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李折竹觉得胸口痛痛的。
好像有狗在啃。
他不停地往后躲闪,结果狗仍然不肯放过他,不停的追逐着,甚至按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活动,他恼了,用手去推,结果摸到了毛绒绒的东西,像是人的脑袋。
他一下子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胸口。
他对上了顾茗松暗沉的、欲望翻腾的双眼,和红润的、泛着水光的艳色嘴唇。
自己的胸口上全是牙印。
而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当着他的面,顶着他杀人一样的眼神,又给他示范了一次他的胸是怎么肿的。
“顾茗松!”他咆哮道。
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把对方埋在他胸口的头薅了出去。
“这是个意外。”对方重复着他白天的借口,“意外!”
“你再敢睁着眼说这是意外!”
对方毫不心虚,振振有词:“我梦游了。”
然后堂而皇之地将李折竹往怀里一搂,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现在也是。”
末了还舔了一下:“乖宝贝,真甜。”
然后眼睛一闭,钻回被窝,背过身去装死,无论怎么晃都摇不醒了。
这骚操作把李折竹气的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磨了下牙,学着顾茗松以前的样子,掀开被子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屁股上。
他感觉对方抖了一下。
“李折竹,”顾茗松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说,“明明是你先咬我的。”
对方坐起身,眼神带一点危险的意味,李折竹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掐住李折竹的下巴,眼里燃出两簇幽暗的火焰:“李折竹,你居然打我。”
他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你自找的。”
手腕被攥的生疼,李折竹被轻而易举地按倒在床榻上,对方眼含怒意,挑衅一般的俯下身在亲了一口,暧昧又玩味地抬眼,问:“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故意这么做,你又能怎么样呢?”
李折竹当然不能怎么样,他脸颊染上绯红,一半是恼的,一半是因为敏感,他无可奈何,对方帮了他很多忙,他连发火都不敢发。
“我错了,”他认命地顺从了,努力想要揭过,“这次就算了吧,你亲了我,我也亲了你,今天咱们就算揭过吧。”
对方在脑子里把李折竹的话过滤了一遍。
【你亲我,我也亲你,今天就算揭过。】
听到心声的李折竹:?
只见顾茗松眯起眼睛:“今天亲了就算揭过?”
还没等李折竹回答,对方就神色幽暗,俯下身开始亲他,唇瓣落在他的眉间,眼睑,鼻尖,从脸颊到颈窝,在喉结上轻轻舔舐,再落到精致漂亮的锁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肚脐,他剧烈挣扎起来:“等等,我没说要亲!”
对方岿然不动,他被亲的眼尾发红,浑身发热,终于怒了,侧头狠狠地咬在了顾茗松的手臂上。
顾茗松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为所动,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去掐他的下颌骨,他的嘴被迫张开,对方伸出手指,摸上他尖尖的虎牙。
指腹在他尖锐的牙齿上摩挲了一下,再触碰到他柔软的舌头,带来奇异的愉悦感,他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看见他失神,顾茗松愉悦满足地眯起眼:“你说了,今天可以亲。”
“我没有说过!”他回过神,恼怒道,有一次憎恨系统给他设定的武力值如此之低。
“顾茗松,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你应该尊重我!”
“反正早晚都能追到,我现在提前亲一下怎么了?”对方振振有词。
但大概是李折竹的话起了作用,他竟然真的被放开了。
对方不满道:“明明是你活该。”
他垂下眼意味不明地说:“再有下次……”
李折竹一脸惊魂未定,飞快抱紧了被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他就多余打那一巴掌。
曲州,德城。
所有人都觉得李折竹疯了,居然敢拿着牛痘去抵抗天花,他们认定他死定了。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李折竹病发,看他自作自受。
然而......
三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五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十天过去了......
李折竹仍然在天花病人面前活蹦乱跳!
不仅他活蹦乱跳,用了牛痘法的十二个人全都活蹦乱跳!
整个城都震惊了。
难道......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太医们将信将疑。
他们果断进行大规模试验,将李折竹所制的牛痘疫苗涂抹在了很多人身上,并让他们接触天花病人。
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牛痘法确实可以预防红痘病!
顿时,消息传遍了整个城池,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曲州的其他城镇也听闻了这个方法,争先恐后地索要着配方和制作方法,信件如雪花一般的递进来,又雪花一般的送出去。
无数名医围着李折竹吵嚷着,就像环绕着一个奇迹。
“是真的有用!”无数城镇在派人亲自尝试过后,都激动地大喊。
“二殿下的方法真的有用!”
“二殿下是曲州的救星啊!”
“我们有救了!”
这样的喊声在曲州各地都在响起。
三个月后,一件令人轰动的事震惊了整个曲州城和大梁朝野上下。
“报——”一声急报冲入大殿,
“报,二殿下发现了控制疫病的方法,整个曲州城有救了!大梁有救了!”传信的人激动的满脸通红,大声喊道:“二殿下是曲州的救星啊!”
一激起千层浪。
“二殿下?那个不学无术的......”
“居然是他救了曲州。”
“天呐,那可是造成数万人去世的疫病!”
“居然被他这么给解决了!这怎么可能?”
