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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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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葳还以为季玉要带她去哪儿,没想到竟是书院,惊讶之下有一抹很容易让人察觉到的惊喜,季玉望着她,看穿一般深深望着,也不点破。

“我向书院女弟子为你借了套衣裙,你先换上,别着凉了。”

谢芝葳接过向他道谢,禁不住讶声,“你们书院还有女弟子?”

“也不算是女弟子,是鲤楼招收的。”季玉停下脚步,温凉语调不疾不徐回她,“这里是鲤楼,由潇湘夫人掌持操办,内含藏书阁与稀疏别院,我师承潇湘阁老得以进入里院,因与阁老和夫人关系匪浅才破例住在这里,衣衫便是我差人向楼里一位夫人的女弟子借的。”

谢芝葳点了点头,这些话听上去有些熟悉,想起昔日在谢府接待方家祖孙时方清越与蒋舅母提到过,顿时恍然大悟。

自前慕朝国力鼎盛之际开始,女子兴学办业之举就在这乱世角逐中开创出蹊径,后来国势初定沿袭至如今大昭。

谢芝葳如是想着,门外忽有瞧门声响起。

季玉还未退出去,半掩房门风一吹就风力使然推开,一道女子悦耳声柔音落下。

“季同门,雨后气凉,刚那套衣衫许是寒薄,我又择了条披风来。”

话声落地,谢芝葳闻声回头,蓦地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季玉神情处之自若,笑意温和着上前欲接好意。

那女子清秀面容,眼皮半抬不抬,在门敞开后随意抬起一瞥,却是忽然定住,任由季玉伸接的手悬在空中,径迈开步子进屋绕过他。

季玉一愣,沉声之后静默着释然神情,回头探看。

屋内看似杂乱细看却是乱糟中带着几分有条,竟是些成堆的书籍翻本。屋外秋雨风萧,随着卷前阵阵的团风,墨香在空气中晕染开,伴着雨声潮湿味。

阴天云重,屋内在尽开的轩窗照映下并不暗沉。

谢芝葳看走到她跟前的人狠狠盯着她不放,眼神犹如利刃目光锐利,无声中被看得止不住咽口水。

身前神情瞬间厉色,女子板着脸转过身对着季玉,冷声调道:“季同门,这是你舍妹?”

似问话又好似不是真的疑惑。

季玉继续愣然着,本想承应,明显觉察到气氛不对张唇顿住,欲言又止。

来人开口又是凌厉一句:“谢芝葳,谢府的人知道你衣衫不整在一个外男的房内吗?”

谢芝葳僵化在原地,苦涩回:“婧兴表姐你误会了。”

蒋婧兴浓眉一挑,不予理会,转头就向愣在原地,未反应过来的季玉又说:“还有季同窗,我是她嫡亲表姐,你称呼她为舍妹,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样一位表兄?”

谢芝葳和季玉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难言窘迫。

好似是秋雨格外寒凉,冻得他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气氛太过尴尬,谢芝葳偏身悄然拽她袖口,“婧兴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她声音不大却是语气肃厉,像是无法冷静自持。

谢芝葳窘态不已,躲着门前顿足的人只将她拉近了些,“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和你解释。”

发难的人儿厉色不减,无声胜有声,逼压着她如言解释。

雨后阶前,谢芝葳磨磨蹭蹭换上干净衣物,来到候身已待的蒋婧兴面前,对铺公堂一般严肃正经。

她想起昔日与这个表姐的微末交涉。

那一代的老人里,连谢太公都早早离世了,倒是蒋府太爷如今七十高龄尚在人世,对蒋婧兴这个二子独女宠爱非常。

蒋婧兴性情不同蒋歆兴,她为人冷冽庄严又不拘一格,没有女儿家的娇嗔羞怯,极为端正又不失爽朗,平日里个性鲜明,不难相处但谢芝葳与她相处甚少。

听完简略解释,常挂脸上的肃穆神色逐渐如冰化。

说到煌山庙庵思过她眼里又闪过异色,不禁发问:“你又闯了什么祸?容先生这样罚你。”

谢芝葳摇摇头颇为不可言说的无奈,只自知底虚的低声道:“泼天大祸。”

“既是你闯祸那容先生罚你也无可厚非。”末了又提了一嘴似的问,“什么大祸?”

谢芝葳悻悻着闭嘴,只言:“不能说的那种。”

蒋婧兴面上怪觉,被她难倒般不知所措,未想到这么严重,兀自感叹:“这般大吗?”

接下来的静默中突然灵光一闪,惊呼出声,“难不成是你与人私奔!”

沉声不语之人猛地被口水呛到,还未等她否声截断。

蒋婧兴又猛然一动,起身指着廊下,“是那个季玉?”

季玉早已退居一旁,不打扰她们二人密切私语,廊檐下一身白衫的人闻声转头,被玉手恨恨指着,又是愣然复问:“我与谢小姐……私奔?”

尾音上挑,荒唐又难以置信到极点,饶是他也愕然顿了顿。

“婧兴表姐!你在脑补什么啊!”

谢芝葳急忙按下她那只手,矢口否认。

也惊得慌忙。

她按住身旁瞎想的人,又朝不远处廊下之人挥挥手,“误会,误会!”

蒋婧兴自觉失态,很快摆正姿容,都怪谢芝葳说不清她又一时脑补过甚,这样偶然连起来的可怕想法甫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失声丢了体统。

实在无风范!

