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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西斜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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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静院不久,日渐黄昏。婢子们一番清扫,谢芝葳困顿难消刚躺下闭目,外面又来了人。

扰声朗宣下她怒拍床榻,气呼呼起身看是谁。

一身的宫廷制服的内侍立在院前,她瞬间熄火,神情敛如潭水,平白无辜。

尖细嗓音在庭前皮笑肉不笑,“这位便是谢小姐了吧?”

谢芝葳心底讶然面上还要装做有礼有度,恭和问道:“请问您是?”

她惊讶的是来者一看就知道她是谁,目的性很强,可又打着转故弄玄虚不知何为。

“咱家是游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内监,谢小姐叫我一声张内侍就好了。”

谢芝葳闻言点了点头,恭敬的唤了一声。

“二位小姐,贵妃娘娘有请,还请随老奴移步。”

游贵妃?

谢芝葳闻言一怔,邻屋闻声走出来的谢景倾神色也是如此,隔着空中表情严峻。

说起游贵妃,她同阳陵侯并非一母同胞,当初游氏家族衰败,犯下罪名被满族流放,活下来的后辈也只剩这对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即便并不相亲可如今利益权力交杂其中,两人便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

太子是先皇后之子,先皇后去世的早,如今武帝后宫,执掌大权的有两位,一位是名门望族世家出身的姜皇贵妃,据说还是先皇后至交;另一位为阳陵侯游氏庶姐游贵妃,两人可谓平分秋色一揽圣宠。

先皇后去世后,太子由姜皇贵妃抚养,皇贵妃也是子嗣稀薄,膝下无子无女,教养太子也是圣上的意思,游贵妃位份低了一阶,却是有所出的三子康王殿下和一位公主。

谢芝葳理着这一众干系,被贵妃内侍领走途中,鼓起勇气上前问:“敢问张内侍,贵妃娘娘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内侍拖着音调与她打太极,应付道:“娘娘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奴才可以随意揣摩的。”

游贵妃要见她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她身世和游家牵涉过多,其中关系太过复杂,搞不好还有白日看见的游月微母女从中搅和,可游贵妃还要见谢景倾,这又是为什么?

重回此地,谢芝葳才知晓,她让出来的寮房正是腾给了这些人。

内侍进去通报,她还在疯狂思考该怎么应对,这些人在原文中,可都不是什么正派角色。

“长姐见过游贵妃吗?”谢景倾见她明显的紧张,发声问。

谢芝葳拉过她,低声道:“这些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为难我们装哑巴不吭声就好,事发突然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见她如此严肃谢景倾不由发愣,继而郑重点头。

敛声屏气等候中,一墙之隔有两道私声窃语,说是低语,却是教人听得真切。

听这声音,谢芝葳顿时猜到这对话的是谁。

……游月微和她母亲。

她母亲陈氏在墙后道:“娘亲是想要你傍上太子的,虽说你爹爹和贵妃都意欲将你许配给康王表哥,但太子终究不一样,若是有朝一日入主东宫,将来,那便是一国之母,而做康王妃这其中利害你该懂的。”

“圣上不是赐了谢芝葳与晋王的婚吗?我将来可不要和她平起平坐。”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眼皮都随之一抬,杏眸微睁。

陈氏又说:“那倒不会,晋王还不至于和你表哥相较而论,他母妃不受宠,母族又被陛下削权冷落,怎么能和康王殿下相比呢。”

游月微会心一笑。

谢芝葳静默听着心里无语至极,一旁的谢景倾也都尽数闻听耳底,她紧皱着眉,似是不满。

不久人声渐远,似是先她们一步被贵妃召见。不久内侍又出来宣她们二人。

她与谢景倾跟着来人进去,踏入门槛浓重馥郁的熏香扑面而来,敞亮奢靡的布置,点饰也适到好处,香气扑鼻却是过浓,谢芝葳下意识看了眼轩榥雕窗,强压了下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用旧年学到的礼仪参拜了一番,还算稳重的领着谢景倾,“游贵妃万安。”

抬眼瞥了眼落座上方的游贵妃,她穿着华丽,面容国色,满头金银珠钗艳丽的坐在那儿,不怒自威。

下方依次落座之人,赫然是游氏母女。

座上之人漫不经心,在寂静中忽然开口,话声凉凉:“按理说,你当唤本宫一声姑姑的,你也算是我的亲侄女,不想你我初见竟是如此疏离。”

