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夭阙将手放进衣兜里,沉默了会儿还是暂时隐下福德那件事,转移话题,“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古没多想,顺其自然将话引到第二个人物身上去。
“小青青你刚刚说,你和美人被星主们差点扣押的原因,是因为想知道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对吧?”
顾灼青点头,眼神出现了些许闪躲,这就更令那古疑惑,小心翼翼靠近,将手搭在顾灼青的肩膀,问他,“你跟浮小麦,聊了什么?”
......
不是……
怎么了?
怎么了!
做个chun/梦还得敲锣打鼓地告诉你们是吧?
一个两个……
干什么这都是……
顾灼青闭上眼。
又抬起一只眼,发现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复又闭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转念一想,竟无从摔起。
哪里有这个勇气?
他微微叹气,正想编点什么,那古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肩膀上的手也不自觉加重了力度。
“是翀神尺对不对?”
顾灼青点头,无奈承认......等等......
嗯?
翀神尺?
他皱眉看向那古,徐栩皱眉看向自己。
倒是萧海魄,满脸惊喜,也不知他在暗自窃喜个什么。
不过这倒也解了顾灼青当下的危局,他顺势下坡,殊不知将自己卷入了一个更为复杂的事件。
“你真的偷学了翀神尺小青青!难怪你不肯对星主们说实话。”
“灼青?你?!”
“但是你怎么碰到这个禁术的?谁教你的?”
“你让开那古,灼青你跟我来,跟老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
一句翀神尺,好像快要了那古和徐栩的命。两人喋喋不休无休无止的你一言我一句快把三个学生念得要自闭。
萧海魄捂住耳朵抓狂,大吼,“够了!不就翀神尺有什么了不起!学了又怎么样!”
“学了!就等于死!”
徐栩握拳,全身都在发抖,怒气冲顶吼了回去。
上扬的嘴角瞬间收紧,郝夭阙收起看戏的笑容,冷着眼问,“什么意思?”
“意思?再直白不过了......唔唔唔......”
那古捂住徐栩发飙的嘴,强制让她冷静下来,不疾不徐解释,“既然学了就算了,倒也没那么严重......斯哈.......”
脚背上传来一阵剧痛,那古无奈,放开徐栩举起双手,“好好好事情很严重。只不过不是被星主们知道了会怎么样,而是这个禁术本身会对施术者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徐栩接话道,“胡乱使用禁术,精神力和外向力不够驾驭,会反噬其身,就是这个道理。直白地说,这些禁术连十二神煞都不能好好掌控,你一个小毛孩,怎么能碰这些玩意儿呢!”
顾灼青没答话,好似不在意大家的态度,更不在意这些后果。
那古皱眉,正待有话说,原先火凤镇守的门角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天空被炸出五彩斑斓的火焰,随风坠落。
那古惊呼,火凤!
一声高喝急匆匆奔赴战场。
“火凤不是殁了吗那古,这是怎么回事?!”
骨翼张开,猛地击落一团火花。被火花所碰之处,连那古都竟感到隐隐泛疼。透明粉末轻微落洒,旧伤未愈再添新伤。那古苦笑,后方徐栩追上步伐,不禁发问。
“我也想知道,火凤明明抵了那两位主人一记伤害,确实当场如此这般支离破碎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萧海魄捂住脑门,在随之而来的火花中乱窜,“再往前就要被烧成碳了,赶紧撤退吧!”
满天火焰,绚烂至极。
郝夭阙抬头,轻声道,“来不及了。”
火花由远及近,落入顾灼青的眼眸,在半途绽放成蝶。
有一双手攥住了温度,覆盖上了他的眼,随之而来的是身躯快速地移动闪避,以及一声短促,却又温柔的轻叹。
“想死不成?”顾灼青听得真切,那人略显无奈又无可奈何,“别那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嘛......能不能就当为了我?”
为了你?
人生几载,顾灼青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他只是无所谓的活着。
生与死并不是那么重要。
没有留恋,就不会有所顾虑。
可是他却说,为了他“活着”。
突然之间,顾灼青好似明白了喜欢二字,原来可以如此之沉甸;心脏搏动,原来可以如此之酸楚;漫漫人生,竟然没有人觉得他多余。
那么郝夭阙......
“你别后悔。”顾灼青说。
墨木仓祭出。
从此我为你而活。
“这玩意儿就好像花洒里的热水,滚烫又酸爽。”
花瓣包裹上了一簇火苗,直至其泯灭其中。画面缩小,满天花雨与火苗相撞,热烈如火树银花绽放。
“你要是有空在这瞎比喻,不如想想办法吧!”徐栩的花翼几乎贡献了出去,现在背上光秃秃一片,快要赶上那古的骨翼了。要是被其他萏嫫一族看到,指不定得嘲笑自己一番。
那古甩了甩另一只还没废的胳膊,哭诉道,“我也想啊徐姐姐,可是我只是区区一小将,我何德何能能当大家的救世主啊!”
而且因为前期受伤,老子连先导者都祭不出来!那古苦啊,可是有谁明白啊!
郝夭阙的银木仓在空气中簌簌作响,木仓尖抵过之处,花火皆断纹破碎。不过短短几日,这把银木仓在他手中竟使得如鱼得水。
顾灼青打斗之余,目光总有时被郝夭阙吸引。有时候散发的狠戾,莫名与三层小楼拿锅砸混混时重了影。
其实本不是什么温良好人,装什么无辜呢?
郝夭阙的眼神恰好撞了进来,顾灼青没有反抗,任那个眼神将自己吞噬。
“小心!”
