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霄拖着蔫了吧唧的步子进门时,只看见沈家梁坐在客厅悠闲地看电视,她想起来,西子去参加演唱会的庆功宴了,大概还没回来。
“沈叔。”她淡淡地喊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地走进书房。
沈家梁起身走到书房门口,见楚凌霄已经裹着床单躺在床上了,他站在门口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困了。”
沈家梁听她声哑音重,便也没有多问,将书房空调调好,关了上门依旧看电视去了。
过了莫约个把小时,她才拖着一把吉他从屋里丧尸般走出来。
“吃饭了没?冰箱里有面条,我给你下一碗?”沈家梁转身问她。
“不饿。”她有气无力地说,然后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弹起吉他唱起了歌:
“
窗外雨声滴滴嗒嗒三天三夜都还在那下
犹如我最爱的你呀三天三夜都不接电话
难道这份情就这样走了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不介意你爱上了他
我只担心你过的好吗
”
“吉他都走音了,你调调?”沈家梁说,其实何止是吉他走音了,歌声也走音的厉害,嗓音嘶哑,还偏要唱。
楚凌霄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看着窗外弹唱,
“
这么多年一直千辛万苦只为了爱在挣扎
这么多年一直用尽所有赶不上你的变化
其实我总象个孩子似的永远都不会长大
无奈你还是走了
我的梦还是碎了
······”
这得有所伤心啊!看来又是被秦凰拒绝了。沈家梁看着电视,但是已然听不到电视的声音了,幸亏窗户隔音效果好,否则定然被邻居找上门来。
“
大雨还在下 你的心里怕不怕
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家
大雨还在下 我的心里好害怕
就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留不住呀
······”
鬼哭狼嚎不过如此了。沈家梁叹口气,关掉了仿佛静音的电视,“我去接西子了。”
楚凌霄没有理会,仍然拿着吉他唱歌,后来还嫌不足,又拿了一瓶酒喝,喝喝唱唱,后来便醉过去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下床后就先去敲西子的门,她只顾伤心了,还没有好好为西子庆祝一番。
敲了好久西子才应道:“凌霄啊,我还没起呢。”
“昨晚是不是回来的很晚啊,这都几点了,那我先去学校了,晚上我再过来。”
西子在里面连声答应着。
她转头看到沈家梁常住的房间虚掩着门,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他昨晚没有留宿。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异常。因为她竟然连续半个月都没有见到沈家梁,而且每次她提到沈叔时,西子的神情就有些不对,有时候脸都是红的。
她这才想到那天晚上。
好家伙!她气势汹汹地奔着沈家梁去了,一见到人,将包一撂,说:“沈叔,你什么意思?”
沈家梁正为这事愁眉不展,如今见楚凌霄这样,就估摸着她知道了,这下反而像见了救星一样,赶紧拉着人坐下。“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楚凌霄没有好气,“沈叔,我以为你是好人。这些年,你一直在西子身边,为了她到处打点,她能有今天,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虽然你年纪大了,但是我是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嫌弃你的,相反我是十分支持的。西子从小就没有了爸妈,她的亲人们也都不管她,如果她能和你走到一起,我十分放心。所以,连她结婚穿得婚纱我都给她挑好了。谁知道,你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做出来就做出来,敢作敢当,你怎么还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就跑了,不敢出来了?你什么意思,弄到手了又嫌弃了?”凌霄说着气愤起来,站起来指着沈家梁喊,“你别给我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告诉你,你要这样,我们全家都饶不了你。”
沈家梁连忙将凌霄拉着坐下,连连解释:“我怎么会嫌弃,我怎么会嫌弃!这都只有她嫌弃我的份。你这样说真是太冤枉我了。”
“那你躲什么呀?”
“这,”沈家梁伸着两手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害怕啊!他和西子在一起这些年,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几次,这突然就——他回想起那天晚上,西子在庆功宴上喝多了,两人回家后,发现醉倒在地上的凌霄,他先将她抱到床上,又去帮着西子卸妆,西子醉得浑身软绵,连鞋都不脱就往床上躺,他给她脱鞋盖被时,就听见西子喊他名字,连喊着几声,一声比一声长,西子喊着喊着就伸手搂住了他,然后就再也没有放开手。他当时想,西子到底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样。
最让他拿不准的是,事后西子什么话也不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弄得他心里就更没准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啊。”
“她还能怎么想,我一提你她就脸红,跟个新婚小媳妇一样,你觉得她能怎么想?你怎么这么迟钝?”
