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千千小说网 > 被家暴的白月光 >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0章 第 40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不记得了。”

计斐松开辖制他的手,于是身体脱力往后砸在床上,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挡住眼睛,不是不敢看计斐,也不是不想看,只是单纯地觉得很累。

他好像站在旋涡之上,无数只手挥舞着要抓住他,他苦苦地抵抗着求饶着,却在被光照到的这一刻,忽然丧失了力气,有种不如跌下去好了的念头。

反正连计斐也看到他的丑陋、卑微和不堪了,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他在乎呢?

计斐像是被谁打了一个耳光似地顿在那里,半晌没能做出第二个动作,脸上的失落、愠怒、不甘都像被大雨冲刷过般消失了踪影,褪去了色彩。

“不要紧,可以治。”他嗓子哑得厉害,或许是昨夜的酒太烈,也或许是今晨的光太冷,说句话都疼,却停不下来,“我带你去看医生,没关系的。”

他这样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接星星。

接星星就那么掩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浓浓的疲惫从四肢百骸深处溢出来,无声地吞没掉他。

“不要了。”

“不要了,计斐。”

是不要去看医生,还是不要计斐?

接星星不知道。

计斐没有问。

然后“啪”的一声响起,皮/肉相撞的声音响彻空荡房间,接着是一声又一声,接星星移开手,计斐脸上已经红肿一片,左右脸上俱是又红又深的手指印。

骨科尽是些一米八一米九的大高个,一个个不用健身也有发达的肌肉,手劲更是大,单手抬个200斤病人的大腿半小时不在话下,接星星现在也见识到了,那远不是他的力量可比拟的。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抓住了计斐还要往脸上扇的手:“你做什么!”

计斐却不理他,立刻就抬起另一只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完全不留余力,力道重的连带抓着他手的接星星也跟着浑身一震。

接星星终于绷不住情绪,喊出了声:“计斐!你要干什么啊!”

他又急又气,一改往日的怯懦不敢言,难得地喊出这么大动静。

计斐却十分冷静,口吻冷得要结冰:“我竟然到今天才觉得真的后悔,是我赌气,不肯找你,我固执地要等你自己回来。”

他的嗓子好似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破破烂烂。

“我以为你最多是过得没那么好,可能会去打工,或者像以前一样需要省吃俭用地过日子,可我太年轻气盛了,想得太简单,我没想到…我怎么能没想到,你会过得那么痛苦——”

他声音晦涩喑哑,心内剧痛:“明明我可以找到你的,明明我有机会的,是我没有坚定,是我意气用事,我为什么要等,我真的……真的后悔。”

残破的废墟在呼啸的暴风雨中根本不能支撑,终于轰然倒塌。

他以为自己在一点点靠近接星星,在了解现在的接星星,在帮助接星星解决难关,在重新找回两个人的感情,结果根本不是,他只是用自己的自以为是当了帮凶,撕开对方陈旧的伤疤,添上新的痛苦。

接星星的沉默仿佛一场无声的陈述,让他明白,他永远不能真正体会那些所谓过去了的伤痛,更不能改变什么,让他明晰,在那错失的十年里,这个总是软弱、少言、不抱怨的人,过得很不好,充满苦难,甚至绝望。

他不是救赎,不是光明,不是温暖。

他计斐什么都不是。

这样清晰直白的认知是他最擅长的总结陈词,从小到大,他都是自信骄傲的性格,坚信自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学习、运动、为人处世,只要他愿意,没有做不好的,可偏偏,在许多人认为不算难做的感情一途,他输的彻底。

泪水盈满自认坚毅的躯壳,然后摧毁伪装,最终成为破碎的光。

这一刻,少年时以为山海可平岁月不改的狂妄自大终成一颗坚不可摧的子弹,击碎幻梦,刺破时间,正中他的眉心。

“你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也不会回来了?”

