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算是朋友吧？”
徐行闻言一愣，抬头看向张一程：“当然。”
“我还以为以后都做不了朋友了呢，你回去之后大概都不会找我吧。”张一程说。
徐行微笑着，垂眼夹起一块皮蛋：“但你有需要的时候都可以找我。”
一小束黑发啪嗒落在前额，烤肉架上还在滋滋地响着，一小片白烟从肉片下冒出，模糊着对面人的脸。
张一程把肉翻了个面，徐行好像并不想提之前的事，他拿起最后一块烤肉，洒着料粉，这时，他忽然听到徐行说话了。
“对不起。”
张一程抬头：“什么？”
徐行挺直着脊背：“不好意思，我当时处理问题的方式可能不对。”
徐行没有再玩笑，目光像水一样清亮，好像是湖面沉静的凝视，这幅神色让张一程一愣，而徐行的话又让他有些希望，话也没过大脑，便说：“那如果是现在的你，结果会不一样吗？”
徐行没有立马回答，张一程却已经知道了：“我开玩笑的。”
他转头看向烤肉架，把筷子指着那块洒好辣椒的烤肉，玩笑道：“最后一块，锤子剪刀布？”
徐行疑惑：“你认真的？”
“认真的。”
眼镜后的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依旧温柔：“看我能不能摆脱魔咒，我之前几乎没赢几盘，来吧。”
“好。”
一盘一顺，徐行出的石头，张一程出的布，最终结果就是，徐行赢了最后一块肉——他们玩的游戏，胜即是败，败才是赢。
吃完饭，张一程还带他去看狗。
张一程小姨家养的一只萨摩还有只田园犬，说可以牵下来溜溜——但徐行还是拒绝了，他想早点剪视频，而且萨摩耶早有珠玉在前，早有只小宝占据他的心了。
最后，张一程送徐行到地铁口，他的胳膊搭着徐行的肩膀：“有事可以找我，不要自己闷着，我很闲的。”
徐行拍开他的爪子：“知道了，谢谢。”
张一程又朝他招招手：“下次再请我吃饭！”
“这次明明是你的，我只付了饮料和后面点的两盘菜。”
“这券也不是买的，反正我一毛钱没花，就当是白嫖了一顿。”
“服了你了，我走了。”
“拜拜。”
徐行到家时下午两点了，也没听到何昉打招呼。
他把钥匙往柜台一放，关上门，转身回到餐桌。
昨天晚上，徐行直播说了停播两周直播的事，刚才在地铁上，他又用手机发了动态，说近期不会直播了。
一停播，徐行的心情有些复杂，像是轻松了很多，又觉得有些寂寞了。
他打开电脑文件夹，文件夹里放着这一个月整理的视频酥素材——这一个月，因为直播他玩了十多款游戏，目前准备的剪的有8个游戏，其中5个只差一些就完成了。
另外3个视频的体量就相对大了。而最后一个文件夹，还放着几个待考虑的游戏素材，他当想玩就买了，买都买了，干脆留着有时间做个几分钟的游戏测评。
鼠标滴滴地响着，三十分钟后，徐行大概整理了思路，他面对这些视频就好是直面一柜书，前五本都差最后一章没看，另三本只看一小半，甚至还有几本没打开过。
任务虽然重大，又重又大，但满柜的文件在带来压迫的同时，还给足了徐行仅观赏就可以收获的满足感。
徐行打开每一个游戏的内容……一个个文件地看过去，就好像每次一遍遍看自己发出去的视频，直到桌面的手机亮了，他才发觉时间又过去了一小时。
鼠标滴答一声，徐行把文件夹给关了，他拿起手机。
是何昉发来的信息：［你到家了吗？］
徐行回复道：［到了。］
信息刚发，对面就回复道：［我带了一份鸡公煲，晚上回来一起吃。］
徐行中午吃得不少，晚上想着剪辑视频也就不打算吃饭了，但何昉这么说，他回了一句好。
啪——
手机啪的一声盖在桌面，徐行打开剪辑软件，打算一点点做完每个项目，但他看着那碎片般散落在轨道上的片段，他又不自觉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回过神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徐行有些懊恼，怕时间又浪费了，他拿出手机，设了个四十分的倒计时，接着深呼吸一口气——半成品不值得欣赏，开始剪辑！
晚上，何昉回来时，时间已经六点。
何昉推开大门：“我回来了。”
徐行仰头揉眼皮，抬眼看到何昉提着个塑料袋：“这是什么？”
“鸡公煲啊。”
塑料袋打开，一个小脸盘大小的塑料碗出现。
