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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一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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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声刚过三响,丽华提着羊角灯拐进郡守府西跨院。

青砖墙根生着暗绿苔藓,她将绣鞋卡在墙缝借力,腰肢轻旋便翻上庑殿顶。

案牍库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丽华摸出发间银簪。

簪头嵌着的孔雀石突然映出背后寒芒,她本能偏头,金错刀擦着耳坠钉入门框,琉璃坠子碎成齑粉,再偏一分,恐怕碎的就是她的颈骨。

什么人!竟也是来取卷宗的?

“我想要的东西,奉劝姑娘还是别碰为妙。”黑影从梁上倒悬而下,玄铁面具折射着案卷上的朱砂批注。那人指尖转着柄鎏金匕首,刃口牡丹纹正是死者心口的图腾。

挖心掏肺,此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很有可能是幕后真凶!

丽华后撤半步,袖中短刀滑入掌心:“阁下灭口前竟还要念戏文。”

她突然挥刀挑灭烛火,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腰间玉牌。

刀光如银蛇绞缠,卷宗在劲风里几经转手。丽华旋身踢翻檀木案几,铜灯台滚落时泼出半滩松烟墨。

金错刀劈开迎面飞来的书卷,纸页如雪片纷扬间,丽华刀尖已挑向他腕间麻筋。

“铛——”

短刀撞上金错刀迸出火星,丽华虎口震得发麻。

恍惚之间,那人刀势突变,直朝她胸口而来。

她想举刀去挡,短刀却被挑开,慌忙用手去挡,手臂上却没有预想的疼痛,原来是袖中的瓷瓶替她挨了一刀,那是从前谢景禮硬塞给她的止血散。

生死关头,她竟想起那少年涨红着脸说“总用的到”时的模样。

刀锋离咽喉三寸时,门外隐约传来火光。

“什么人!”巡守的郡军发现了异样。

丽华趁黑衣人晃神之时反身擒住那人的手,扬起地上灰尘。那人暂被尘土迷了眼,趁此间隙,她得以翻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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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丽华绝不会看错,那人腰间玉牌分明是公子初入会稽时送出的人情,郡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这枚玉牌!可这范围未免太大了些……”

丽华咬了咬唇,就差一步,她便可摘下那人的面具揭露他的真面目。

只恨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着。

谢景文揽起袖子,在澄玉堂纸张上寥寥画出几笔,“丽华,你说的玉牌样式可是这样?”

丽华看着纸上的玉作金枝的图案,点了点头。

“是祝家。”墨笔轻轻弹落在笔山上,却犹如一道惊雷。

丽华眼前亮了亮,“小姐如何知道?”

“听你的描述,那人的玉牌挂在腰间,微微抬手方能够到。想必他比你要高一头,身高八尺有余,会稽郡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只有祝家。”

“早年祝家自齐鲁一路南下,靠走镖赶匪跻身会稽名流。这样的背景,府中有几个擅使长刀短刃的年轻后辈倒是不足为奇。”

丽华想到祝家大房和谢景禮的关系,不由眉头紧锁:“小姐,如若真是祝家,小公子那边……”

说到祝家,谢景文也不免心头一颤。

当年,谢家受圣上猜疑,寻了个由头便不由分说地让父亲一脉南下会稽。在还没立足脚跟之时,是祝家首先伸出援手,郡中其他世家富户这才不敢欺辱谢家。

如今阿弟又同祝家大房祝允明情同手足,若是真是祝家所为,如何协助办案倒成了件难事。

谢景文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丽华,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思量。

“丽华,你可愿同我演出戏?”

丽华眸光坚定:“小姐需要丽华做什么?”

