这个听力很符合这次的作文——The power of smile.
没有一句是不带颤音的，也没有一句是听的像正常的。
就像是蓉城那边刚考完，马上录了给盐南发过来的。
大家怀着骂天骂地骂空气以及骂蓉城二诊的心，考完了这次的考试。
梁凄没有直接回班上。
张可欣给梁凄安排了一个任务——考完去打羽毛球。
“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
梁凄抱着万一可以碰见宋晓斜的心态去了。
幸运的是，真的碰见了。
梁凄正打完一场下来，站在场边，说是在看张可欣他们打球，实则是眼睛到处看。
宋晓斜抱着一盒子的答题卡，这个大小，也只有英语了。
“那么重。”梁凄语气不悦，因为离大家比较远，她声音小，并没有谁注意。
宋晓斜步子很快，马上就进了楼梯间。
宋晓斜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着秋季校服外套，头发依旧散着，卫衣帽子把一些头发抬起，发尾晃悠悠的。
她皮肤白，卫衣领口稍大，漏出小节的锁骨，脖颈纤细，玉珠子照样挂在她腕上。
她很喜欢那串玉珠子，梁凄猜。
宋晓斜的白和梁凄的不一样，宋晓斜是那种莹润的玉，肤若凝脂来形容梁凄觉得也不过如此。
而梁凄是病态的，是冷洁的瓷器，她身上四处都可以透过皮肤看见那下面青色的血管。
其实也没打多久就回教室了，大家都在讨论考试，对答案的对答案，骂人的骂人。
晚自习是数学，数学老师肯定是讲试卷的。
“这套试卷，两个小时我做起来都有点吃力，甚至二十一题的第二问我都没算完。”
“同学们，你们要相信，以后的高考题会越来越灵活的。”数学老师手上捏着试卷，语重心长的话传入大家耳朵。
“老师，我们没得以后得！”
同学们哭诉。
讲完选填后，她就让大家自习，更正试卷。
一众吵闹声中，梁凄听见宋晓斜的名字。
“宋晓斜的理综这次估计是上了二百七。”
这次的难度，宋晓斜考这么高。
谁说的她化学和生物不够看，是相较于其他优势来说不够看吧。
梁凄又去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其他学科。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觉得自卑的”。
宋晓斜太优秀了，哪怕只是十分之一都让梁凄觉得自卑。
梁凄心里很是复杂。
她高兴，宋晓斜很优秀，她也庆幸，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很优秀，很好的女孩子。
但她怎么会不难过呢。
宋晓斜和她的距离，就像是海和天，两人云泥之别。
从知道宋晓斜开始到现在，宋晓斜的存在每次都打破梁凄的想象。
她在追逐一道光，一道甚至看不见的光。
梁凄想跟上她。
暗恋真的是酸涩的。
梁凄趴在桌子上一睡就是两节课，一直睡到放学。
“没有一个正常人是会一天睡十七八个小时的。”
梁凄真的觉得自己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张可欣他们都说估计是药物问题，但大家心里都没底，从来没见过梁凄这么嗜睡。
“你们老师说严禁盐南二诊前中后请假，请假要审核。”
“哦，之前也这样。”梁凄把安全带系好，跟梁母说，“意思是让大家保持考试心态，不要情绪波动过大，也不要考前焦虑、考后过于伤心或者放松。”
“我就是说这样的话你去医院怎么办，要不然下周就不去，考完再去。”谭玉开着车说。
“但我本来就是走读，早上去了医院再回学校，也一样。”梁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劲。
她很想去问问医生，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高三生原来连去医院都是一种奢侈。
她望着窗外，良久，才说出几个字。
“我的药撑不到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