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当天，林瑜念来到了噩梦现场。
彩带飞扬，灯光四射，主持人早站在台上念台词，标准的腔调，慷慨激昂的气势，足以看出他们排练了好几遍。
天空下了毛毛雨，晚会开始了好几分钟，林瑜念才戴着卫衣帽子赶来，怕引人注目，他偷偷从后面进到班级。
“千莫凉什么时候登场？”他问了一句。
刘铭抱着胳膊，一脸高傲自大：“呵，你竟然会关心千哥，也配？”
林瑜念不解，刘铭对他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
他回忆了一下，可能是单纯看自己不爽，如果不是这样，那应该是纯纯有病。
聪明的邓厉瞬间领悟事情的本质，挠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不想听千莫凉的魔鬼歌喉，知道具体时间后，好溜走。”
林瑜念想给他竖大拇指：猜对了。
不过没有奖励。
林瑜念又问了一遍：“所以千莫凉到底什么时候上台？”
刘铭斜视着他：“千哥当然是压轴出场。”
邓厉松了口气，给林瑜念了一个眼神——太好了，我们可以提前跑了。
林瑜念冷笑一声：“他那破运气也就只能抽到个倒数第一。”
“什么？”刘铭把眉头皱紧，“你说什么？千哥才不是倒数第一。”
邓厉眼中闪过浓浓失望：“不是倒数第一？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他压轴出场？”
面对质疑，刘铭趾高气扬道：“我们千哥是压轴出场没错，但也不至于运气那么差。”
林瑜念不想听他说废话：“那他不就是倒数第二？”
“什么倒数第二，那叫压轴出场。”刘铭语气里明显带着不善。
林瑜念像他看傻子一样看他：“还不如倒数第一。”
邓厉赞同道：“就是喽，要是倒数第一我就跑了，浪费我时间。”
毕竟谁想看千莫凉那炸裂的“演出”。
林瑜念开口道：“倒数第二也可以跑。”
反正都是快散场了，不过是提前那么点时间，谁知道呢。
邓厉恍然大悟：“好有道理哦。”
倒是刘铭不淡定了，气急败坏地责怪两人：“什么？你们要跑，怎么一点班级荣誉感都没有？”
林瑜念悠闲地靠着椅子：“关我们屁事。”
邓厉也被刘铭这逻辑折服：“千莫凉唱歌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有眼睛有耳朵，总不能为了什么班级荣誉，不辨是非。”
他说的已经够含蓄了，千莫凉的歌喉是个人都受不了，况且他还没有自知之明。
“小林子，你来了。”
千莫凉躬着腰，悄悄跑到林瑜念旁边，没有座位，他只能在林瑜念旁边蹲着。
“我一会儿要上台，你一定要给我加油。”千莫凉凝望着他，期待得到满意的答案。
“一会儿？”林瑜念捕捉到关键词，“你不是倒数第二吗？”
千莫凉眼里泛着点光，惊喜道：“小林子，你太细节了！连我倒数第二上台都知道。”
“我可不想知道你这破事，”林瑜念为避免误会，补充道，“刘铭说的。”
刘铭适时探过脑袋，笑眯眯道：“千哥，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加油的。”
千莫凉仿佛耳聋眼花般，仍然跟林瑜念说话：“小林子，我待会除了唱歌还要表演小品，你一定要看哦。”
刘铭拍着胸口：“千哥，放心吧，我一定会看的。”
千莫凉幽怨地转头，浅浅地睨了刘铭一眼，态度转变迅速：“我没跟你说话。”
“我在跟小林子说话呢。”
刘铭心中五雷轰顶，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话说的都不利索：“千……千哥……”
眼神复杂，神情怪异。
邓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刘铭你太自恋了吧，千莫凉都不理你，你还热脸贴冷屁股。”
刘铭沉默着，无力辩论。
邓厉不嫌事大：“我觉得你脑壳真的有问题，建议去医院检查检查，千莫凉这人真不适合当你大哥，换个人吧。”
刘铭歪了歪嘴，眼里饱含深沉，可谓怨气冲天，邓厉看出了——刘铭很想骂他。
千莫凉蹲的有些累了，活动了一下脚。
刘铭献殷勤：“千哥，坐我这儿吧。”
千莫凉没拒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站起，刘铭为他让出位置。
千莫凉也不推迟，一屁股坐下，就好像那个位置本来就属于他。
这把邓厉和林瑜念都看无语了，刘铭真是“撞了南墙又回头”，不知悔改，千莫凉都那样对他了，他还如同舔狗，一味讨好。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元旦晚会无聊的很，不是唱歌就是跳舞，有些人的品味真是独特，选的歌曲难听的要死。
倘若条件充足，林瑜念绝对会去洗洗耳朵。
摇滚乐吵的他耳鸣，舞台上的灯光闪瞎双眼，他闭目养神，主动隔绝外界。
邓厉和他的想法一致，评价就一个字：差。
吵闹的歌声暂停，主持人热情地讲话：
“我们不惧风雨……凌青春年华，以云霓为裳，谱凤吟鸾曲……”
