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昨日下了雨。
今日的风简直要把人给掀了。
寒风瑟骨,比上周下雨的时候还冷得多,但偏偏梁凄穿得有些少,这风吹得她头疼。
梁凄昨天回去的时候还是几颗雨点,到家就下大了。
可是今早不仅风大,路上还堵啊。
梁凄已经在路上堵半个小时了,谁知道五个站堵半小时的实力。
所以今早这个点梁凄是非迟到不可。
她自己给老班发了消息,接着才发消息给王母娘娘。
老班还没回,王母娘娘倒是回了。
“每周一基本这样,所以只能早一点,请假了就行。”
梁凄现在不是和公交车不共戴天了,是和周一还有公交车不共戴天。
大家都有周一综合征,梁凄为什么不能有。
“那些杀不死我的,不如杀死我,只要坚持,任何困难都可以打败我。”
梁凄下车便开始了沉默,因为下车的时候已经迟到两分钟了。
呔,女人每周总会有那么几天的。
梁凄决定找个地方先呆会儿,但这个地方绝对不能是室外,因为这样只会有两个结果。
一是被风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二是被风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并且在寒风中被老师抓到她迟到。
老师是黑猫警长,她是一只耳。
苍天,这学真的上得有点困难。
兴许是因为迟到吧,梁凄脑子里已经开始乱想了,比如二十三考场第十七个座位在哪里。
还有,她觉得她肯定会困的。
最好是宋晓斜跟她一个考场,不过要是一个考场……宋晓斜看到她打瞌睡怎么办。
那还是不要一个考场了。
梁凄是有点包袱在身上的。
掐着时间点可以去教学楼了,梁凄路过操场,发现有年级集会,定睛一看,高一高二的。
刚打算走楼梯爬山过去,她听见后面突然传来话筒的声音——自我介绍。
不是,高一高二年级集会还挨个念名字的吗?
梁凄从大家颤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尴尬。
多惨啊。
赶到考场,梁凄只拿了一本古诗词背诵,还有自己的笔袋就打算进考场。
书包放在外面的时候,坐着的值守老师盯着她问:“梁凄?”那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女老师,说话挺温柔的,不过梁凄没见过她。
“嗯,我是。”
“十七号噶。”
“对的。”
“好,你进去吧。”
“谢谢老师。”梁凄回答得温顺,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
进去放下东西,刚挨着板凳,梁凄暗叫不好,没错她又困了。
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睡,但其实这个思考等同于没有思考。
正如同学所说:“人生在世,该睡还是得睡。”
嗯,现在不睡,一会儿考语文睡了怎么办。
观察四方敌情,梁凄挑了个不容易被看出睡觉的姿势。
说到蓉城二诊,梁凄就很想吐槽蓉城学霸,该死的习题册,就是写完了,英语也没提分。
九点半开考,因为九点蓉城开考,后面打印试卷,一边打印试卷一边考。
清友的惯用操作。
甚至有一次梁凄拿到试卷的时候,还是热的,甚至有同学摸上去还掉墨。
眼睛就是被这种昏花的试卷整瞎的。
梁凄睡到开考前十分钟,起身去把背诵册子放进了书包,洗了个手又回考场。
拿到卷子先看了下古诗词填空,《三峡》、《钱塘湖春行》、《阿房宫赋》,都是会背的,没什么问题。
锱铢两个字也会写,六分拿得稳稳的。
写完前面,后面留了一个小时给作文。
材料是:
有人认为“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人只有不断革断自我才能赢得主动;也有人认为保持定力,具备耐心,才是人生成就的关键。
梁凄这次取的名字比较中肯:在前进中存耐心,于守望里融革新。
考完出来,梁凄觉得这次的试卷是有难度的,难度都压在了选择题上面。
回教室放了资料,再找了份数学资料梁凄就打算撤回寝室。
“谁能懂选择题的难啊啊啊!”邹城在教室呐喊。
“没事,我懂。”梁凄回。
“凄姐,你别安慰我了。”邹城苦笑。
梁凄没再说话,背着书包往外走。
寝室里,万佳惠和张可欣已经回来了。
“凄姐,你昨天是不是淋雨了。”
“嗯,没带伞,雨又不大。”梁凄把书包里的数学题拿出来,随口回。
“有人说看到你一个人淋雨回去。”张可欣说,“她说也不知道你是哭了还是怎么。”
“然后呢?”
