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贝潇瞳孔地震：“你在胡说什么！我刚才好歹也是穿了睡衣的！”
李尔山轻轻摇了摇头：“不太有衣服的效果。”
贝潇全身起鸡皮疙瘩，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尔山，你怎么这么变态？又喝醉了？”
“实话实说而已。”李尔山仍然是绷着一张脸，似乎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又’，是什么意思？我这辈子没醉过。”
他确实喝了酒，但也确实没醉，但见过他上次那种盛况的贝潇，当然不会相信。
“停！”不想再听到他的孟浪之言，贝潇抠紧脚趾，飞快地拉起了衣袖，手臂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又飞快地盖上。
李尔山突然沉默了。
尴尬的静止让贝潇觉得有些不自在，正要说话，对方突然一只手捏着她的指尖，一只手理开她的袖子。
李尔山神色十分难看：“还疼吗？”
贝潇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都说了，没多严重。”
李尔山把她的袖子放下来，叹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你怎么总是喜欢骗人？”
啊？贝潇正想狡辩，李尔山接着说道：“要我补偿你么？”
“？你给过我钱了。”
不知为什么，从不醉酒的李尔山，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情绪失控：今晚明明喝的是酒，为什么现在心头酸、鼻头酸，眼睛也酸？
算了，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人家凭什么接受？李尔山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回去了，晚安。”
就这？贝潇望着又关上的门，负气地坐在餐桌前，撩开袖子看了看：也不至于这么丑，吧？
— —
兴许是钞能力，兴许是本来就伤得不重，兴许是看习惯了，总之，手臂上的伤痕渐渐地淡了，可每次贝潇不经意看到时，心头还是会突然揪着痛一下。
虽然最近很难遇到李尔山，但反而，她觉得他更加无处不在了——
虽然算不上大红大紫，但是攀上了“蜜糖山楂”的CP热度，贝潇总是时不时地看到他的各种消息，而且，半数都伴随着那位比糖还甜的大美人。
这天，看到李尔山和女主角现场营业的视频，她忍不住打开了微信：
【啊我的眼睛：李尔山和唐施真在一起了？】
隔了十分钟，手机震动了。
【King：哟，吃醋了？】
这破梨花总是开口就胡说八道，关键还总是直戳她的心窝子，贝潇气得想扔掉电话，忍住一口气继续输入：
【啊我的眼睛：神经病，我跟李尔山没关系！八卦一下邻居不行吗？再说我以前还挺喜欢唐施的。】
【King：呵呵，你最好不是真看上李尔山了。这么含蓄的程度，你都要吃醋，等下周去鬼屋，他把尖叫的唐施往怀里护，还公主抱着她躲NPC的镜头放出来，你还能活？】
什么脏东西？贝潇看着屏幕上的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对面半晌没有回复，梨花反而来劲了。
【King：怎么？卷毛已是过去时？】
【啊我的眼睛：滚！】
【King：就知道凶我，还是想想明年你们同学会，你怎么支棱起来去凶你前男友和那个校花吧，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当缩头乌龟？】
这人总是拣最不想听的事情来说……
定于明年春季的同学会，贝潇头痛了几天，已经下定决心不去。
而梨花那边，见对方没有回应了，心知又戳中了对方心窝子，便摇摇头，收起了电话，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艺人身上，立刻勃然大怒：怎么几秒钟没盯住，这人又在拿东西吃了？
碍于这是《旖旎秋风游》节目录制现场，镜头外工作人员人山人海的，他也不好大声提醒李尔山，免得扰乱节目录制，只能拼命挥手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一个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一个故意在节目里面狂吃东西的人，肯定也是不会把眼神递给自己经纪人的。
眼睁睁看着李尔山开心地嗑了一整个黄油可颂，金一树看都看饱了，对着李尔山拼命做上吊、割喉的动作：“你给我等着！”
李尔山余光早就看到场外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经纪人，吃完后，露出个乖乖巧巧地笑，假装无事发生岁月静好。
“擦一下嘴角。”唐施坐在他对面，突然说话了。
李尔山还在做贼心虚地偷瞄金一树，呆呆地将眼抬起来：“啊？”
唐施拿起张纸巾，递给坐在李尔山旁边的胡轩奕：“给你师弟擦下脸。”
“得嘞！”胡轩奕立刻接过纸巾，将李尔山嘴角的食物残渣拭去：“师弟啊师弟，你看看你，饿鬼投胎？别吃了，再吃你经纪人好像心脏病都要犯了。我们当艺人的啊，胖就是犯罪……”
录制告一段落，金一树立刻走到李尔山身后，眼神活像个背后灵：“你是来吃席来了？”
李尔山双手一摊：“吃东西怎么会让人发胖？”
等一下，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金一树狗一样的嗅觉立刻启动了：“你跟你邻居到底怎么回事？”
