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小黑球噔噔噔地跑来蹭姜影流的小腿。
姜影流弯下腰把它从裤腿儿上扒拉下去，奇怪道：“你咋跑出来了，我没关笼子么？”
“我给它放出来的，屎都拉笼子里了也不管管。”姜裘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狗子又哒哒哒地跑过去蹭姜裘，姜裘蹲下揉了一把它的头。
“我这不是去学校了嘛。”姜影流边换鞋边说，“我妈呢？走了还是没起啊？”
“没起，你妈睡得死沉，还打呼儿呢。”姜裘瞄到姜影流手里的袋子问道，“这啥？”
“狗粮。”姜影流动作一顿，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焦糊味儿，“这什么味道？不是糊了吧。”
姜裘哎呀一声，赶紧跑进了厨房，给姜影流乐得直笑。
姜裘进厨房收拾残骸的时候，姜影流把狗子拎起来问道：“爸，这狗叫啥啊，起个名儿吧！”
姜裘一边哐哐当当一边答道：“你自己起，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那我自己想。”姜影流坐到沙发上，把狗子放在腿上。
“叫什么好呢，你这么黑，这么小……小黑？诶不行，太普通了，那……黑黑？”说完姜影流自己嫌弃了自己一下，“啧，什么玩意儿，我还嘻嘻呢，嗯……黑坨？黑汤圆儿……”
姜影流算是个起名废了，起的名字都逃不开黑字，最后终于崩溃大喊道：“天呐，赐我个名字吧——”
姜裘正好端着碗出来，听见姜影流这话，笑道：“人老天爷也不管这个啊。”
姜影流脸贴在桌子上，郁闷地看着姜裘上楼。
“你给自己起个名儿吧狗子。”姜影流戳了戳腿上的狗子。
“汪汪！”狗子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拉倒吧，大街上一口一个汪汪人以为我犬化了呢。”
姜裘从楼上下来了，姜影流问道：“我妈还没起啊？”
“洗澡呢，醒来发现自己穿的脏衣服，差点儿给我一顿揍。”姜裘苦着脸道，“你也不给你妈换一件儿。”
姜影流淡淡道：“我要是换了，昨天晚上我就被揍了。”
“……啊哈哈，我那不是喝多了嘛。”
姜影流翻了个白眼。
“先吃吧，你妈还得要一会儿。”姜裘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还没放进碗里就被半道儿截了胡，进了姜影流嘴里。
“嘿你怎么还跟自己爹抢吃的呢！这不是还有嘛。”姜裘敲了敲碗边。
“别人手里的鸡腿儿就是香啊！”姜影流做出夸张的陶醉表情，“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半只鸡，只有一个鸡腿儿。”
姜裘笑骂了句小兔崽子，姜影流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父子俩正闹呢，成暮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姜影流见成暮穿戴整齐，愣道：“妈，你这就要走啊？”
成暮：“是啊，睡一天了，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呢。”
姜影流委屈道：“人家当老板的都是把工作交给其他人的，怎么你当个老板比员工事儿还多啊。”
成暮摸了一把姜影流的头道：“没办法，这段时间比较忙，等过了这阵子，妈妈多陪陪你好吗？”
姜影流小声嘀咕道：“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姜裘安慰道：“没事儿，还有我呢，我这段时间不忙，可以多陪你一会儿。”
“哦。”姜影流垂着头，默默戳着碗里的米饭。
吃完饭之后已经七点多了，成暮去了公司。
姜影流瘫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吃撑了。”
姜裘坐在旁边同款姿势：“我也是。”
姜影流看了姜裘一眼，无奈道：“爸，你要想说啥就赶紧说吧，我都替你憋得慌。”
“哟，知父莫若子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姜裘思索了一下道，“儿子啊，你最近在学校还好吧？”
“就那样。”
“那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就那样。”
姜裘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之前就跟姜影流谈过一次，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
“咱出去走走吧，我属实撑得难受。”姜影流苦着脸坐起来。
“行，等我换个衣服的。”
姜影流一把拉起姜裘就往门口走，边走还边说：“不用换了，大晚上散个步换啥衣服啊，一会儿人家小姑娘都瞅你去了，瞄都不带瞄我一眼儿的。”
