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
“张瞬。”这是警告。
“勒个去，行吧？纪律委员。”
但下一秒，某人就粗着嗓门喊：“服了，又死了。”
徐行默默把音量降了一点，开始后悔和张瞬联机打游戏的事了。
两天前，张瞬通过大厨的微信联系他，上来就要他公寓地址，非要把上次买的游戏机送给自己。
徐行被人烦了好一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到张瞬也爱打游戏，就问了一下对方——然后，他就被缠上了。
对方用他在拍的火锅店被恶搞的表情包要挟自己，说要联机，于是，徐行也答应了。
但他漏了一个问题——就是张瞬的习惯用语并不太文明。两人商量了一翻才做了交易。
“握——喵的！”
“徐行，你这个坑向怎么这么恶心啊。”
徐行：“这里要你的左键也不能停，冰块会滑动，你得二段跳到左边，等冰锥走了，再回原味。”
“你怎么不跟我早说。”
“我以为你到不了这里。”
“你！你瞧不起我是吧。”
眼见气球马上要点爆，徐行安抚道：“没有。只是前面那关有点难，没想到你怎么快就到这了。”
“呵，区区小设计。我早知道那里有坑了，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预判！——我预判了作者的预判，牛吧？”
说着，蓝色小熊傲慢地往前一挑。
可下一秒，白色小熊直接往前一跃，勾引了一个冰锥。徐行再往跳到另一个冰块，一个小操作后，蓝色小熊脚下的浮冰被冰锥一砸，顿时失去了平衡，张瞬的蓝精灵一歪，落水了。
耳机里，徐行听到张瞬深吸了一口气。
徐行很快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浮冰还要平衡，你知道吗？”
“哼～我当然知道，你要观察懂不懂，跳上去的时候冰块就晃了。”
蓝色小熊在存档点，路上又死了几次后，才再次到了这个关卡。
接着，他操控小熊准确落在浮冰的中央，接着正又往那白色小熊站着的冰梯一跳，然后——落水了。
“卧——靠！”
“这冰怎么碎了！还有你怎么这个时候往上跳！“
张瞬的嘴像直接贴在麦克风上讲话，徐行提醒：“小声一点。”
“知道了，但是你不会玩能不能就站着，别添乱。”
小熊从头又跑了过来，这时，张瞬的技术已经“熟练地令人心疼了。”他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钟，那阶的冰块才重新刷新，他嘱咐道：“你先别跳。”
“好。”
张瞬又想了想：“这个冰块是不是只能踩一次，我看能不能直接踩着你跳到第三个。”
“好。”
蓝色小熊蓄力一跳，正在白熊脑袋上借力，但借力瞬间，一处冰块咔嚓响了。
视野里的一道白影闪过，他哎的一声，落在已经碎开的第三阶的冰块上。
噗通，落水里了。
而徐行，卡在第二阶的瞬间，反而踩着他的头上去了。
“徐行！”
“你他——你是故意的吧，徐行！怎么我一上来，你就往上跳。”
“我不知道怎么玩，不是说两个人不行吗？你一来我就跳第四阶了，不然两个人都死了。”
他仿佛听到了某人的磨牙声：“那你要告诉我啊，要死也一起死！”
这次，张瞬只花了两分钟，就到了台阶这，两人一次就通过了阶梯，到了新地图。
蓝色的玩意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徐行挑起一抹笑，提醒道：“这个地方过去会冒刺。”
“我知道会掉！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但下一秒，蓝色小熊被地上张出的冰锥扎死了。
张瞬不说话，徐行憋着笑。
他的视线落到右下角的弹幕：
【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怎么玩》】
【UP太恶毒了！心疼炮仗兄，我都看出来是故意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主播好无辜，好像抱回家。】
【那个“我想睡觉”的网友有UP游戏好友：游戏时间2h[狗头]。】
【这游戏还是个demo，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已经通关了，毕竟他在生产队待过——对了，我要催更，我《尘间》模组推荐系列呢！】
【炮仗好可怜，把他和心机UP一起抱回家。】
……
张瞬还在过来的路上，徐行回复弹幕：“《尘间》模组明天更，明天这款游戏demo的测评和实况也会更新——至于炮仗兄，他打游戏技术很好，人的情绪状态也很稳定，不用担心。”
张瞬和徐行连着语音，他这边说什么，他那边自然也能听到。
他本来一听炮仗就要炸的，又听到徐行后面一段话，就像是落了水的火把，连一点呛人的烟尘都淹水里了。
“哼，那用你说，我打游戏那技术一流的好吧，听兄弟一句，游戏UP不仅要手速快，游戏意识也要好，就是要有脑子，不然你就被别人比下去了，懂不懂？”
“嗯，学到了。”
徐行捧场。
游戏还是个demo，没到十一点，两人就通关了。
整个过程用了两个半小时，张瞬还有点意犹未尽，还打算找个游戏玩，徐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接着，把人赶出连麦的房间，自己也下播了。