“那这是什么？”
徐行指向何昉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
这袋子像是塞了件棉袄一样地鼓，只是里面的东西没有棉花柔软，长长短短地把黑色塑料膜凸起一个小包。
何昉吧带子放在水池里：“这是我外公种的菜，我顺手带了一点过来。”
听到这话，徐行才想起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
他手好了后，打算停了直播，同时也打算开始应付吃饭了。徐行把不再自己做菜的事和何昉讲了，何昉有些惋惜，但总体很开心。
何昉把菜收拾到冰箱里，一边说：“一起吃鸡公煲？”
徐行推开椅子，起身问：“那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指腹碰上塑料碗边，汤水只有一点温热，徐行提议：“那我把鸡公煲热一下。”
“好。”
两人又忙了起来，一个收拾冰箱，一个洗锅热菜，又过了十五分钟，又一起坐在了饭桌前。
汤汁重新倒回了塑料碗里，但这次冒着白蒙蒙的热气，酱色的汤底飘着红油，鸡肉的鲜香搭着香叶，八角，麻椒……扑鼻而来，闻着唾液都好像有了滋味。
因为加热了一遍，鸡肉软烂入味，鸡肉块跟蛋白般一咬就断了，土豆的边角顿得模糊，洋葱和黄瓜一口咬下去还爆出鲜酸的汤汁，麻椒配着辣味在口里爆香，徐行忍不住点头：“这家味道很好、很好吃。”
何昉很满意：“对吧？”
“是的！”
徐行已经吃了一小碗，抬眼看到何昉挑起块鸡肉，又问：“你不吃辣是吗？”
“还好，我放了一点，味道不够吗？”
“没有，但这个辣度，你能吃吗？我刚刚加热了一遍，味道更深了。”
“不是不能吃，就是吃的不多。”
“行。”
徐行压下笑，看着地方。
“所以我要锻炼一下。”何昉眼神真挚。
徐行点头：“很不错。”
然后，他就看着何昉仅吃了两块肉就起身装开水了，徐行忍不住笑了，何昉吃得脸色和脖子都红了，还呛了好一会。
“你中午也吃得这个辣度吗？”
“没——咳、咳咳、我中午点的不加辣。”
重庆鸡公煲不加辣？这能好吃。
徐·疑惑·行站起身：“我给你做个清汤锅底。”
何昉喝了小半壶水，徐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厨台上放了两个鸡蛋和几根大葱：“你不用洗锅了，我用开水涮就可以。”
“哦，好。”何昉乖乖听话。
接着，何昉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徐行：“就这样？感觉很简单啊，几分钟就好了。”
徐行捞了些肉和菜，因为加了太多啦，又在沸水里滚了一会，才一起扔到他做的清汤里煮。
牛奶白的汤变得带上了一点粉，徐行尝了尝味道，盛到碗里隔着抹布递给徐行。
十五分钟后，徐行已经放下了筷子，而何昉，还在干饭战斗中。
徐行把用过的塑料碗收拾好，摸上鼠标，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何昉，我这段时间要剪视频不做饭，菜是不是会坏了？”
何昉一拍呐脑壳：“我差点忘了！没事，我来做。”
“或者我再做两天，冰箱里的菜也能吃完。”徐行解释道，“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做菜吗？”
何昉笑着道：“是不喜欢，但偶尔做做还是不错。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菜只有一个味道？”
“不嫌弃。”
徐行温和一笑，把那句“能吃就行”吞了回去。
“那你就专心剪辑吧，我做菜的也机会不多，就这两次好好，珍惜吧我自己。”
徐行闻言笑：“加油。”
何昉挑了块吃了一半的鸡肉，吃着吃着动作又慢了——徐行进入剪辑可是废寝忘食的状态，他只能悄悄往人身上瞥，有几次都张口了，又硬生生闭上了。
倒是徐行忽然觉得有点安静，抬眼撞上了何昉的目光，他问：“怎么了？”
何昉清了清喉咙，摆正身姿，问：“对了，我能和你打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