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慢慢地帮司马玉龙把纱布取下来，浓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那双动人的眼眸终于缓慢地睁开。

“公子感觉怎么样？”赵羽紧张地看着他。

“小羽，我能隐约看到一点光亮了。”

“真的？！”赵羽高兴地握着公子的手，“能看到了就好，公子一定会痊愈的！”

“就是很模糊。”司马玉龙借助微弱的光亮去看赵羽，只能大概看到一个色彩轮廓，他凭着自觉，伸手触摸到了赵羽的脸庞。

因着司马玉龙还不能见强光，出门的时候赵羽给他打了一把伞。

丁五味和白珊珊一早就候在马车边。

顾府这边，顾鸿儒叫住了一个小厮，“五长老去哪里了？”

小厮低着头回道：“五长老昨夜说要去找人喝酒，想是又宿醉了吧！”

话音刚落，顾智诚就拎着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来。

顾鸿儒挥退了小厮，蔑着眼看笑嘻嘻的顾智诚，“这么老大个人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我看你真是掉酒缸里了！”

“正事?哪有什么正事?”顾智诚打了个嗝，“有事也不需要我去，不是还有你这老大哥嘛！”

他用食指戳了下顾鸿儒的肩膀，顾鸿儒嫌弃地拍拍肩膀，甩了袖子转身欲走。

这时家丁来报，说国主驾临，通报的话很快就传遍整个顾府。

顾鸿儒和一众长老都赶忙出门迎接，一抬头看见背着虎头刀的赵羽，赵羽声音比寒冬的雪还冰冷。

“国主驾临，还不快拜见？！”

一声令下，哗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喊：“拜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的护卫拉开门帘，丁五味伸出手来，熟练地扮演着公公的角色，搀扶着司马玉龙下了车。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玉龙才让众人平身，由顾鸿儒引领着入了顾府大门，又穿过两个月洞门，往左转走过一段长廊，方至大厅。

司马玉龙身后紧紧跟着的赵羽面无表情，浑身寒意，连白珊珊都手握长剑，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俩人仿佛谁敢说出一句不恭敬的话就能立马让其血溅当场。

赵羽瞥了顾鸿儒一眼，顾鸿儒赶紧把司马玉龙引到主位。

很快下人就把太后三人带来了，徐智升和苏欣慈不但向司马玉龙行了跪拜礼，甚至连赵羽也拜见了。

这会顾家一干人才知道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就是提刀上马、浴血杀敌，打得敌军节节败退，统领天下兵马的忠义侯。传闻忠义侯杀人从不留活口，国主指哪他的刀就对准哪，至今无敌手，堪称杀神也不为过。

赵羽微微抬眸，一眼扫过众人，顾家的人都心中瑟瑟，全部低头不敢直视主位那边。

司马玉龙端起桌上的茶，动作自然，连太后也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复明。

司马玉龙衣着淡黄，外披一件厚重的纯白狐裘，时光把他蕴养得美好温润，举手投足间彰显着高贵典雅，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轻捏茶杯边缘，其余三指轻搭在食指旁边，垂眸细细呷了一口茶。

“这茶回甘生津，不错。”

“国主谬赞！”

两人一来一回，客套了几句。

司马玉龙不紧不慢，悠悠道：“本王曾听闻有个青鱼令牌，可号令戎狄国的百汇阁无条件做三件事，可是真的?”

顾家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顾鸿儒抬眼看向他，赵羽一个眼刀过来，竟让他不禁有些生怯，“回禀国主，此事属实。”

“这百汇阁成立多年，至今屹立不倒，势力不容小觑啊。而鄯州又相邻戎狄国，倘若有心之人利用青鱼令做些什么，岂不是防不胜防?”

司马玉龙端坐主位，像寒星般璀璨夺目的眼睛看着顾鸿儒，帝王的威严自然流露，虽是发问，语气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顾家其他长老都不敢吱声，只有顾智诚心里偷笑。

与太后不同的是，司马玉龙是大权在握的君王。这几年来，他断案公正，执法严明，深受百姓的爱戴和拥护，而且多谋善断、杀伐果断，是绝对不能惹的。

更何况国主身后还站着一个能随时替他砍人的赵羽。

赵羽那刀锋般冷厉的目光，在阴影里死死地盯着顾鸿儒，他背后的刀鞘被擦得锃亮，全场只有丁五味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顾鸿儒被吓得身后出了汗，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顾家对国主绝无二心，求国主明鉴！”

司马玉龙没说话，又端起茶盏抿茶，厅里一下鸦雀无声，静得让人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徐智升和苏欣慈第一次见如此有压迫感的场景，也被震撼到了。徐智升悄悄抬头看了看司马玉龙，心中满是敬佩，甚至欢喜，这就是他以后要效忠的一国之君。

他的气度，他的风雅，他的智谋，都不是常人所能伦比的。

过了许久，司马玉龙才开口道：“本王自是愿意相信顾家的，只是近日黎将军与本王说，鄯州境内有人蠢蠢欲动，意图将手伸到麒麟关去，本王也不可不防啊！顾老爷，你说是吧？”

话音刚落，顾家的人纷纷跪下。

国主话已至此，顾鸿儒就算再不愿也得将青鱼令交出，以保顾家周全。

“我等早已有意将青鱼令奉与国主，还望国主笑纳。如今国主亲临，实乃顾家之福。请国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将令牌取来！”

见司马玉龙含笑点头，顾鸿儒总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匆匆起身去取令牌。

司马玉龙轻轻抬手，让跪着的人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