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林含月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这样的声响,吓的她蹦了起来,云铮也吓了一跳,挣扎着直起身子,问道:“怎么了?”林含月拿着火折子靠近一照,才发现是一个干枯的栗子壳。便呼出一口气,道:“没事没事,只是踩到了栗子壳。”
云铮心下稍安,只是刚才的动作让他的伤口疼痛更厉,冷汗如雨,他紧咬着牙关不发出声音,怕自己的不适让林含月担心。林含月见他不语,便凑过去看他,火折子一照,把他头上豆大的汗珠映成红色,十分吓人。林含月却没有害怕,她轻轻帮他擦干汗水,咽下自己的哽咽,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两人顺着溪流前行,夜晚的道路更加难行,林含月折了许多树枝点燃,可能照亮的区域依然有限。好在云铮一直在后面与她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虽然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至少并未像刚才一般昏迷,就让林含月心中稍安。
走到半夜,山林中阒静无声,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林含月已经骑上了马,她便一手牵马,一手驾马,走的十分缓慢。
“云铮,你可别睡啊,你不是说了嘛,我刚才踩到了栗子壳,这附近又没有栗子树,定是有人拿到那边去的,只要我们在走走,就定能找到人家的。”林含月这话已经不知道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其实她离那踩到栗子壳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云铮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响起,他意识模糊,五脏灼热似火烧一般,几次迷离不知身在何地。
“林含月,我要是睡过去了,从马上跌下来什么的,你可别傻傻的跑过来拉我。我这么沉,你拉不动又要哭鼻子。”
林含月听他虚弱的话音和这样丧气的话,急的跳脚,道:“云铮!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把扔下去。而且,你这条现在是我的了,活不活我说了算,你给我趴好了,不许乱动。”
林含月的声音带着些气,越到后面越大声,树上的叶子都随之震动。云铮一笑,刚要接话,就听见附近的树林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女声:“什么人!”
云铮身子一颤,立马警觉起来,他强撑着转头往那边看去,却只见一团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林含月却很兴奋,她赶忙道:“女侠姐姐,我们是过路的。今天晚上本想在这山林中露宿一晚,谁知我的同伴被蛇咬伤了,现在情况很危险。”
一番话说完,那边却久久没有动静,云铮不敢放松警惕,他示意林含月到他身后,自己一人一马挡在前面,一双手颤抖着握在刀把上,时刻盯着那声音的方向。
过了一会,那女声又一次传来。“什么样的蛇?”语气依然是平静而冷漠的。
“白色的,跟大腿一样粗,它身边还有很多小蛇围着它,应该是蛇的头。”
那女子又沉默了,接着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靴子踩在草叶上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却格外让人心惊。林含月咽了一下口水,一只手握着自己的簪刀,一只手抓着云铮的衣襟,心里十分紧张。云铮更是做好了一跃而起的准备,眼神如狼一般的狠厉。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团黑暗里出现微弱的火光,一个穿着利落,头梳马尾的女子出现了。林含月探出头去看她,只见这女子面容清秀,但一双眼睛坚定而锐利,让整个人有一种山林之王的霸气。
那女子看他们两人两马,不论是马还是人,都是一样的狼狈。那趴在马上的男子,明明快死了,还强装着瞪她,她撇了一眼就无所谓的别开。眼睛盯着那躲在马后面的女子问道:“我看看蛇。”
林含月有点不敢对她的眼神,刚想说蛇没带出来,就见云铮从衣兜里掏出那蛇王的尸体一扔,本扔到那女子的面前,结果力有不逮,只扔到马腿旁边。云铮顿时有些尴尬,可还没等他开口,那女子便道:“蛇王?你斩的?”