听了这话,沈家梁内心扑通直跳,也不知道怎么好了,想着想着,一张粗狂的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笑来。
凌霄看着沈家梁,心想这不是和西子一个样吗,别扭死了。既然知道他不是想逃避,那她也没有必要掺和了。“你们俩人真是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们想拖就拖着吧。我不管了。”
“哎,千万别告诉秦凰。”
凌霄觉得好笑:“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她现在都不见我了。”
自从被秦凰赶出来,楚凌霄确实没有再见过秦凰了。
西子见她萎靡不振,颇为担心,恰好沈家梁这晚到她这里,两人猛然见了面,都很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看他吃的心满意足后,便提出让他再去帮凌霄探问探问秦凰的心意。菜都吃到肚子里了,他还如何拒绝呢,只好笑着答应。
整个晚上,两人就说了这一件事。
饭后,沈家梁抢着洗了碗,洗完后看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便也坐了过去,西子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张口道:“不然你现在就去吧。”
“好。”
他便晃悠到秦凰家里,当初为了相互照应,沈家梁还特地在距离秦凰不远的小区买了房子,隔三差五的来看望看望,后来秦凰结婚了他就搬到了距离西子近地方去了。不过,现在还是有秦凰住处的钥匙。
“你来干什么?吓我一跳。”秦凰擦着头发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家梁。
“来看看你还不行?”
秦凰打量他一眼,“当然行,很欢迎。你来的正好。”她说着,从卧室拎出两个袋子,“这些都是楚凌霄的东西,你帮忙带给她。我总算是清净了。”
沈家梁也不好再绕什么弯子,只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她的?”
“还能怎么看。一个长不大的丫头。”
“那就真的一点不喜欢?一点不关心?”
“小舅,连你也能问出这么荒唐的话?”秦凰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沈家梁将秦凰的意思传达给楚凌霄。“那么多的人可以选择,何必非要当舔狗呢,阿凰认准了的事情,一般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楚凌霄只是盯着虚空一言不发,像是在和什么较劲,又像是心如死灰的无动于衷。
沈家梁急了。“啧,说句话啊。”
“我才不是舔狗。”楚凌霄抬起眼睛盯着他,眼中忽然泛满了不服,她用十分倔强的语气说,“我就是喜欢她,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谁也管不了我。”
“那是,除了阿凰谁能管得了你,关键是她不愿意管你。”
“她也管不了我。”她将眼睛斜向一边,绝然地说:“我的心在哪,我就去哪。”
“喜欢别人是好事,但也不能这样偏执,你这样不仅伤害自己,也可能会伤害到别人。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喜欢她难道不应该让她更好地生活?”
楚凌霄猛然被戳到了痛处,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但是神情仍是坚定,“我还她宁静。但我要看看,是不是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开心?”
说硬话谁都会,但就只是说说而已。
过了段时间,沈家梁带西子和凌霄吃饭,为了活跃气氛,他把姐姐沈云芝也叫了出来。
沈云芝就是秦凰妈妈,爱说爱笑爱玩,有她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尬场,而且她也早就见过西子,也很喜欢西子。
她吃饭向来不看是谁的局,只要吃得开心,这次见饭桌上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又见这孩子标致可人,便问这是谁。
凌霄乖乖地自我介绍,然后羞涩地补上一句,“我曾经和秦凰姐很要好。”
沈云芝便问:“为什么是曾经?现在不好了吗?”
凌霄不置可否,只是亲热地给她夹菜。
饭吃到尽兴处,凌霄向沈云芝请教保养秘诀。“阿姨,我真不敢相信您是秦凰的妈妈,您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不知道您平时用的是什么护肤品?”
沈家梁先笑了:“我姐才不舍得花钱买什么护肤品。”
凌霄不放弃,说肯定是有什么秘诀才能活得这么年轻,是不是练习瑜伽,要么就是服用什么保健品?或者是有什么兴趣爱好加持?
说到爱好,沈云芝嘿嘿乐开了,她悄声对凌霄说:“我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打几张牌,搓个麻将。我这手一碰到牌,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凌霄当即灵犀一透,将手一拍,兴奋无比。“我懂!”
“你也喜欢打牌?”沈云芝握住凌霄的手,脸上尽是知音难觅的欣喜。
“爱如生命。一天摸不到牌,我的手都痒痒。”凌霄激动地拽住西子,“这点西子是知道我的,好多次我都因为打牌被我爸痛打,但就是改不掉。”
专心吃菜的西子一脸无奈,心想,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啊。
沈云芝听了更将凌霄视为知己,交心道:“我们家老大,喔就是秦凰,也是不让我打,我每次都是偷偷地玩。”
“凰姐不让你打牌?”凌霄飞快估摸着这个尊卑顺序。
“不让!”沈云芝懊恼不已地说,“闹过好几家棋牌室,有一次正玩的开心,她把警察叫了过来,指控我们赌钱,查了个人仰马翻。从此,那个棋牌室的老板就不让我进了。”
沈家梁连忙战术性咳嗽,给沈云芝倒了一大杯饮料,“姐,别光说话,多吃菜。”
沈云芝不理会他,拉着凌霄兀自说话:“我们现在都转战到地下,偷偷地打,你哪天要是想玩,我带你一起。”
“我正手痒痒呢。”凌霄搓搓手,“好久都没有摸到牌了,学校里没有陪我玩。”
看着凌霄这么上道,沈云芝甚是欣慰,连连给凌霄夹菜。“咱们女人一定得有自己的爱好,这有了爱好呢,就要矢志不渝地去做,不管前方有多少阻拦,也不能妥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是今生不能痛快,那就白活了。”说完,她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递给沈家梁,示意他满上。
凌霄两眼放光地看着沈云芝,叹道:“海内存知己呐!”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将空杯递到正在倒饮料的沈家梁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