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五年过去了,叶雪烛早已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的她已不是萧皇后亲妹萧景若,与战功赫赫名震四方的威远将军叶天均,唯一的掌上明珠,更不再是寒宵边城中,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走马看花拂绿杨的明烛儿。
而是身负叛国重罪的叛臣之女,是身上流着蛮夷之血的贱种,是个再卑微不过的宫奴。
慎王不弃,念惜往日旧情,才将成为阶下囚的她讨到身边当差,人后唤她一声阿姐,庇护了她整整五年,她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千尊万贵的天之骄女。
祝嵘踟蹰片刻,叹了口气,没再阻拦叶雪烛,只温声嘱咐,“可要留神你的手。”
叶雪烛点头,“祝公公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绝不给大伙儿添乱。”说完,就小跑上前,拾起地上的清雪工具,埋头忙碌起来。
祝嵘站在原地,默默凝望了叶雪烛一会儿,也放下总管太监的身段上前帮忙。
雪花如瀑,簌簌而下,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似的。
忙活了半天的叶雪烛,扶着酸痛的腰慢慢直起身来,仰头望着天上的落雪,心思忽然有些飘忽。
一颗心乘风伴雪,飘过千山万水,飞回了她的故乡。
五年了,那座城还好吗?
那个人还好吗?
还对她恨之入骨吧。
*
除夕佳节,西北边城寒宵城,也是大雪纷飞。
夜幕降临,城中却无喜庆的锣鼓声,也无热闹的爆竹声,只有一盏盏祈天灯冒着风雪,飘飘摇摇地缓缓升上夜空。
每到大的节庆,城中百姓都默契的以这种方式,来祭奠他们死于五年前,那场惨烈的屠城事件中的亲人和爱人。
城东温王府内一处僻静的院落中,一白衣公子独自放飞了一盏祈天灯。
白雪,素衣,烛火点点,这场景美得就像一幅画。
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清俊公子,目送祈天灯飘远,直到再看不见,才转身回屋,拿起案上的戥子,熟练又一丝不苟地埋头称量起,堆满了案台的各色药材。
手头的事刚告一段落,房门忽然被叩响。
来者是温王府的老管家贺怀。
贺怀手捧一只锦匣,匣中装的是京都城每年都姗姗来迟的年赏。
与年赏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同样来自京都城,盖了漆印的信。
贺怀不知信中内容,只觉得公子读完信后,神情有些微妙,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公子,世子命老奴给您带句话,说您这边若是忙完了,就过去正院,世子说等您一块儿过节。”
白衣公子将信折起收好,便从案后站起身来,“回去告诉阿宁,我稍后再过去。”说罢,就大步朝屋外走去。
贺怀见状,连忙往前追了两步,“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白衣公子头也不回,“磨刀。”
“磨什么?”贺怀一头雾水。
白衣公子脚步不停,明眸深处似有烈火燎原,“她,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