“你们没听说吗?二殿下早就遣散男宠,专心读书习武,脱胎换骨了!”
“二殿下浪子回头,真是大梁的福音啊。”
“他是嫡子,又有这样的功绩,恐怕太子之位都有着落了!”
安乐帝龙心大悦,奖赏了李折竹一大堆金银财宝,满脸欣慰:“他终于懂事了!我们大梁出了一个福星啊,江山也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满朝一片欣慰愉悦的感慨之声。
只有无人在意处,一个面相阴柔的蟒袍男子眼含毒辣,暗色从眸中一闪而过。
嫡子,功绩,福星,托付江山。
呵呵。
三皇子李盛安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曲州。
“多谢二殿下救我们曲州于水火,我们曲州百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年迈的老人抱着自家种的瓜果,一个劲的往李折竹怀里塞。
原本看不起他的太医全都围了上来:“殿下,从前是我们有眼无珠,还请您见谅。”
然后拿着纸币就央求他:“殿下再说一说,若是碰到麻风病,又该怎么办?”
“你让一让,是我先来的,殿下,这个肺痨又该怎么治......”
“神医啊,真是神医,我这辈子都望尘莫及啊!”有太医听了李折竹的指点,发自内心地感慨,激动的几乎晕过去。
李折竹门前门庭若市,不是来请教他医术的太医,就是来感谢他的老百姓。
原本焚烧尸体冒出滚滚黑烟的方向早就没有了黑烟,曲州已经半个月没有死人,也没有人感染天花了。
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他成了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
无数人称赞这他的美名,甚至提出要给他立个碑纪念他的功绩。
太守和官员们对他的态度更是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殿下,看在我为曲州尽心尽力,您可千万去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从前是我不好,轻慢了殿下,您可别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计较......”
李折竹乘上马车临走时,送别他的百姓排了一长队,无数瓜果被放上了马车,也体验了一把掷果盈车。
“李折竹,你现在不争皇位也得争了。”顾茗松玩着他的手指,“你信吗?回去不出十日,他们就会找你的麻烦,甚至......”
他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杀了你。”
八哥还在无知无觉的吃着花生,李折竹淡淡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那么容易死。”
顾茗松饶有兴味地回头看向他:“你要不要主动求我?我保证,只要你开口,没人能在京城动你。”
他笑了一下:“那我求求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切,没诚意。”对方不悦地把目光移开,看向远方的山川。
一路颠簸下,他们回到了京城。
安乐帝立刻将他召入皇宫:“儿啊,你终于开窍了。”
他亲和地拉着李折竹的手:“你要是早点懂事,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你的了。”
李折竹困惑了一下,安乐帝这么偏爱他的吗?
他试探性地问:“那三弟和四弟呢?”
安乐帝蹙眉:“他们是庶子,怎么能和你比?”
李折竹再问:“那姐姐呢?”
安乐帝长叹一声,眉头紧蹙,一阵惋惜:“你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可惜她是女子,不然我也不用这么发愁。”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还好你争气了起来。”
李折竹有些无语,什么嫡子庶子,男子女子,老头还怪封建的。
安乐帝又说:“既然如此,你和顾小将军的婚约就不作数了吧。”
他心里一惊,这怎么行,这要是让顾茗松知道了,房顶都得掀翻了,搞不好要提着剑上门抢亲。
“不,儿臣觉得还是和顾小将军成亲好一些。”
他慌忙说。
“不,你去娶林相的嫡长女。”安乐帝道,“林相是朝野重臣,桃李遍天下,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你娶他的女儿,让他为你铺路。”
“不!”他立刻拒绝,“顾茗松背后还有顾老将军呢,和他成亲也能铺路。我和他两情相悦,非彼此不可,我绝对不会背叛他。”
“顾将军当然也是很好的选择,可你总得留个后。”安乐帝蹙眉,最终做了个决定,“不如这样,你和顾小将军成亲,我再送你两房妾室。”
“不!”他大惊失色。
开玩笑,他今天敢带女人回家,明天顾茗松就给他展示一下什么叫尸首分离。
大概是他的抗拒太过明显,安乐帝的面色突然变得古怪。
“你不会......”
他视线往下落在某处,语气变得飘忽:“你是不是......有隐疾?”
李折竹:......
他咬了下牙,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他平静的生活,为了顾茗松能安安生生的不找事,豁出去了!
他硬着头皮说:“是的,我有隐疾。”
安乐帝:......
对方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许久,对方才用一种竭力不伤到他自尊的语气说:“太医院有些太医还是不错的,不要讳疾忌医啊。”
他木着脸点点头。
有的人看着还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第二日,三皇子府。
四皇子李轩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三哥,今天咱们猎大雁去啊!”
李盛安喝了口茶,阴郁道:“马上祸到临头了,你还在那傻乐。”
李轩大马金刀往座椅上一坐,把脚直接翘到桌面上,不满道:“老三,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这皇城底下谁还能让咱们祸到临头?”
“父皇都要立太子了,你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凉凉地说。
李轩嘿的一声乐了:“我着急有什么用啊?这太子之位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弟弟我以后就等着你提携了。”
“哼,哪有我们的事。”他冷笑道,“不是我,是老二。”
“什么?”李轩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到椅子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