那女子此时才正眼看向云铮,眼神里充满着不相信,她完全看不出这个趴在马背上的弱男子有什么本事能斩杀蛇王,这可是自己捉了一年都没成功的蛇王。
云铮小幅度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蛇王甚是厉害,本来我已经被它缠住,必死无疑,但我同伴把雄黄粉泼在它眼睛里,我趁着它不备,才一刀斩杀了它。”
“其它小蛇都是他杀死的,他还是很厉害的,救他一命很值得的。”林含月探出半个脑袋补充道。
那女子一听是他们俩人共同斩杀了蛇王,神色一松,心道: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比我厉害,能先我一步杀掉这蛇王呢。接着,她把那蛇的尸体拿起来,仔细端看了一番,道:“这个归我了,你们说的那些小蛇的尸体,我明天去取,就当是救他一命的报酬。”
林含月一听,高兴的从马后面跳出来,道:“女侠姐姐,多谢你多谢你,那些蛇我们都没有动,你去了肯定能捡一大袋子的。”云铮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那女子,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药丸,连看都没看云铮,就掰开他的下巴,把那药丸喂了进去。
“我不是什么女侠,叫我花豹就好。”说完,她指着云铮问道:“伤口在哪?”林含月赶忙小跑到云铮的腿边,揭开刚才包扎的棉布道:“在这里。”花豹走到跟前,拿起火把一照,那伤口上残留的雄黄粉跟血糊成一片,看起来有些恶心。
花豹眉头一皱,道:“毒怎么弄出来的?”林含月搓搓手,道:“我吸的,有什么问题嘛。”花豹颇为诧异的看她一眼,随即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药丸喂到林含月嘴里,道:“他欠你一条命,记得让他还。”
林含月闻言一笑,低头道:“嗯,定是会让他还的。”
云铮忍着伤口的疼痛,和那药丸留在嘴里的要命的苦涩,听着她们围在自己的腿前说话,刚想插句嘴,忽然伤口处一阵剧痛,让他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花豹看他如此,不以为意的收起手上的药酒壶,道:“才用了这么一点就昏了,真是没用。”
林含月绕过花豹走到云铮的面前,看着他疼白的脸,面带焦急的看着花豹。花豹撇她一眼,道:“死不了。”接着把那药酒扔给林含月,道:“拿着,过一个时辰给他擦一次。”林含月往前一跳,接住了那酒壶抱在怀里,连连点头道:“记得了,多谢花豹姐姐。”
花豹的家离这里不远,她牵着一匹马在前面带路,林含月牵着云铮身下的那匹马跟在后面,两个人各点一个火把一前一后的穿过一片灌木丛,又经过一个狭窄的洞口,便到了花豹的家。
林含月以为花豹的家就在山洞里,却没想到穿过洞口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一出洞口,没有了高大树木的遮挡,月亮就如同挂在花豹家门前的灯一样亮,让林含月不用火把也看的清楚。
“沿着这条路走,小心些。这周围都是我种的药材和花卉,挺贵的,别踩了。”花豹一边引路一边说。
林含月愣愣的点头,她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一排一排整齐的天地,上面的绿草和各色花朵整齐而新鲜的排列着,上面的露珠闪着温润的光泽,让人见之则喜。走过家门前的这一片天地,就到了被高大的荆棘篱笆围起的院子。
花豹推开那扇荆棘门,道:“这门和篱笆都别碰,会扎到手。”林含月有些疑惑,心道:“既然用这么锋利的篱笆围院子,又为何要在院子外种花种草呢,要是有野兽来了,岂不是都糟蹋了。”待她进了屋子,便立刻明白了原因。
花豹的院子很大,却整齐的放满了各种笼子,只留出中间的一条小路直通后面的几间房屋。林含月还未定睛去看那些笼子,便听见几声动物的低吼,接着花豹吹了几声尖利的口哨,那些声音便瞬间消失。
“我养的,几只宠物。有些还没太训好,不太懂礼貌,别介意。”花豹虽说着客气的话,可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骄傲,显然她对自己的“宠物极为满意。”
林含月赶忙摆摆手道:“挺好的挺好的,我不介意。”说罢便抹了一把汗,安慰的拍拍已经吓的腿抖的马。
“你们这马胆子怎么那么小啊,根本牵不动。”
林含月抬头一看,就见花豹拉着那缰绳使劲往前拽,那马拼命往后摆着脖子,又不敢叫,可怜至极。林含月赶忙上前接过那缰绳,道:“花豹姐姐,这马没见过世面。要不。。要不就把他们栓在这吧,这地方就挺好的。”
花豹摆摆手道:“那就这吧。那个男的你背的动吗?”林含月这才意识到,如果把马拴在这,就得有一个人背着云铮走到屋子那头,她咬咬牙,道:“能。反正就这么一点路,我能行的。”
花豹歔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把缰绳递给林含月,接着走到云铮旁边,一把把他提起来,揪着他的后脖颈子就往前走,就像提着一只小猫。
林含月看得呆了,手里的缰绳不自觉的掉到地上。花豹目不斜视,边走边道:“你们住右边的房间。”林含月赶忙点点头,快速的把马拴好,又摸摸它们的鬓毛,安慰道:“别怕别怕,都在笼子里面呢,跑不出来的。”说罢,便提着两个包袱,低着头快步穿过那些笼子,到了右边的房间。
此时,花豹已经把屋里的灯烛点亮了,这间房不大,只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旁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凳子,床架和桌椅都是用的杉木,连床单和被面也都是浅褐色的,看起来整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