“？”李尔山想不到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她跟你说什么了？”
？！金一树一听此言，整个人神经比金田一还要绷得紧：“对啊，她说你成天和女明星莺莺燕燕，她吃醋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李尔山无语地盯着面前眼神如炬的经纪人：“套话水平太差了，大哥。”
已经分手了，你还在问什么在一起多久了，这像话吗？
金一树丝毫不觉得尴尬：“没有就好，人家有个心心念念的前男友，除了长得比你差一丁点儿，其他各方面可以说是吊打你了。总之，你是没戏了，还是安安心心地伺候好你的贵人……说起来，开始施姐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什么？只要有镜头在，你眼睛要永远盯在施姐身上——”
“我看你们是要把我打造成痴汉，这不是有病吗？”李尔山想起这个就头痛：“我现在宁愿接受狂拽酷炫那个旧人设。”
呵呵，我让你狂拽酷炫！金一树懒得和他再废话，直接转身走人，心道，你看看你最近的走势，再看看你原来的走势——
没想到现在大众这么喜欢舔狗的人设，早知道这样会把他捧红，老子接手第一天，就叫他对着唐施流口水！
而李尔山脑海里正在回味经纪人的话，前男友？“琉璃水晶”口中说的那个“到哪里都牵着手”的前男友？
切，既然都成了前男友，肯定也不怎么样嘛——
想到这里，他脸突然僵了。
……我不也是前男友？
— —
诸，事，不，宜。
在后台看到章无双时，贝潇脑袋里立刻冒出这四个字。
虽然平时总是劝告自己“修身养性，宁静致远”，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俗气的念头：好在自己现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倒也不输给眼前这个妖艳光鲜的女人……
“原来你在这里高就啊，小宝贝？”章无双一开口就让她反胃，叫她小宝贝的人多了，但是这绝对是最恶心的一个——
“有事吗？”贝潇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琴上落的汗和松香屑，一边冷冷地问道。
“今天刚好和几个朋友来，我眼神好，看到老远的一个缝缝里坐着的人面熟，没想到真是你耶！”章无双一开口就夹枪带棒，贝潇倒也熟悉了她的这种套路，平静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问道：“有，事，吗？”
周围都是同事，自然不好同她撕破脸，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把她放进来的……
“哦哦，我是想问问，同学会你怎么说不参加呀？”章无双笑颜如花：“到时候我也和伟俊一起去的，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你又不是我院的！同学会你去个毛线啊！
“关你……叉事。”贝潇瞟一眼众人，放低了后两个字的音量，咬着牙说道：“忙，不行吗？”
“有什么好忙的？”章无双声音清脆高昂：“你又没编制，又在家啃老，不像其他人那样在外面的工作室挂职，好像也还没谈恋爱吧？怎么会同学聚聚都没时间？”
突然冒出来就算了，连这些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到底是——
贝潇心里涌上些不好的预感：“你怎么进来的？”
章无双挑了挑眉，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道：“冤家路窄，你倒追不成功的那位，是我远房亲戚。”
什么玩意儿？贝潇愣了愣，突然又有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心头：“厉风华是你表哥？”
然而，章无双却蹙起那双修得极其妥帖的眉毛：“谁？我表哥姓詹。”
詹……指挥？这么老的表哥？！我几时倒追他那个猥琐男？！
贝潇彻底无语了，直接将琴盒一盖，站起身来：“让开，我要走了。”
章无双本来就比她高上不少，再加上应该是刻意穿的恨天高，此刻足比她高上半头，居高临下地在她耳边笑道：“毕业这么久，你怎么混得成这样了？连有家室的都不放过？不会是因为没脸，才不参加同学会的吧？”
贝潇深谙此时与她废话怎么都是一嘴毛的道理，提着琴盒便要走，对方还在背后传来令人恶心的笑声：“哎呀，这么晚了急什么？还有别的工作？”
直到仓皇坐在车上，贝潇按住胸口深呼吸几次，方才静下心来，暗自有些恨自己的怂。
车载蓝牙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便大声嚷嚷道：“我快气死了！”
梨花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情绪波动：“贝大小姐，少点修辞，直接描述。”
听完贝潇的描述，梨花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又一见到那个极品校花就瑟瑟发抖、落荒而逃了？”
“你让我少点修辞，你自己这么多形容词？”贝潇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都紧了紧：“我懒得跟她说话，拉低我的档次。”
“呵呵，我看你是有贱人PTSD.”
