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的一个星期里，两个人都开始一点点被磨平了尖锐的棱角。

曲行之发现，自己这位同桌简直是一个可怕的学习机器，双手一抬，不是拿笔就是拿尺，每天的屁股和粘在凳子上一样，离开座位也只是为了问题或者是上厕所。

曲行之甚至都没见他吃过晚饭，偶尔连午饭也不吃。

曲行之这个小少爷当然不知道穷人的省钱大法，只吃一顿早饭，可以撑一天。

谢灵川这个好学生也不知为何总是会被曲行之吸引，上课的时候偶尔也喜欢看一看他在干什么，他觉得应该是好奇吧，毕竟曲行之的所有行动都很出乎意料。

这几天，经过谢灵川的观察。

曲行之早自习一般都唱歌，唱的还是小众英文歌，上午所有的课基本上醒不来，中午自习就开始画画，晚上自习更是直接不来。

总之就是一幅一点也学不进去的样子。

谢灵川看了看还在睡觉的曲行之，课间的铃声刚刚响起，教室里还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下节课是体育课，谢灵川收拾好书本，只是看着曲行之还是很困惑。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能睡啊？

也没见他回寝室熬夜啊......

谢灵川还是好心的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曲行之，醒醒，上体育课了。”

谢灵川想了想再怎么样还是要去操场集合的，不叫醒人家也不太好，毕竟是同桌。

但他有感觉曲行之就算去上体育课，也是找块草地趴在地上，一边晒日光浴，一边睡觉。

曲行之被推了之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啊？”

谢灵川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上体育课了，上午最后一节有体育课。”

曲行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哦，走吧。”

曲行之伸了个懒腰，随口嘟囔道：“我还以为我们学校没体育课呢。”

曲行之毕竟才刚转学过来的，对学校的课程安排还不太熟悉。

他们一路沿着走廊楼梯往操场走，谢灵川笑了笑，解释道：“一周有一节体育课。”

曲行之已经不再震惊了，对于这个满脑子只有升学率的学校，就算有任何不正常谢操作，曲行之都不再感到奇怪了，他淡淡的开口：“那还真畜牲啊。”

谢灵川笑了笑，他知道曲行之这种大少爷之前肯定上的贵族学校，这些学校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钢琴课，芭蕾课。

谢灵川从来没上过这些课，他是从小镇里考出来的。

一个镇上，可能中、小学需要共用一个美术老师，音乐老师甚至没有，体育课也是在水泥地上运动，一脚足球扬起三米灰。

谢灵川其实觉得一中还不错，他说道：“已经算好了，音乐、美术两个星期轮着来还各有一节呢。”

“更不是东西了。”，曲行之简直无法想象，这里的学生不需要修养身心吗？不需要陶冶情操吗？

都这么佛系，已经飞升了吗？

学疯了吗？曲行之真的不理解，多上那几节课有用吗？少玩几节课有用吗？

或许在这些想靠学习改变命运的学生身上很有用。只不过，在自己身上反正肯定是一点用没有。

曲行之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们学校还真是‘全面发展’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操场走去。

远处，几个踢足球的学生正在热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他们的方向。

“那边快集合了，我们快过去。”，谢灵川指了指操场中央，抓住了曲行之手腕，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躲开——”

谢灵川往前跑，球从后面踢过来，他没看见前方有人，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声音来自于他后方。

谢灵川根本来不及躲，足球已经狠狠地砸中了他的关节。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谢灵川！”，曲行之脸色一变，立刻冲到他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踢足球的人没看到有人被踢倒了，还在那里喊道：“不好意思，踢偏了，能把球踢过来吗？”

曲行之抬起头，眼神冷冽，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气：“老/子/去/你/妈/的/个/B/的，不会踢就别踢！！！”

他说完，站起身，一脚将足球狠狠地踢了回去。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奔那群踢足球的人而去。

曲行之其实想踢人，最好让那几个也疼一下，但他下脚的时候还是往天上打的，最终球没有落到人身上。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脚的力量，球飞得又高又远，几乎飞出了操场。

足球队的一个人跑了过来，满脸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兄弟，你没事吧？”

谢灵川摆了摆手，勉强站起身：“没事。”

那人松了口气，拍了拍谢灵川的肩膀：“没事就好，那快上课了，我就先走了。”

等那人走远，曲行之的脸色仍然不好看，他转头看向谢灵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谢灵川，你是没脾气吗？”

谢灵川笑了笑，语气平静：“没必要。真的。人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得罪谁。”

曲行之皱了皱眉，莫名的心里就是觉得很不高兴，像是有一股气堵在他胸口一样难受。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心里突然闪过陈姨之前说的话：那孩子家里挺困难的，你不要欺负人家。

曲行之自己这段时间也看出来。

所以，是因为没有那个条件让他发脾气吗？是因为发了脾气不会有人给他兜底吗？

曲行之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以后我给你撑腰。”

谢灵川听到这句话时愣了片刻，一瞬间的慌神，谢灵川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曲行之把谢灵川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下次你给我踢回去，有多大力用多大力。疼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当然无足轻重。”

谢灵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被踢的不是我吗？你怎么这么激动？”

曲行之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难道我还应该笑吗？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我差点在酒吧被下药那次，你也没有无动于衷啊......”

谢灵川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他轻声说道：“朋友……”

他顿了顿，嘴角重新扬起一抹笑意：“那谢谢你了，好朋友。走吧，上课去。”

曲行之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看了看他的脚，问道：“你脚……”

谢灵川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没事，那一下不重。”

两人并肩朝操场中央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谢灵川心里默默想着：和这个小少爷交个朋友，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