进了电梯，姜裘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我儿子这么帅。”
姜影流按了一楼：“真的，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你这样的，噢对，上次还有同学问你是不是我哥，哇去，什么眼神儿啊。”
“哈哈哈哈，我上次开车从你们学校路过，正赶上你们放学，想着顺道给你接回去，结果你出来的时候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你跟那姑娘是不是有情况啊？”
姜影流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问道：“哪个？”
“就瘦瘦高高的，扎了个马尾，应该是礼拜五吧那天。”
“噢，那是我们班长。”姜影流挠了挠头，“那天好像是来问我周末有没有空，想让我陪她去图书馆一趟。”
姜裘开启了八卦模式：“那你答应了吗？”
姜影流摇了摇头：“没，哪儿能啊，我周末不出门都算好了，还图书馆呢。”
这时，电梯门开了，停在三楼，进来个白领模样的女人。
姜裘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姜影流肩上：“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那姑娘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
姜影流把姜裘的手扒开：“我对她没意思啊，总不能脱了裤子硬上吧？”
还没等姜裘回话，就听见噗嗤一声，父子俩望向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赶紧把笑憋回去，跟他们说了声抱歉，然后悄咪咪盯着姜裘看。
姜影流发现了，用手肘顶了顶姜裘，姜裘一脸懵地看着儿子。
一楼到了，女人先一步下去，姜影流小声揶揄道：“看见没，人家刚刚一直偷瞄您呢。”
姜裘乐了：“我没注意。”
“要是我妈在这儿，那个女人就尴尬了，我妈那脾气，指不定会说点儿什么来刺激那个女人。”
“是啊，我就爱你妈这点儿小脾气，可爱。”
姜影流回想了一下他老妈的暴脾气……好吧，你们成年人的情趣我不懂。
父子俩边走边聊，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夜市。
走着走着，姜裘见姜影流停在了一个烧烤摊旁边。
“想吃？”
姜影流没搭话，直直地盯着那边，姜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烧烤摊旁边有一条小巷子，巷子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穿着条绿色的连衣裙，踩着大红色高跟鞋，正对着那个男生说着什么，而那个男生……是余西辞。
姜影流向着那边走进了些，刚好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舅妈知道你成绩好，但是……你也清楚我们家这情况，你弟弟现在也要升高中了，我们家实在是负担不起啊。”女人为难地说道。
余西辞表情淡淡地看着她：“不用你们，学费生活费我自己赚。”
女人赶紧说道：“这怎么行呢，你好歹也是姐夫的儿子，我们怎么能……”
余西辞打断道：“可是我不念书也是去打工赚钱。”
女人被噎住，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什么来，最后说了句有困难再跟我说，就踩着那双红色恨天高哒哒哒地走了。
负担不起？哈，陈舍是这样说的吗？
余西辞叹了口气，刚抬脚准备离开，就跟巷子口站着的男生对上了眼神，心中猛地一跳，两个人就这么定定地对视着，晚风带着丝丝热流吹在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人身上，余西辞受不住，率先移开视线，转身往巷子另一头离开了。
姜影流看着余西辞单薄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边太嘈杂，但是因为离得近，还是听清了不少，自己赚钱交学费什么的……还有他的那个舅妈，为了让自己儿子能够继续上学，所以跑来劝余西辞退学吗？姜影流揣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姜裘走近问道：“怎么了？刚那孩子你认识？”
姜影流回了回神：“啊，新来的同学。”
“怎么不打招呼啊，光盯着人家看。”
“不熟。”
“相处久了不就熟悉了。”
姜影流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姜裘见他情绪不太高的样子，问道：“还逛吗？”
姜影流深吸一口气，跟他又不熟，我这么在意干嘛，于是小手一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