下播后，徐行考虑了一下。
张瞬不用期末考，游戏打得不错，晚上也有时间，爆粗口也没有那么严重了，确实是绝好的游戏搭子。
当时两人的交易是，张瞬不说脏话，要求是徐行送他一款游戏。他当时还奇怪，一问才知道，不久前，他把自己的银行卡全交了，现在花的全是自己的血汗钱。
怎么三个月了，一切变化这么大。
他看了眼时间，往靠椅一仰。
客厅里很安静，何昉今天在外公家睡觉，他就得一个人睡了——这些天里，他都是在何昉的房间睡觉。
上周，何昉的外公住了院，但何昉说问题不大。
何昉说，是他妈妈去朋友家玩，遇到了对方的公公。说是前两天看到自家的老头在诊所挂瓶，于是林女士一路开车到乡下，直接把人接去市里的医院看病，还好检查后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血压偏高了。
老人家平时喜欢待在乡下不出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林女士也不放人回去了，对老子一顿好生教育。
何昉还说，这些天林女士做菜都收敛了许多，外公抱怨菜没味道呢，几天里一滴酒也没能喝到。
于是，老人家强烈要求回老家，虽然林女士也执拗，但当爹的倔牛基因更纯粹，于是今天全家人都送老人回家，顺便在老家过夜。
明明家里就两个人，何昉一走，却好像安静了非常多。
他抬眼看了下自己的房间。
不然今天回去睡？
临到睡前，徐行把刚录好的实况的视频把整理了一遍，又点开一个“23-11-22周六”的文件夹，里面有一个刚刚编辑的项目，保存时间显示：2023/12/14 20:56。
最新的编辑时间是今天。
他点开项目粗略看了一眼。
里面的内容赫然就是他和张瞬今晚玩的游戏Demo。只是冰蓝色的游戏界面梨，两只熊变成了一只白，一只黑。
这游戏徐行很早之前就自己玩了一遍，单人模式过了，双人模式一个人只能玩前面机关，后面需要同时配合就不好操作了。
因为今晚要和张瞬打游戏，正好他有喜欢坑向，于是直接决定玩这个游戏了。
在下午时，徐行就把当时的录屏粗剪了一下，当是复习了，平常游戏直播徐行也需要准备讲解的内容，顺便再剪一个视频。
十二点一到，徐行保存好文件。
简单洗漱后，他坐到床上。
自己的房间卫生间就在屋里，比何昉房间方便，早上还能多赖一分钟，这么想着，徐行就躺在自己床上了。
三秒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径直又朝对门走去。
再睡一天吧。
周日上午。
徐行早起剪辑，把新视频的游戏测评和实况收了尾。接着开始看游戏二创，他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再次抬头时，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微信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何昉，一条是徐济力。
何昉：我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暂时没有回家。
徐济力：我陪你叔公来复诊，周一来你这里睡两天。
徐行回复何昉：“好，如果有事记得告诉我。”
“何昉，我爸周一陪我叔公复诊，可能要来公寓睡两天。”
他发完，又点开徐济力的微信，回复一个知道了。
这时，张瞬也发来了信息。
张瞬：[你这狗，你那个游戏昨天早通关了是不是！]
徐行看了一眼屏幕，没理人。
他才不在乎那几张表情包。
周一中午，徐济力到了公寓。
父子俩在楼下沙县解决了沉默的午饭后，就上楼各种做自己的事了。
客厅时，徐济力的咳嗽声，一阵又一阵的传到耳朵。
于是，在晚饭吃完后，徐行建议徐济力可以正好在南城体检，但徐济力当没听到换了一个话题。他吸烟大概二十多年了，秋冬换季时咳嗽就会加重，慢性支气管炎倒还好，但就怕肺癌。
晚上，徐行查了几家医院和体检机构，又一次提了这件事。
徐济力往后靠在床头，视线往前眺看徐行的手机屏幕，含糊道：“我没事，不用体检。”
但末了，他又问了一句多少钱。
徐行把查到的两个套餐简单说了一下，大概是一千多。男人看完又沉默了。
“爸，我最近剪视频赚了一点钱，正好我就带您去体检。”徐行看着他爸。
他说得有些小心。
在家里，他很少和家人交流，因为大部分时间在住宿，他和父母的感情并不亲近，相处时并不自然。
他像是鼓足气般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扬起一个笑容，用着像小孩般轻松和期待语气开玩笑：“我有钱，我请您体检。”
“你哪来的钱？”徐济力忽然问。
男人说话时，嘴角扬起，这是徐行一直以来熟悉的嘲讽的笑。
“剪辑视频平台会给分成。”
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哈——”
徐济力笑了一声：“这能挣钱？不要不务正业，有时间多看点书，倒是努力拿点奖学金，去年都拿了今年就没有，你想想是不是你玩游戏的原因。养你读书到现在花了多少钱，你现在打游戏？搞笑。”
说完，徐济力拿起衣服去了洗手间。
角落里，徐行退出了咨询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