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清有这么好说话吗?
施明寒搜寻着原身对他的印象,原身和谢以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又因为他内心有鬼,恨不得避着谢以清走,身为谢以清名义上的丈夫,印象反而全部来自传言。
传言说谢以清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亲生母亲,从小被爷爷带在身边,性子孤僻,和谢家其他人不合,于是被老爷子丢到了国外野蛮生长。
成年时继承了母亲在谢氏的股份——当时谢修乘和秦莲沁联姻,这部分股份算是聘礼。
秦莲沁是秦珩宇的姑姑。
因为这部分股份,谢以清被谢老爷子送进谢氏,父子相争,结局是手段更为狠辣、更没有底线的谢以清赢了。
谢老爷子原意是为了挫他的锐气,结果超出了他的掌控,不得不出面制止他,不然谢修乘就要被送进局子或者疯人院。
其实还有更夸张的说法,说他想要亲手杀死谢修乘,因为谢以清从国外回来还带回来三个手下,曾替他卖命杀过人。
施明寒想到昨晚面对一柜子的玩具,谢以清撒谎说是他的手下给准备的,有点想笑。
一时有些无法把传闻中的人设和现实对应起来。
“在想什么呢?”
谢以清发现了施明寒在走神,喝了一口粥之后迟迟不张开嘴。
有些红肿的嘴唇贴着白瓷的勺子,让他回想起昨晚的触感,突然手有点痒,想被人咬几下。
施明寒醒来后思维有些迟滞,慢吞吞道:“在想柜子里的玩具。”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腾得脸红了。
说是愿意付出一切,但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处,不可能不害羞。
谁都没有再说话。
施明寒在这种奇奇怪怪地氛围里吃完了早饭,然后又睡过去了。
他实在太累,身体累,心也累。
才过去短短不过一天时间,仿佛经历了很多事情。
有他自己的,也有原身的。
睡梦中,更多的记忆被整理,一一存档。
他好像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不,是小时候的施明寒。
个子还没有柜子高,就被林菀指挥来指挥去,给她接水,太热了要被掐,太凉了也要被掐。
林菀不给他做饭,他需要自己搬着板凳煮饭,他看不见锅里,一开始煮出来的饭半生不熟,这哪是孩子能吃的?
米吃完了,林菀还没有买米,整天在外面吃喝,钱哪里来?原来是那个男人留下的,里面有施明寒的一部分,被林菀拿去挥霍。
原来这么早,这个女人就学会了花儿子的钱。
施明寒饿得不行离开家,风吹上了门,林菀彻夜未归,如果不是邻居发现的及时,可能他早就不能承受未来的更多苦难。
小小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林菀走了,她嫁入了豪门。
像是和过去做告别,林菀把房子过户给了他,然后再也不见。
记忆里,林菀曾短暂地对他微笑过,买过玩具,又在之后的发泄中,毁掉了所有。
施明寒像一个幽灵,飘在一旁旁观,泪流满面。
因为他知道被爱的幸福,所以更知晓不被爱的痛苦,可原身呢,拥有过芝麻大的爱,紧接着被西瓜大的恶意砸碎,于是没有奢求,于是不再失落,就连痛苦也不能靠近他半分。
倒塌的山峰不会再次倒塌,满是创痕的躯体多不出第二道伤痕。
“施明寒?醒醒,做噩梦了吗?”
生怕施明寒感冒,谢以清今天没去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来看看他的状态。
进来就撞见他紧紧抓着被褥,一直流泪。
泪水打湿了枕头,眼角红肿,鼻翼不住翕动。
他连忙把人叫醒。
因为有过亲密,所以下意识地进行依赖,施明寒睁开迷蒙的双眼,抓住了他的手。
泪珠依然串似的下落。
“做噩梦了吗?不怕了。”
谢以清笨拙地安慰,上前把人揽在怀里,动作些许僵硬,他还是不大习惯触碰别人。
“不是噩梦。”施明寒还带着哭腔,抽噎着反驳,那不是噩梦,是过去,是历史,是真实的事情,总之不是噩梦。
他不想对谢以清说明,像乞丐一样,展现自己的不堪以祈求怜悯,原身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即使最艰难的时期,他也在用双手托举自己,亲自用画笔画出未来。
施明寒也是个画家。
他们足够相似,又足够不同。
施明寒再次睡去,这次没有再流泪。
很多往事已不可考,谢以清搜集的信息并不能完美的覆盖施明寒的人生。
蒋正安、施天赐、林菀、施明德,大抵是这些人惯会虚伪做派,做的腌臜事掩盖的很好,竟然一点也没调查出来。
想想也是,若是不掩盖好,蒋正安还怎么继续钓别人?不掩盖好,施明德又怎么会觉得林菀温婉可人?
一直睡到了下午。
施明寒终于从舒适地被窝里爬出来。
手机里弹出了几条消息。
是蒋正安,得知他和谢以清同居后,来打探消息。
原身对蒋正安的备注是太阳,头像是他的自拍照。
太阳:明寒,听说你跟谢以清回家了?
太阳:你要小心谢以清,他不是好人。
施明寒冷笑,谢以清不是好人难道他是?
这是上午的消息,大概是见他迟迟没有回复,蒋正安又连发几条。
太阳:你还好吗?
太阳:我想见见你。
太阳:今晚我请你吃饭。
施明寒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把备注改成了「渣渣」,改了之后心情都好了几分,这是他为原主报仇的第一步。
蒋正安把施明寒当备胎,玩弄感情,那他就要把蒋正安的心攥在手里,不高兴时捏爆就好了。
明天也很冷:当然可以,你要带我去哪吃饭?
过了一会儿,蒋正安才回消息。
渣渣:去你最喜欢吃的地方,八点见。
明天也很冷:猫猫捧心. jpg
蒋正安盯着表情包看了一会儿,心底像被那只猫挠了一下,痒痒得,他一直觉得施明寒是个无趣的人,不过最近有所改变,如果他能帮自己打倒谢氏,以后也不是不能把他养在外面。
施明寒要是知道蒋正安的想法,免不了一阵恶寒,不过他不知道,他和蒋正安聊天被谢以清撞见了。
只要一扫就能看到头像蒋正安那个大脸。
谢以清没问什么,倒是施明寒为示诚意,说了蒋正安要约他吃饭。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好谢以清也在。
“谢总,我能借你司机用一下吗?”
为施明寒坦诚而欣慰地谢以清又皱起了眉。
他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蒋正安和施明寒之间的关系,知道是施明寒一直纠缠蒋正安,也知道蒋正安有多渣。
要是别人他才不管,但是施明寒已经跟他亲密过了,不是别人,便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没有立即打击蒋正安也是想看施明寒打算怎么复仇。
结果昨晚跟他保证的施明寒,转头又跟蒋正安去吃饭,想都没想谢以清就拒绝了。
“不行。”
“啊?为什么?”
施明寒不是很想去挤地铁,一想到要跟别人呆在狭窄的空间,心中满是嫌弃。
他有些失落地噘嘴。
谢以清抓起他的下巴,不带感情地盯着他。
“你复仇的方式就是让蒋正安请你吃饭?难道你打算吃穷他吗?”
施明寒意识到谢以清是误会了,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我是打算回一趟家,把我的东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