银木仓与墨木仓的尖头抵触在一起,一片白光顷刻间将两人包围。环顾四周,竟是落到了另一番天地。
“哟,有人给我们俩造了个虚无空间。”
光影声线皆消散,周围布景倒也不陌生,正是他俩下榻的大域楼。
圆桌前,正慢悠悠品着仙茶的二位,不正是令此刻的双椿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嘛。
“我说谁的能耐大了去,竟能创造活物的移动虚无,没曾想是“仙逝”的二位。”
城主眯着眼笑望过来,小幅度摆着手让突然间僵硬起身的浮小麦坐下。只不过城主的体型太过庞大,导致小动作特别显眼就是了。
“您缪赞了,只不过有些话想对您说罢了。”
郝夭阙不买单,转而对顾灼青道,“既然他俩还活着,我们不如就回去跟那群废物神煞们解释清楚,省的他们老惦记着抓你,总不能这样老惦记你。”
顾灼青倒是对郝夭阙的胡言乱语见怪不怪,但是对面城主却惊恐万分连连摆手。
“虽然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对您说,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苦衷,请务必不要将我们俩的现状说出去!”
浮小麦双手环胸,反驳了城主,“福德来探查过,他知道大域楼不见了,肯定也知道我们还活着。”
“我本来也不是打算骗神煞那群人,至少我们假死的消息,能躲得了一些耳目即可。”
顾灼青的嗓音较为清冷,总不愠不火,“所以呢,找我们干什么?”
“自是想借用你们的力量。”城主不羞不臊,把“球”踢了回去。
“您谬赞。我们俩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供您相借的。”
郝夭阙轻哼一声,补充,“若是有,也是不愿意借的。”
“先别急着拒绝。”城主胸有成竹,“不妨先听我说个故事,如何?”
“外面的人......”
城主打断顾灼青道,“也是我俩造的虚幻,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发现了。”
竟然能同时制造两个活动空间么?
顾灼青看向郝夭阙,两两震惊。
故事并不长,起因仿若是为了一个实验,至于这个实验是天道的主张还是人为的助力,便分不清了。
原本浑沌的世界本是一体,并无区隔,并无生命。直到某一天,在某个时刻苏醒了一位降世者。
降世者由万物之灵孕育而生,拥有无限精神力与外向力,天生神智,能创造万千变化缔造永恒生命。也由此,余凉族与灵幽族相继诞生。在往后的亿余年间,统领世界成为上古神族。
而后的岁岁年年,螭虎、萏嫫、波波、獗狌等等小族相应而生,或是新起势的生命,或是余凉与灵幽的转化,无论哪种,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生动与丰富。
哪怕有些许不和谐的声音和动作,都可以默认为是这个世界在快速成长。
直到某天,降世者突发奇想,如果任由这个世界就此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从头来过,没有任何赋能,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于是他将空间一分为二,一半的空间便任由这些长期居住的种族继续壮大发展,不做改变;另一半的空间,空荡荡一片,只留着海洋,让生命从头开始孕育。
继续壮大的空间,便是双椿;而后者,便是现实世界。
当现实世界首次出现神智时,就是人类进化的开端。最初自然没有人类能够注意到双椿的存在,他们敬畏自然畏惧自然,对一切未知都感到恐慌。但是人类不愧是最具智慧的生命,几千年的文明在他们的建立下应运而生。
越发展到后来,越可以发现,哪怕没有任何赋能,人类凭借自身的智慧也能生活的如双椿一般。
他们没有琼脂石,但他们发明了空调;他们没有灵幽萏嫫的羽翼,但他们拥有飞机;乃至于玊璜仅有的阿阜里,在现实世界也不过是普通代步工具,虽然无法做到如此时速与穿墙而已。
当人类强大到足以抗衡双椿时,这就令那些自诩为高位者出现了忌惮之心。有忌惮就会心生不满,就会对人类做下的种种行为加以批判。
本来就是一体,任何一方的世界出现动荡都会相互影响。因此双椿环境的日渐恶劣自然都归咎到了人类头上。这一派人,就是现在造成双椿与现实世界动荡的主要原因,想要重新统一世界。
自然也有和平一派,他们开启特定人类的精神力,让他们拥有更超群的神智能够意识到双椿的存在,并纳为己用。不是说双椿实力与现实世界比有多强大多令人神往,而是没有比长生,更吸引人的东西存在。不过并不是所有开启神智的人类都愿意踏入双椿的大门罢了。
久而久之,人类的一部分也知道了双椿,并由此传唱,神话也好传说也罢,至少双椿里的族类成功将自己缔造成为了高位者。
世界总是朝着特定的方向大步前进,起因不过降世者一时所想的实验,而今造成了如此动荡的局面,两个世界,都有逃脱不掉的责任。
城主叹息着,喃喃道,你们知道吗,袭击冥戈漠壁和个舸崖的为首者之一,便是个人类。
“大战已然打响,你俩又怎可能置身事外。”浮小麦环胸,冷冰冰说道。
“那跟我俩就更没关系了。在现实世界里,我们不过区区一学生,在双椿里,不过还是区区一学生,有能耐的老师多了去了,何必找我们两个当替死鬼。”
城主起身,满脸肃穆。整理好身服,躬身向郝夭阙行下大礼。弯腰至一半,就被郝夭阙托住了。
那人漫不经心笑着,胳膊搭上顾灼青的肩,“受不起,我何德何能,只不过一世俗人。我虽然个高吧,但是一点也不想顶着塌下来的天,更不想当英雄。我也不善良,可千万别用道德束缚我,毕竟三尺糙的皮,您这二两麻绳也磨不断。”
城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颇为释然想道,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位的脾气,在这里跟他较劲是何道理,时间到了,他不还得赶鸭子上架?
思及,城主便不再搭话,反倒是浮小麦忧心忡忡。
“快要前往十汀海了,二位做好准备了吗?”
顾灼青将目光投过来,淡淡问她,“你很希望我们能赢?”
“不是我。”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