不同于上次浴室里的默默落泪,也许是因为没开灯的房间昏暗,又或者是那一瞬的刺痛难以忍受,从来好面子又脸皮薄的计斐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将情绪摆在了台面上。

接星星呆愣半天,不知该怎么安慰,直到透进房间的光线又亮了一些,才惊醒似地动了起来,他伸手抹上计斐湿漉漉的侧脸,他的手小,只能托住下颌的一小半,动作里带着迟疑。

计斐顺着他的手投来目光,对视的一刹那里,那点迟疑突然消融了,他鼓足了勇气才没有退缩收回视线,而是朝前倾身,轻轻吻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计斐,微凉潮/湿的嘴唇印上去,然后那温润的触觉慢慢延/伸到齿/间,缠绵悱恻,短暂而单纯的一个啄/吻。

那是计斐少年时反反复复的梦境重现,每每醒来总能摸/到一手/濡/湿。

“星星……”仿佛融了胶水似的眸光黏/糊着追上来,连声音也万分不舍。

手指抚过计斐眼角残留的一点湿/润,接星星不由放柔了嗓子,像是哄着撒娇的小孩:“你嗓子都哑了,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好不好?”

“不好。”计斐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脸颊泛着一小片红,眼睛却巴巴地望他。

那眼神里的缱绻依依像一汪浓郁得化不开的甜水,看得他心里也软成了一团棉絮,他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把计斐睡得乱蓬蓬的头发,触感柔软。

“你乖,很快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身后却还是跟了条小尾巴,不,是条无法忽视的“大尾巴”。

接星星拿了杯子,又打开冰箱里取蜂蜜,身后暖/热的身体就紧贴着,活像被强力胶水黏在他背上似的。

“贴着不热吗?”他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问。

“不热。”计斐把下巴搭在他耳边,暖融融的气息随着声音吐出,带起细密的痒,接星星忍不住躲了躲,又被追上吹了一口气。

“痒!”

“就要你痒!”计斐耍无赖,可不等接星星说他,就先一步站直了走到一边,鼓捣起来:“都起来了,我做点早餐一起吃吧。”

他没穿围裙,只是卷起了睡衣袖子,开火、倒油、热锅、打蛋,动作行云流水,蛋液煎熬在油锅里滋啦啦的响,油烟机尽职尽责地抽走一刹那生出的油烟气。

不大的厨房里气氛温馨,明明没了呛人的油烟,接星星的视线却有些朦胧,他侧着头看身旁神色自若,仿佛站在手术台上一般专注认真盯着锅里缓缓凝固的金黄煎蛋的男人。

什么时候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学会了切菜洗碗,学会了抓住锅铲,什么时候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也静下了心,低头垂眼地给一盆花浇水,又是什么时候计斐成为了别人嘴里处处都好沉稳杰出的计医生?

他错过了许多、许多。

“你现在…什么都会做了,变得好厉害。”

计斐给煎蛋翻面的手顿了顿:“做着做着就会了。”

“可你们家不是阿姨做吗?”接星星一愣,他记得计斐家境很好,家里一直是请阿姨做家务,就看计斐妈妈那双细嫩光滑的手也知道,平时是不做家务的。

一个不做家务的妈妈怎么可能教儿子做呢?

煎的香喷喷金灿灿的煎蛋被分别铲进两个盘子里,计斐又往锅里放了两根解冻好的香肠:“有几年没回去了,自己住总不能什么都不会。”

医院里那么忙,计斐还能把家里琐事做的井井有条,而他明明出身比计斐贫苦多了,却什么也做不好。

家务做的马虎,做饭只图个做熟吃不坏就行,到C市之后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工,小小的出租屋里昏暗脏乱,他也不关注,到家就是蜷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睡觉,桌上随手放的垃圾有时一两个星期都想不起来收拾,甚至一个月都不记得开窗通风,窗帘更是永远拉着,整个屋里都阴沉沉的,连阳光都不愿进来。

接星星心神怔忪,他就像石缝里的杂草,只需要一点土、一点水加上偶尔的一星阳光,就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大约就是他和计斐之间的差距,一个为了生存,一个是在生活。

“你聪明,只要想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他抿了抿唇,又问,“为什么不回家去?”

这一回计斐思考的时候有点长,直到香肠的焦香盈满厨房,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回答:“一回家就总想起你,想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我,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你,后来慢慢地就不回去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连家都不回了?接星星满面愕然,搅拌蜂蜜水的手也不由顿住。

却听见计斐继续说:“我那时候总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你才不要我。”

“我——”接星星张口要辩解却被打断。

“我知道这么想不对,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可是我没办法不去想,学校课很多,事情也多,我把时间排的很满,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我做错了什么,哪里做的不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