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岚收拾了蜈蚣，回转身，“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你能从机器警察的包围中逃走，一条蜈蚣又算什么呢，是吧，班长，或者我该叫你处刑人？”

沈之岚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再废话。”

谁能想到，那个直播杀人的人会是一个看上去生活优渥的女人，“他在哪？”

“你说谁？”

“包养你的人。”

“说了让你杀了他吗？我还没那么傻。”

“他是个危险的人。”

“是很危险。”

猎人获取猎物，还需要陷阱，可巫砚什么也没做，就把他给套得死死的。

“你明知道他做的那些事，还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沈之岚言语之间多了愠怒，“我原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的，不爱追名逐利，坚守本心，却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黑白不分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沈之岚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这把刀不是环在腰上的软刀，而是从血肉之间抽出，由血肉铸成，却比钢铁还硬，切木头如削纸。

“这是银行抢劫那天，我被一枪打中后觉醒的能力，那天之后，我发现我的血肉和骨头都能变成金属，金属探测器也检测不出，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穿着时尚的职业女性会是一个杀人犯，这算是盲点吧，不过让我行事方便了很多，”沈之岚将刀架在叶诗的脖子上，“二选一，是选他，还是选你？”

不知何时，蜈蚣不扭动身体了，它开始退壳，旧的壳褪去，意味着生长，它将获得更多的力量，拥有更大的躯体，属于人的部分彻底死去，它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凭借本能攻击的怪物。

“小心身后。”

沈之岚回身，蜈蚣那粉嫩的身体已涨大一圈，新的壳正在生成，但那壳还没生成，就被一刀切开，身体一分为二。

“现在唯一的干扰消失，你该做出选择了，”沈之岚将那把砍断了蜈蚣的刀架回他的脖子。

“有没有可能有第三个选择？”

“什么？”

这恐怕是叶诗拖延时间的手段，但她知道离警察到来，还有一些时间。

“你收手，去做回一个普通的职业女性。”

她还以为叶诗想说什么，这种事情，她要是能做到，早就做了，“你杀过人吗？”

叶诗不答。

“杀人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一旦进入思考范围内，就会在那里生根发芽。”

最开始杀人只是意外，那还是两年前，她翻公司账本的时候，发现老板在转移资金，而且是在公司拖欠工资许久，整体负债的情况下，她替公司算过一笔账，如果想要度过这次危机，需要多少钱，那钱的数目和转走的数目很近，可老板不想尝试，他只想卷钱逃跑，留下一笔烂摊子给别人。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能劝说老板改变想法，可谈崩了，不仅如此，因为她知道了老板的秘密，老板想要杀了她，最后杀人不成反被杀，这件杀人案最后判了正当防卫。

案子结束后，她进了另一家公司入职，或许是谁泄露了她之前的信息，她无法接触任何关键信息，自然也做不出什么成绩，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辞职的时候，她发现整个公司都是一个空壳公司，是用来洗钱的，她去报警，证据不足，人又放了回来，她自然也丢了工作，但这份工作本就有问题，她也不在乎，她当时只是想，她现在有能力，可以杀了背后的老大。

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就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以暴制暴。

现在有人告诉她，让她忘记这段分叉的人生，重新修正道路，就像癌细胞在身体里扩散，占据了大半个胃部，才有人告诉她，切了这个胃，好不好？

“那就用更强大的力量去替换它。”

“没用的，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比死亡更强大。”

她和叶诗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沈之岚握着的刀贴得紧了些，并未用力，叶诗的皮肤却沁出血珠，足见锋利，“来，选吧。”

“我选，”叶诗正待说话，沈之岚身后，一只大蜈蚣张开两排脚，那刀留下的伤口已经消失，蜈蚣重新拼合在一起。

沈之岚也察觉到了危机，她在转身的时候，长刀挥出，正好落在蜈蚣的关节与关节连接处，但这次仅切出一道很浅的伤口，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它进化了，”沈之岚惊讶，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为了寻找猎杀目标，她常常需要前往危险的地方，在那里，人变成什么都不奇怪，但异化后的人类还是会遵循常理，比如头断了，就不能再接回去。

现在这条蜈蚣是被她亲手砍断的，一分为二，就在不久前，还躺在地上。

“警察就快来了，我们只需要拖住它，”叶诗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先解决蜈蚣。”

“我可以先让蜈蚣解决了你，再由我拖住蜈蚣。”

沈之岚今天是非要从叶诗口中听到答案，叶诗也清楚，沈之岚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她外在的表现如何变化，内里都是同一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听我一句劝，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趁现在你还没引起他的注意，赶紧收手。”

沈之岚却不以为然，她杀了□□首领，□□现在在到处找凶手，却至今没有发现是谁做的，现在她不过是要杀一个商人，商人还能比□□更难对付？

不过本该跟她立场不同的叶诗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因为他们是老同学，所以要救她一命？

她现在大脑很混乱，加上面前还有强敌，让她一时无法停下思考。

刀落在蜈蚣身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沈之岚又从身上抽出一把刀，两把刀从两侧攻击，刀身嵌入蜈蚣的外壳，又被外壳卡住，抽不出来，也切不进去。

“你的血肉能变成刀，那刀能不能变回血肉？”

“刀回到身体里，会自动变回血肉。”

“那么在别的生物身体里呢？”

这倒是她的盲点了，她以为刀是她的血肉，只会在她身上变回血肉，但若不是，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控制她的血液进入蜈蚣的身体里，从内部进行破坏。

正当她要尝试，楼道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很整齐，训练有素，这是警察到了，她不能让警察看到这两把刀。

警察将两人救出后，对蜈蚣进行了扫射，至于后续如何，就不是两位被解救的受害者能知道的。

“你慢点，我的腿走不动。”

沈之岚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在将他扔在这里，和带出去之间选择了后者，“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男人，这种伤啊，就是要咬牙硬抗，才会有人敬佩。”

“我家亲爱的在外头，敬佩有什么用，心疼才有用。”

沈之岚，“看来我需要重新估计你的下限。”

沈之岚搀着叶诗走下楼，上头的枪声没那么密集了，看来这条大蜈蚣还没有到能抗子弹扫射的程度。

“其实那些照片是假的，”快到门口时，沈之岚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毕竟我在上学时夸下海口，要傍大款，没傍上，不是很没面子？”

“我真是败给你了，真相信你会知道他的消息。”

“你有一件事可以相信我，”叶诗换了一种认真的语调，“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既然叶诗和她要杀的人不是一伙的，那叶诗在这里面又是什么角色？她不相信叶诗就是偶然看电视直播，然后从直播上发现了她的身份，他知道这件事危险，说明他也参与了进去，以一种她还不了解的方式。

“你…”

沈之岚的话被铃声打断，叶诗接起电话，“亲爱的，我跟旁边那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一刻，沈之岚所有的想法拧成一股，她想把这个人扔出去，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