谢景文将案头青瓷镇纸轻轻一推,烛火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蝶影:“明日会稽教坊的翎阳夫人要在教坊中设诗会,祝家几房与华阳夫人一向交好,必定赴宴。届时你换上我上月新裁的窄袖半臂襦跳上一曲六幺舞……”

话音未落,丽华已会意:“六幺舞‘手袖为容,踏足为节’,届时奴婢会故意露出这处刀伤。”她挽起衣袖,雪白小臂上蜿蜒着瓷瓶碎片划破的伤痕,“只是这伤浅了些。奴索性再划深些,让祝家人看得仔细些……”

“何苦伤了自己?”谢景文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青玉盒,“这是洛水秘制的胭脂虫胶,遇水不褪。”指尖蘸取殷红膏体,在丽华腕间绘出狰狞刀口,“伤口要斜切向孔雀石银簪的纹路,如此才像金错刀所伤。”

——

会稽第一教坊虽不胜上京教坊司那般秩序严谨,以供皇室宫廷设宴祝寿,庙祀宴飨之用,却也学曲习乐,个中出类拔萃者也被擢选为上京教坊司的教习。

更有甚者,如今荣宠正盛的华阳夫人年少时也曾在会稽第一教坊学艺,而其长姐翎阳夫人便是这教坊的主人。

凭着这层关系,翎阳夫人在会稽自然如鱼得水。

——

初秋已有寒意,却硬是被这第一教坊诗会上蒸腾着的胭脂香粉气味逼退了。从远处便能听到其中细细流淌的丝竹管乐之声。

“小姐,咱们到了。” 翠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家小姐步下软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小姐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满翠珠钗,身上那袭繁复华美、几乎要灼人眼目的锦缎华裙,与小姐平日清雅的风格判若两人。

看着看着,翠林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赶忙低下头,强忍着才没让那声惊叹般的笑意逸出来。

谢景文将翠林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尽收眼底,无奈地递过去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低声道:“翠林,收收神,莫忘了今日的要紧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她自然知晓自己这身装扮有多“出格”。平日里,她最是厌烦这等招摇过市的打扮,也难怪贴身丫鬟都觉新奇。

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珠钗,谢景文的目光投向远处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场。心中暗忖:若非为了试探祝家三房,何至于此?

要让丽华顺理成章地代自己登台献艺,不惹人起疑,自己就需先成为这满场瞩目的焦点,尤其要引得那些眼高于顶的会稽贵女们纷纷侧目。

只有她们的议论、艳羡乃至那点不易察觉的嫉妒心汇聚成声浪,推波助澜,才能不动声色地将“谢家小姐”送上那万众瞩目的位置。

暖阁内,各色名品秋菊竞相吐艳,清雅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谢景文一落座,身上那袭格外显眼的秋香色华裙便在席间铺展开来,几乎占据了小半位置。

门外丫鬟的通传声刚落,她便被引至女眷上席。

甫一坐定,便见正前方垂着一道精致的珠帘,帘后便是男客落座之处,祝家三房想必已然就在帘后。

席间多是相熟却无深交的面孔——郡尉之女方容坐在她身侧,再往下便是长史、功曹家的千金。

彼此间不过点头致意,寒暄几句,话题也多是些场面上的溢美之词。

唯有身旁的方容,与她还能多说上几句。

只是方容话锋一转,便绕到了曹芷伶身上:“谢家娘子,芷伶的事,我代她谢过你。若非你仗义援手,她怕是至今仍困在曹家那个泥潭里,难以脱身。”

方容语气诚挚,带着几分将门虎女的飒爽。谢景文心想,若当日她在场,必也会为芷伶挺身而出。

“方小姐有心了。” 谢景文微微颔首,顺势问道,“不知芷伶在新宅可还安好?这些时日琐事缠身,倒未曾得空去探望她。”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明白,曹芷伶大约是不愿再见她的。毕竟,当初揭开曹家那桩事,自己终究是借了芷伶之力,虽为救人,却也令其处境更为难堪。

“呦,谢家妹妹到啦。”

方容的话音还未落尽,一道刻意掐着嗓子、甜腻得仿佛能滴出蜜糖却又带着钩子的声线,便穿透珠帘,在满席应酬的嗡嗡声中突兀地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落入耳中,谢景文唇边却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翎阳夫人。

这位教坊司曾经的头牌,如今的第一教坊之主,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亲手将幼妹送入禁宫,打破了世家独霸□□的旧例,成就了轰动一时的帝妃佳话;而她自己,嫁入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家,偏又在新婚当夜成了寡妇,转眼间便执掌了泼天财富……

这些早年传闻的真假,谢景文无意深究。

唯有一点她心知肚明:这位翎阳夫人,对她总带着一股莫名的、挥之不散的敌意,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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