林瑜念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又是这无聊催眠的台词。
直到主持人念到下一句台词，林瑜念困倦消逝。
“下面有请高一三班给我们带来的节目……”
等等……
林瑜念满头问号，他听台词时，还以为哪个班在要表演舞蹈，结果竟然是千莫凉那家伙。
太不专业了吧。
“这么快？”邓厉醒来，马上收拾东西——他特意带了水杯，口渴时喝。
“林瑜念，别睡了，我们跑吧，快结束了，咱俩差点睡过头了。”
林瑜念压根没睡，只是养神：“这么吵，你……睡得着。”
他环顾四周，四周一阵喧哗，灯光五彩斑斓。这要是睡的着，睡眠质量杠杠的棒。
邓厉用手擦了擦嘴，催促道：“快快快，走，千莫凉要表演了，我们得赶紧跑，不然又要听那魔鬼歌喉了。”
林瑜念也是这样想的，站起来要走。
邓厉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拦着他：“不行，后面堵着了，人全都站着，去前面离场。”
两人偷偷摸摸地走向前面，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动作极其慢。
台上。
千莫凉早手握话筒，只是出现了一点问题，话筒没声音，根据他那智商堪忧的脑袋，可能是不会用。
在主持人的帮助下，他终于开始唱起了第一句。
“感情不过一时——深情不可一世——”
什么鬼？！
林瑜念和邓厉大眼瞪小眼，互相用眼眸说话——真难听，像鬼叫。
两人就差捂着耳朵了。
有领导巡查，两人只能蹲在角落，不敢轻举妄动，要不是出了这岔子，他们早跑了。
千莫凉还在继续唱：“你的高冷只对别人～我高兴的只对你……”
邓厉望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心凉了半截，比千莫凉的声音还疼痛，是那样的可望不可及。
观众席有人吐槽。
“好难听！”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歌曲？”
从不远处赶到主席台的刘铭鄙夷道：“那当然没听过，那可是千哥的原创歌曲。”
林瑜念：“……”
邓厉：“……”
确实原创——原来这么难听，可以把人创飞。
果然，没有音乐细胞，就不要捣乱了，只会祸害别人的耳朵。
千莫凉最后把那首“原创”鬼歌唱完，开始表演小品。
刘铭急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千哥？王钱他刚刚阑尾炎犯了！去医院了，我们的小品怎么办？”
李王浩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急的团团转：“你先等等，我们就不能临时早个人吗？”
邓厉躲在角落，眉头一皱，对林瑜念说：“王钱？那不是千莫凉小弟吗？又不是我们班的，怎么还代替我们班演小品，还能这样的吗？”
林瑜念没回答他。
李王浩听到声音，一眼锁定两人：“林瑜念！”
“快来救场！”
邓厉见有人挥手，生怕被注意，撤退几步，挪到林瑜念身后。
“林瑜念！”李王浩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语气难掩高兴，“千莫凉还等着你救场呢！”
林瑜念就这样被他硬生生地拽走了，领导不知什么时候没影了，邓厉见机行事，直接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等……”林瑜念意识到不对，跟他站在一条线上的他的好“队友”邓厉抛弃了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他在懵逼中，被拽上了台，要是他脾气跟以前一样躁狂，指定打人。
林瑜念出奇的平静，打算离开：“搞什么？”
李王浩拽着他不松手，目光恳求，小声劝说叮嘱：“为了班级荣誉感，你当当背景墙，帮千莫凉一把，看在一个班的份儿上。”
林瑜念可没那个心情，他刚踏出一步，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的人——
蒋虎突如其来地坐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台下，甚至还在跟其他几个年纪大的领导侃侃而谈。
老领导望着台上正在表演的千莫凉，感慨万千：“这届学生只是活力四射！”
蒋虎点点头，把话题延伸了一个度：“还是要维持一下纪律。”
老领导语重心长道：“有蒋老师在，根本没学生随意走动。”
蒋虎眼睛掠过一丝自豪：“我们学校可是市重点，要是有人乱跑被逮住了，不仅要被处分，还要罚扫厕所一个月。”
老领导笑的皱纹浮现得更深，一脸慈祥：“那是，纪律严格，更容易培养好学生。”
想跑的林瑜念：很好，有被内涵到……
他现在是想跑都跑不了了，进退两难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因为不愿意扫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