谢芝葳断然否认,这才安下心。

“不是就好,我也不追问,可你私自跑出来就没想过后果?谢府上下定是急疯了,你如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就这么跑出来,几面之缘的人你也轻信。”蒋婧兴面色又敛正起来,“不说这个,即便你今日躲过容先生的惩处,那明日呢?说不好雪上加霜处罚的更重。”

谢芝葳别过头去,一副不管不顾的姿态。

“我看你是不服气,这才离家不回吧。”被戳破心思谢芝葳依旧无甚做态,蒋婧兴无奈只好起身,“罢了你要置气我犯不着淌你这趟浑水,昔年我们一起受宫里请来的嬷嬷教习,你打了那泼皮老妪,我不过赞了声好,跟着你被禁足有半旬之久。”

她拍拍身上的灰,“我祖父常说我天生反骨,我每每都拿你出来当盾牌,说还有更反骨的在呢,看在这个的情分上,我今日不讨嫌为难你,明日,最多明日,你自己回去。”

谢芝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笑眼弯弯又缠到她跟前,指着不远处高垒建起的楼阁,扯话道:“之前听舅母提起你在京中书院藏书阁,也没细问,现下才知道旷名的书院鲤楼就是这栋红楼。”

又聊了会儿,蒋婧兴与她停在廊前,听着雨声叙说其详。说得差不多时,她又偏头深深望了眼季玉,继而对着身侧的谢芝葳说:“我哪有上好的跌打损伤药,今夜过来和我挤一挤。”

季玉被这一眼看得好笑又无奈,好似他处心积虑别有用心,对谢姑娘图谋不轨。

谢芝葳只道今日之事是误会,感谢他今日破例带她入书院避雨,也是适才闲聊才得知书院有严格规定,他此遭引入实为坏规矩,不过好在她是女子,加上遇见的是婧兴表姐,熟人关系加持,也不会被多加问咎。

季玉身份特殊,是实实在在的潇湘阁老关门弟子,受阁老看重,可肆意出入书院里外。

闻此谢芝葳倒真有些惊讶,这个看上去倜傥风流,潇洒不羁的嬉皮小白脸,居然有几分不凡来路,并非以她浅陋的样貌认知那般,处事不恭放任自流。

此番倒是她以貌取人,盖棺定论了。

入高耸鲤楼时。

谢芝葳跟在后面,脚步轻盈蹑手蹑脚,她心中不解想喊住前面领路之人,却蓦地被蒋婧兴竖起指头嘘了一声。

“为什么我们要和做贼似的?”

“潇湘夫人常年待在鲤楼,就在最顶层,我们动作轻些,这个时候是夫人小憩节点,莫要唐突。”

谢芝葳恍悟着点头答应,跟着她进屋阖上门才敢放开音调。

蒋婧兴说:“夫人从来不露面,阁老铸建红漆鲤楼以助夫人大办藏书阁,只纳女子入阁打理,多年来夫人常居楼顶,我们也算夫人半个弟子,平日里就在底层整理籍书典经。”

谢芝葳还在对这座整栋用红漆涂抹的建筑叹声不已,漫不经心中戏谑着接话:“原是这样,不过这般神秘,难不成,潇湘阁老一把年纪了,还金屋藏娇?”

不对,是红楼藏娇。

适逢蒋婧兴替她红肿的腕处上药,闻言很不客气加重手中力道,“别胡说八道!”

谢芝葳疼的快站起来,只道是玩笑话,心想潇湘阁老倒也不是很老,如今正逢知名之年。

不过这藏娇,却有几分考究,她疼意呲牙中沉着眸,暗自思量。

次日,燕凛在禁苑办公被谢府小厮匆匆宣回,他在军中向来严守律令,私事叨扰不满之色恍刻眉宇间,看是兄长派来的人,紧皱的眉心才顿然抚平,只问什么事。

随后,一支金吾卫的军队瞧瞧离开禁苑,踏着轻啼伴着马嘶在安都城中扑散开来。

燕凛找到人时,是天翻鱼肚白刚亮在离谢府几条街的晨雾巷街。

昨日听闻她不见了,兄长派人四处找寻,动用所有人力城中遍寻而不得,无奈遣人来军中知会他,盼他能调动些军中微末干系好深入查找。

他匆忙赶回府,那些奴仆护卫七嘴八舌向他禀报事情起因后果,他只将那一句跑走不见了印刻于心。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小寄居谢府常常相见,并不熟络却彼此相亲的义姐谢千金。

她当年也是这样,在烟蒙细雨中跑了出去,此后,红颜白骨客死异乡都再也没有回来。

燕凛从未这样心悸过。

所以在人烟街巷的道路上他没有多问她一句,譬如去了哪儿为何一夜不归,这种责难的言语他再不敢开口诘问一声。

这场冬雪让诡异回暖的气候一夜打回冬至原形。

寒风瑟瑟,吹的人耳朵鼻尖红彤彤。

这个时候,谢府门前的景象落入眼底,身旁下人惊喜出声:“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声音响起,那坐在门前灰阶上的身影才缓缓抬头。他好似一夜苍老了许多,却在看见谢芝葳的瞬间,眼中毫无波澜。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无人追问,无人发声。

谢芝葳在婧兴表姐哪儿夜里睡不着,她想她是真的有些择席难眠。

心神作怪,不到蒋婧兴忧心赶她就清早乘着天刚微亮,多裹了层外衣匆匆回来,半途中寒气逼人,雾气打湿睫羽让人睁不开眼,谢芝葳正冻的发抖,不想抬眼就对上一个熟悉却冷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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