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欠,就要有还。
无论欠下的是情,还是物,都一样。
“你需要什么,舜遥一定竭尽所能,偿还所欠。”状元郎此时不见断案厅堂上的机敏,变得优柔而迟钝。
“我若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你怎么还?”温定岚总拿江舜遥开玩笑,拿后者的当真作乐趣。
“我……”江舜遥果然为难。
温定岚还在得寸进尺:“我若要你偿一件又一件,直到老死入黄泉,你又怎么还?”
“我……”江舜遥没有答案。
是掏心掏肺的人,才为难;是坦诚相对的人,才不愿意敷衍答案。
候了半晌,半晌之际,院落已入黄辉、见斜阳。
江舜遥终于想出了回复。
她一字一句,措辞掷地有声:“舜遥不才,谋不到天上的月亮;舜遥无力,猜不到何日至黄泉——但只要舜遥能为温掌琴做到的,一定倾力为之。家财尽送,无碍无妨;薄命相付,无悔无怨。”
温定岚又一次动心了。
情话她已经听厅前的恩客说过不知多少,这一次,却还像朦朦初情的小姑娘一样,把甜言蜜语当真。
不安分的食指勾住江舜遥的玄色腰带,俏皮地往自己的身边拉近。
江舜遥不反抗,鼻尖快要挨上温定岚的侧脸。
再大胆近一步,唇际便会贴上。
“你的金银财宝,我要;你的黄泉命数,我也要。既然你这么大方了,可否再赠一颗真心?”温定岚挑逗着,故意给垂眸的江舜遥看到自己的弯钩笑晏。
真心?
江舜遥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值多少钱?
是不是比金银财宝要沉甸甸?
是不是比黄泉命数要寿岁长?
她穿上状元郎红袍那一刻起,红袍便隔绝了太多红尘朴素,叫她渐渐遗忘了自己原来还能捧出一颗淌血活络的真心。
温定岚想要,江舜遥愿给。
故意问道:“我浅知风月,不知真心在温掌琴这儿,值几两钱?”
没等到答复,却等到了温定岚的大胆动作。
腰带被轻轻拉扯牵引,温定岚和江舜遥换了身位。
温定岚坐在石凳上,朝上仰身。江舜遥回转,隔着几乎看不见的缝儿虚压前者。
这般亲昵的举动,只有关系匪浅的侣伴才会做。
理智劝江舜遥退开,感情诱江舜遥趋近。
该如何是好?
温定岚自然不会让江舜遥做难为的选择,因为选择权从来都是在她自己的手里。
她会让江舜遥趋近、不得不近。进到末了不能再继续靠近了,还无休止。
终于,两人之间的间距合缝,江舜遥吻上了温定岚的颊。
原本只是一下蜻蜓点水,奈何有情人贪恋温存,又一次紧挨贴上。
气息交集,自此心心相印,再难拆离。
姿势保持着亲昵。
温定岚当然还有小心思——一点点利用江舜遥的小心思。
“砰!”
院门被重重打开,车奎元抱着金身金架金弦线,大失所望地靠倒在院门边。
显然来得不是时候,好巧不巧,目睹了石桌边、石凳上的一出旖旎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