她话意亲切,行为却不友好,柔润腔调也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谢芝葳本来走了许多路就脚疼,现下身子不稳,勉力支撑半蹲自是。

“贵妃娘娘玉叶金柯贵不可言,芝葳不敢造次。”

闻言一声哂笑,对于她的官方回答挑不出刺,冷声许她起身,转头又道:“既是拜见过我,便也拜见拜见你母亲吧。”

游贵妃话意不明,却用尖细下颚点了点下座的陈氏,意思再明显不过。

犹如当头棒喝,谢芝葳未曾想过这位游贵妃面子上都不欲与她拉扯,开头就单刀直入挑拨是非。

陈氏在座位上挂着笑,美人面上风霜不染巧笑倩兮,笑得她心潮起伏。

半晌沉默犹如世纪消磨,谢芝葳咬牙转回身,“贵妃娘娘说笑,我母亲逝世的早,如今来寺中祈福便是因亡母忌日,此番是来拜祭并非拜见。”

“看来谢小姐是不愿认我这个母亲。”

陈氏甫一开口谢芝葳就在浓郁熏香中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茶味。

她未做理会陈氏笑意收整,游月微却不依不饶,扮起正义之士。“自古以来以尊孝悌忠信定为人礼义廉耻,我母亲是父亲在与你生母合离后明媒正娶的正妻,你身上淌着我父亲的骨血,认一声后母是礼义孝悌情理之中。”

竟拿这些空话来压她。

谢芝葳正想着该怎么回,身后一道清脆声音抢先开口:“游千金此言差矣,若是父母合离,后母都要归入孝悌礼义,那我父亲碑位前,游千金是否也要行跪拜大礼拜祭后父呢?”

吟吟笑意的人嫣然如画,却是嘴角蓦地僵住,生硬不已。

众人反应得慢,哪怕是座上的游贵妃也是冷然一愣,回神之后赫然一声:“放肆!”

声嘶威严,谢芝葳往谢景倾面前移了半步,一副为她挡怒火的作态。

她实在未想到谢景倾能说出这样惊言回怼她们,饶是她品味话意后,也身躯一震为之心惊。

游月微猛地站起身,“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个不明来历的野种,也敢夸口让我拜祭你父亲,你父亲何许人也配让我祭拜。”

两边狂风暴雨席卷汹涌江面,谢芝葳身处中间,像是开阔汪海中一艘随风雨飘摇的小船,她风雨雷霆里满面泪流的收帆,雷鸣雨狂,小船随其逐波飘零孤苦。

谢景倾不为之所骇,“这不是游千金对我长姐字字句句所说的礼义孝悌吗,难道自古以来这些廉耻道义只适用天家,那算什么自古?”

谢芝葳挡在她身前,拉住她袖口。

内心狂吼:姐!你是我的姐!快住嘴别说了!

你是女主但也禁不住拿她这挫炮灰这么作啊。

游月微被怼的面色铁青,怒意之下转头委色去看自己的姑姑游贵妃。

游贵妃细眉入鬓,眉心紧蹙,冷声下令:“好生放肆,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谢芝葳提声紧忙道:“贵妃娘娘三思,我妹妹出身乡野不懂规矩,但确是游千金语义不明在先,才教她出言提醒。”

“她不懂规矩,便让本宫教她规矩。”

取轻避重,谢芝葳算是知道他们有意为难,面上功夫做的再好,他们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事已至此,也肃意撂挑子直言:“娘娘决意要如此我们不敢违抗,只是当初我祖父离世,有言官觐见上奏为挽回谢家与阳陵侯关系,贵妃娘娘定然也从中好言调和,想比不会忘了那位言官的下场,他被陛下连降三职怒斥罚去西南,如今应当还在阳陵侯麾下任职,陛下敬重我外祖礼重我谢家,娘娘你打我妹妹的脸,便是掌掴我,我与晋王殿下婚事在即,娘娘应当不想看我容貌受损嫁入皇家,有辱皇室有辱娘娘的清白,届时陛下过问起来,我也不知该如何道明今日误会。”

游月微不可思议,“你敢威胁娘娘。”

“不敢,只是为娘娘斟酌其中得失与利弊。”