贝潇沉默不语。
其实梨花说得可能没错，自从大学被章无双整了之后，她虽然心里总是让自己要在她面前“强、恶、霸道”起来，但每次一听到她的名字，心头就会条件反射地发颤。
更不用说现在章无双还是她前男友的现女友，似乎对自己已经是全面压制的局面。
“要不要付费我帮你物色一个临时男朋友来撑撑场面？”梨花瞟了一眼身旁闭着眼睛似乎靠着车厢座椅睡觉的李尔山，压低了声音：“当然，之前那个现在很金贵，你别打他的主意，但我手头还有别的。”
“我只是发牢骚，不是发骚，更不是发癫。”贝潇立刻拒绝了他的馊主意。虽然她曾经豪言壮语要找个“一看就比黎伟俊好一万倍的男人”，虽然她也看多了爽文里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新男友耀武扬威的桥段，虽然她曾经还真的考虑过要实施打脸计划——
但是，冷静下来，她觉得这并不爽：“做这种事，岂不是说明我还在乎他？”
“难道不是吗？”梨花毫不客气地反问。
“不是，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贝潇说这话时，心头一沉。
“呵呵，那更糟，形象模糊的白月光，比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白月光，杀伤力更强。”
“他最多算黏在衣服上的大米饭粒。”贝潇说这话，感觉自己都不信，立刻又补充道：“总之，他被章无双污染过了，现在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再吃回头草。”
“呵呵，最好是。”梨花嘟囔道：“依我之见，同学会你就去，哪怕一个人，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不然，还不知道那个章鱼精要讲你些什么坏话。”
当着我的面，怕是她讲得更起劲……贝潇撇了撇嘴：“不说了，越说越心烦，我思考下。”
前面似乎出了车祸，堵得厉害，贝潇挂了电话专心致志地开车，心想，今天出门遇扫把星，确实是诸事不宜。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心头一口气不顺的她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手机刷刷微博，才翻了两页就又看见“蜜糖山楂”的画面闯入眼帘。
“啊！”她用被子蒙着头大叫了一声，心想是真的平时说话太不注意，所以遭了报应，到处都见到脏东西？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打开微信：
【天神下凡：在家吗你知道怎么充电费吗】
这人几时回来了？
贝潇眼前还是刚才“蜜糖山楂”的画面，自然不会理他。
但没过一分钟，门铃又响了。
套上外套气冲冲地走到客厅，她瞥见大福在门口摆着屁股谄媚地走来走去，暗自骂了句“吃里扒外”，拉开门张口便骂：“你到底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去——”
她突然抿住了嘴唇。
一定是有妖风突然从楼道吹过，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觉得缺氧了？
李尔山头发湿漉漉的，似乎还有泡沫，上身裹着勉强蔽体的浴巾，最过分的是下半身——
穿着平角小短裤已经很过分了，还湿漉漉地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