“您还是别淋雨了,他们都说你要碎了。”张可欣皱着眉。
梁凄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只是没有表情淋个雨,怎么就还要碎了。
“他们的原话是:梁凄怎么了,淋着雨一个人回去,我感觉她要碎了。”
“我没有,我不至于要碎了。”梁凄确实无奈,“我也不算苦情文女主啊。”
“不过你确实像啊,有时候我看虐文都代的你的脸。”张可欣说。
“你不会看不下去吗?”梁凄觉得这想象起来都有种割裂感。
“没有啊,特带感。”张可欣深深点头表示肯定。
梁凄不理她了,站在阳台往外看。
云层已经散开了,漏出一片片蓝,下午或许没那么冷,但是寝室里都可以听见外面走廊呼啸的风声。
“我今早迟到,给老班发消息。我说老师,堵了半小时了,我会晚点来,不会被逮。”
梁凄说:“结果先前邹城告诉我,今早逮人的就是老班。”
“哈哈哈哈哈救命凄姐,你好可爱。”金妍悦快笑厥过去了。
梁凄决定买一瓶茉莉小酸奶来助力自己的数学,很不幸,没有,所以她凑合买了青柠海盐。
数学——
当梁凄把选填部分该写的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她旁边的人……该睡的也都睡了。
这时候开考才五十分钟。
计算量大得让梁凄怀疑人生。
没错,梁凄选考从来不写极坐标,一直都写不等式,估摸着整个学校也没几个选不等式的。
好吧,邹城也写的不等式。
这道题确实简单,不过也仅限于这道题。
“真的没有人懂第一题二分之一开方等于根号二的含金量吗?”这是梁凄回教室听见的第一声呐喊。
“四减三分之四等于三分之十,祝贺我吧!”
“蓉城二诊最牛逼的计算,最坑的题目!”
“嗨!平面四边形和平行四边形,正四面体和三棱锥,轨迹长度为2/3π,劣弧,非正半轴。”邹城列举。
“以后做题~小心!大坑!”
“原来伤心过了头,是真的会笑的,哈哈哈哈哈哈……”梁凄觉得大家已经被数学逼疯得差不多了。
明天考理综和英语。
“谁告诉我明天哪科能挣扎,我今晚就搞这科了。”
“生物,英语作文。”梁凄回答,“生物会背就有分,作文也是。”
“得嘞!”金妍悦决定奋斗生物。
“我特么考两科,都被我旁边那个逼疯了。”有个同学怒吼。
“怎么了?”梁凄问他。
“她好像全部都会做呜呜呜,速度不仅快,而且就没有空的地方呜呜呜,太搞我心态了。”
“你旁边是谁?”张可欣问。
羊洋颂替他回了:“是宋晓斜。”
梁凄一怔。
“宋晓斜数学本来就好,语文也差不到哪里去,全科里面……估计就化学和生物比起来不够看吧。”邹城摸着下巴思考,然后继续说。
原来雨点同学不仅仅是英语好啊。
好就行,梁凄巴不得她更好。
“我再买点题。”梁凄说。
“凄姐,卷到我们了。”羊洋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家晚自习几乎都在复习理综。
化学老师坐在讲台上,有同学在旁边问题。
下面的同学简直可以用妖魔鬼怪来形容。
“酸脱羟基醇脱氢。”这是正常版。
“我心如铁,加酸溶解,智勇双醛,加氢还原。”这是化学学成精版。
“首平方,尾平方,两倍乘积放中央。”这是数学考试后遗症版。
“首平方,尾平方,一夜征人尽望乡。”这是彻底回不去了版。
梁凄已经猜到了明天的理综会考多难,所以也只是看生物的知识点,顺带看一下化学。
至于物理,这是一个没有天理才有物理的学科。
梁凄这科现在只能将就,但是谁能想到梁凄以前是物理竞赛金奖的呢。
家里还挂着好几份证书,高二之后就再也没参加过了。
出校门的时候路过操场,有很多人在跑步,也有人在打篮球,亦或是踢足球,看上去很有朝气,富有青春气息。
梁凄每到这时候就会有些奇怪的想法,比如她可能会说——“春天到了,适合死一下。”
梁凄并不喜欢有生命气息的东西,准确点来说她不喜欢这个她生存的地方。
没有任何记挂,这才是最恐怖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把自己放弃掉。
活着需要找一个理由,一个能够支撑梁凄走下去的理由,她已经这样混混噩噩很久了。
那天看见宋晓斜,宋晓斜给她的冲击,远远大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感受到的生命力。
她无法想象自己去享受这个世界,但是她想为这个世界添砖加瓦。
就像是,弥补。
弥补梁凄所厌恶的一切。
宋晓斜值得梁凄活下去吗?
还不够,远远不够,除非这份喜欢能让梁凄感受到这个世界是不错的。
梁凄意识不到宋晓斜会在自己心里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只知道她现在不能死。
还要高考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