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翟曜站在门口，眨眨眼，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巧哦。”

能不巧吗，青云大院三号楼707。

许嘉星僵硬片刻，木着脸，过了一会儿，说：“……你现在换个家教还来得及。”

翟曜也沉默了一会儿，让开，“……我很难教吗？”

许嘉星挣扎片刻，走进去了，镇静发问：“上次考试成绩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简单复述了一遍，从茶几上拿起早已倒好的凉白开。

许嘉星接过水，喝了一口：“你这个成绩还补什么？”

“补物理吧，我物理没考过83以上。”

他真诚地说。

许嘉星忽然想起某个早上。

“行，拿上次考试试卷出来。”

他仔细看了一遍，大概知道要抓什么方面了，于是从带来的资料里挑了几份题让翟曜现场做。

才做了不到两道题，翟曜忍不住开口：“……能别看着我写吗？”

“行，那你写完给我发微信，十二点之前。”

许嘉星潇洒走了，翟曜却很郁闷，一个多小时能写完吗。

……

十二点的时候。

许嘉星早已洗好澡，作业都写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收到某人的消息，于是下楼走到翟曜家门口，发了信息过去。

许：“开门。”

不久，门就开了。

“许老师。”眼前的光被挡去大半，他顿了一下，又说：“那个，我还没写完呢，行行好今天算了吧。”

“写到哪了？”

翟曜不说话。

许嘉星径直走入，客厅上桌上的纸笔不见了，卧室的门却是开的。

“拿过来。”

翟曜叹了口气，无法。

自首能减刑。

他走入卧室，又走出来，心里默默吐槽几张纸，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题，那么难。

许嘉星拿过来一看，写了四分之三，再一看，只有二分之一是有答案的。

“……”

“你确定要补物理而不是补脑子？”

翟曜不好意思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尖，“这不是它太难了嘛。”

“算了，明天课间操给我。”

翟曜不可思议般看着他的背影，发自内心的笑了，“晚安，许老师。”

许嘉星不易察觉地脚步一顿，快走到门口时回了句：“晚安。”他暂时不能习惯这个称呼。

原来灯光很足的时候，人也是会发光的。

*

“嘉星，我拿到手机了，今晚八点必定给你把那小学生打爆。”赵胜得意洋洋地掏出他九死一生换回来的手机。

许嘉星不得不停下思考，翻找关于“小学生”的记忆。

好在他的记性不差。

“你重读小学跟他争班长吧。”

赵胜不明所以，赵胜想了又想：“？”

“好哇，你居然说我幼稚？！”赵胜用一种极为夸张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许嘉星。

“你还抄不抄了？”

“咳咳，大度的赵胜先生是不会吝啬地跟你计较的，你继续写吧。”

翟曜踩点到，眼下两个乌黑重得要坠地。

?今天第三节是语文课，也不知道余晓雪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改成了阅读品鉴课。

要求六个人为一个小组，推荐篇文章/小说或是念出小组写的阅读感悟。

不少人拿出其他科的练习册偷光明正大的偷鸡摸狗写起来。

光明正大在老师眼皮底下写。

老师经过时偷鸡摸狗藏一下。

刺激。

翟曜身边这位不太一样。

闷声干大事真爷们一个。

手里两支笔一直转，这道暂时没思路改一下那边的答案，这边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就填上。

这要是都被收了和债被免了有啥区别？

“许老师，有魄力。”翟曜压低声音，比了个大拇指。

许嘉星就分神瞥了一眼，余晓雪的大刀就要架他脖子上了。

“下边瞎讨论啥呢，我还没说开始呢，话那么多等会你第一个上来分享，听见没有翟曜？”

众人投来惋惜的目光，当然，翟曜看见了三个幸灾乐祸的。

一般这种课只能轮三四个小组，轮了翟曜他们这组，不就少一个组上去了吗？

就赌抽不中他们！

下一秒，男生嘴角的笑容僵住。

“张乐天你看什么呢？等会你也上！”

男生默默转身收好桌上的黄冈。

余晓雪早就看见了，她就喜欢抓这些在她课上写其他科的学生，尤其是那些猖狂到不知道要遮掩的，全给他抓了。

果不其然。

“魏，嗯……赵胜…顾兰你们轮流上，咱们的节目公开透明，绝没有黑幕的说法，我点到谁呢，都是他们本身自己幸运，没点到的也不要灰心，下一个就是你了……”附赠一个班主任微笑。

余晓雪活跃了下气氛，等时间差不多了，就示意翟曜上台。

“来吧，说一下你最喜欢的书或者文章，作者也可以，不过理由要充分。”

“呃，那个，我最喜欢的书是吴承恩的《西游记》……”

瞎编的就是快啊，讲完了别人都不知道他讲了什么。

有了翟曜打头阵，后面上来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紧张。

赵胜：“我最欢的小说是莫泊桑的《项链》……”

顾兰想起来她之前借赵胜的书看过一篇小说，叫《苏城舞会》，这也是她唯一能讲的名著了。

在一班，如果说许嘉星是第一偏科大神，那顾兰绝对排在第二。

她从小到大，名著阅读从来没有超过三分。

“我最喜欢的小说是巴尔扎克的《苏城舞会》……”

“我最喜欢契诃夫的《套中人》……”

在一堆外国名著面前，翟曜的《西游记》格外突出。

许嘉星全程只听开头，手上的两道题也写的七七八八了。

忽然，桌子传来轻微震动，本不想管，可它又传来第二次震动。

许嘉星左手划开屏幕，看见了某个眼熟的头像。

睡觉：西游记的动画片你看过吗？

睡觉：有两版，我都看过。

许：。？

翟曜已经掌握一门许嘉星球通用语言，这两符号的意思是：知道了，所以呢。

睡觉：其实我看小说少，我更喜欢诗集。

许：？

这句应该翻译为：告诉我干嘛？

睡觉：突然想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嘉星瞥了他一眼，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想干嘛。

我总觉得我们理应更熟一点儿。

翟曜删删打打，最后发了句：“你不是写完了嘛，怕你无聊跟你聊会天。”

许嘉星的“不用”两个字，也在他的犹豫里犹豫了。

许：。

这个句号有很多层意思，精通许嘉星球通用语言的翟曜大人，也并没有神通广大到能精准的猜出每一个句号背后的含义。

但没拒绝就是默许嘛。

看看天看看云，看看绿树好心情。

翟曜见缝插针地给他发消息，发图片。许嘉星想对他说：幼稚，拍图很丑。

可能是为了给人面子。

许：你不学吗？

翟曜莫名其妙看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睡觉：学啊，不过我还没搞懂昨天那份题。

睡觉：你在哪找的？这么难。

许嘉星曾经有段时间沉迷于自虐，自己给自己出题，到翟曜手上的这份题，是经过呆子他们改良过的无漏洞版。

市面上没有的。

不会也正常。

许：你不会写那么多字是要？

睡觉：不瞒老师您说，我考试的时候喜欢把所有公式写上去，挣点笔墨分。

许：。

这次翟曜听懂了。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