游贵妃抿着唇不发一言,这般静默才更教人风雨欲来的恐惧。

见此谢芝葳就知道她赌对了,当今圣上的确看重谢家顾念旧恩。否则当年游氏派麾下官员上奏为自己请回王京做铺垫,即便有游贵妃枕头风吹拂,也依旧被武帝不留情面的驳斥处置,后来还为她与晋王赐婚。

其中有旧恩感念,也又堵天下人悠悠众口的竖明君之势。

发作中,局面焦灼,内侍忽然来宣太子驾临。

众人起身,连游贵妃也被内监搀着离了座。

因为太子突然露面,游贵妃才没好继续发难,谢芝葳也跟着众人行礼。

太子与贵妃彼此示礼过后,说是设坛做法准备就绪来请她。

“那便去吧。”

游贵妃懒洋洋下座塌,临门一脚忽然停住,回过头望地下的谢芝葳,怪气腔调道:“你的脾性倒与你母亲像的很。”

闻声谢芝葳头埋得更低,只求快点送走这尊大佛。

众人齐动,谢芝葳又行礼恭送,心想是没她什么事了。贵妃仪仗声势浩大,队伍接起半条长龙。

她低着头只看地面,一双玉足纤细,镶嵌清透玉珠的蜀锦云头履在她跟前停下,裙窣金丝。

谢芝葳顺着裙边抬头,对上那双寒凉眸子身躯微乎其微颤了颤,目光袒露相衔,与她一上一下在空中无声汇接。

游月微不屑之意刻在眼底,装都不带装,冷生生又瞧了她片刻才跟上队伍离去。

近乎半个凤驾架势的仪队,浩然而动。

谢芝葳起身刚想松口气,却见太子向他走来,“未想到这样巧,在这里也能遇上谢小姐,适才我见谢小姐腿脚不便,是在行宫那时留下的伤?”

谢芝葳忙摇头否认,“是我回去不久后无意扭伤的,劳殿下记挂。”

“原是如此,谢小姐在行宫受伤孤很是不安,都怪孤底下的人懈怠无用让谢小姐受惊,是孤看管不力,原想登门赔罪,可不想行宫归来后就被父皇禁足宫中,逢我母后忌日举宫来此诵经祈福,这才解禁,得以机缘巧合在此偶遇。”

“殿下严重了,是我要感谢您数次相助才是。”

谢芝葳话音诚恳,内里莫名心虚。

他三番两次为她解围,结果她害他在殿前被怒斥责骂。听他的话意,应当是刚解除禁足,闻言更愧疚了,顿时有些眼神闪烁,不好意思面对他。

“数次?”眼前人眉尾上挑,不解着话意。

谢芝葳瞬间膝盖一软,跛腿偏了偏身子,头脑快速转动,磕巴着道:“对……对啊,国公府那次若不是太子殿下出面,我和凌家小姐还不知道纠缠不清呢。”

许是她解释的太过刻意,太子恬笑,也不点破。

此时外头已然入夜,月入云中。

太子与她寥寥数语后道别,望着背身离去的人,投在地面上的拉长倒影尤为清沐修雅,他负手而去,可堪西斜明月。

谢芝葳不免感叹这哪是至尊至贵的大昭太子,该是温润儒雅的正人君子才是。

她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书中的结局竟是被褫夺封号囚困东宫,最后被逼死在生身父亲武帝手上,不免唏嘘感慨。

等人走远了谢芝葳才回过神,谢景倾走近唤她唤了许多声。

“你刚刚真是太大胆了,不是说看我眼色行事吗?”

二人边说边走,谢景倾道:“先前长姐说她们会为难我还半信半疑,心想着她们是长姐血缘亲眷,怎会刻意刁难,可适才何止刁难,这分明是折辱,气急之下我没忍住才贸然出头,叫长姐忧心两难,是我太过鲁莽。”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确实是她们不怀好意。”她欲言又止,只道:“景倾你要记住,这世上再亲的血缘,也有可能蓄谋加害,你为人谨慎却过于宽容亲情,这点不好。”

谢景倾闻言有些惊讶,“可我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只有长姐了呀。”

谢芝葳忽然一噎,想找补都不知如何开口。

默声中,两侧灌木中有扑腾翅膀的声响异动。

谢景倾上前瞧了瞧,才发现是只白鸽。

见她将受伤的白鸽抱在怀里,谢芝葳也走近探看,如是提醒道:“这白鸽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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