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段往事中的另一个主角很快就登场了。
樊天华来时前呼后拥，轻佻跋扈的仿佛是古代常砸人摊子的纨绔子弟。
“哟，你们这生意很兴隆嘛。”
裴延听见动静立马直起腰，微微侧步，遮挡住了顾谙。
同样听见动静的还有张可润，他本来在顾谙的摊位帮客人打包，听见声音便急急忙忙地将东西胡乱塞给了对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护犊子一般的快速窜到了樊天华跟前，叉着腰怒视来人。
“你丫的怎么又来了，天天往这跑到底想干什么！”
樊天华今天戴着一副玫瑰色的菱形墨镜，全身上下一身黑色的机车服，臂弯处夹着个硕大的黑色头盔。而他身后跟着三个同样打扮的小跟班，年龄看着都比他大，像是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的。
那三个小跟班见到张可润的动作，立马就围了过来，嘴里嚼着口香糖，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张可润两下，吊儿郎当地道：“小兄弟，怎么急吼吼的呀，可得注意小心些，撞到人可不好喽。”
张可润抿着唇，狠狠瞪着他们。
那三人见状就更来劲了，其中一人更是极为没礼貌的用食指指着张可润哈哈大笑，“瞧见没，这些高中小子就是这么不经逗，没说两句就生气了，哈哈哈。”
说着又勾着手打算拍拍张可润的肩膀，却被毫不给面子的侧身躲了过去。
那人半点不恼，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机车钥匙在食指上旋转得飞快，“别生气呀小兄弟，哥几个是跟着樊公子来给你们捧场的。等这边事情了了，带你去山上兜几圈怎么样？”
这明显不像是善类的几人往这一站，惹得路人频频侧目，只是那脚下步伐却都是远远绕道走了。毕竟这大过年的，万一不小心冲撞上啥事，这不是白惹上一身骚嘛。
此刻的张可润脸上已经全然没了平日笑嘻嘻的模样。梵天华见了，不免就想起了自家老爹让自己少招惹张家小少爷的话，以及那棍子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
不想还好，这一想起来，身子就不免瑟缩了下，真没必要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啊，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来找张可润茬的。
当即开口阻道：“你们干什么呢！别离我同学这么近，没瞧见人家不待见嘛？”
那三人居然也是听话，还真依言往后退了几步。只不过站在樊天华身后半点也不安分，一双双放肆的眼睛不住地在张可润身上打转，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
张可润捏紧了拳头。
少年人的冲动在眼里踊跃翻腾。
“今天还是拿五箱吗？”裴延走了上来，左侧肩膀抵住张可润的右前肩，他仿佛没有看到眼前这场闹剧般的，对着樊天华神情自若道。
樊天华的眼睛猛地一亮，他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裴延，只不过一直装作没看到，按捺着不动，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现在可算等到他主动上前打招呼了。
这下子，唇边的笑意就怎么也掩盖不住了。他放下机车头盔，装模作样地拿下自己的墨镜，对着镜片轻轻哈了一口气，末了又捏着衣角轻轻擦拭着。
动作看似悠闲，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裴延，里头充满着迫不及待。
“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好事，一件却算不上太好，第一名同学，你想先听哪一件呀？”他虽说在问，却也没指望裴延会回答，毫不犹豫自顾自地接着道：“还是先听坏事吧，老一辈的人不常说咱们要先苦后甜吗。”
“嗯……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不是跟你买了几箱烟花嘛，正巧晚上有个局，我就带着你卖的烟花去参加了。说真的，你那烟花可真漂亮啊，做得别提多好了，我们将那些烟花一字排开，点上火就咻咻咻地上空，然后啪啪啪地炸开。”梵天华连说带笔画，说完还闭上眼陶醉，“哇，真是漂亮，当时我朋友们就说了，这过年期间卖烟花，绝对是个好生意，第一名同学你可真不愧是学霸，书读得好也就算了，还这么有生意头脑。找准了赛道不说，连货源都能找得这么好。”
“怪不得我们家老头子一直夸赞你，让我跟你学习呢！”这一句话就难免含了几分咬牙切齿。
他顿了顿，收敛了下情绪，又道：“不过我这一回可是听老头子的话了啊，老老实实地非常虚心跟第一名同学学习，真的是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照着学习了一遍呢！”
樊天华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生怕他们没意会出来般的，慢悠悠地强调着重点。
说完见没人搭茬，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第一名同学不想检验下我的学习成果吗？”
这话都不需要裴延表态，张可润便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樊天华：“你丫的是有病吗？你跟谁套近乎呢？多大脸啊！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没空搭理你，不买东西就起开，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他一番毫不客气话说完了，却见樊天华仍旧一动不动只知道瞅着裴延，当下便上手推了一下。却属实没想到这人人高马大，居然是个外强中干的。
都没咋用力呢，便被推得连连后退，最后还是被那三人扶住才稳住身形的。
这番操作看得张可润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左右环顾找摄像头。
“你，你别乱碰瓷啊！我都没用力！”
樊天华狼狈地被扶着站直了身体，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咬着牙狠狠瞪了张可润一眼。
张可润：……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樊天华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突然就扯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他的眼珠子移向裴延，“昨天发生了一件很巧的事情，我居然遇到了两位和第一名同学的生意有关系的人。”
“本着向第一名同学学习的态度，我当然是非常有礼貌地接待了那两位。而我的学习成果也就与此相关了，第一名同学不猜猜看吗？”
见樊天华仍旧咄咄逼人，张可润翻了个白眼就准备拿过一旁的扫帚赶人。却没想到裴延居然搭腔了：“烟花爆竹供应商？”
“bingo！真不愧是第一名同学，就是厉害，一猜一个准啊。”
“我和那位老板简直是相见恨晚啊，我们一拍即合，当场便签署了供货的独家代理权。”
裴延：“独家？”
樊天华笑：“对哦，我这不是想到第一名同学昨天说，你们这两天就不做了吗？所以就度谈了个独家代理权，你们不会怪我吧。”
裴延握住张可润蠢蠢欲动的拳头，冷淡地道：“不会。”
没得到想象中的答案，樊天华的笑容淡了些，他仔细地打量着裴延，半晌，又道：“可能我没有说清楚，我们约定的这个独家代理的意思是，我直接控制着后面的所有分销商，包括之前与马老板直接对接的。后续所有的货物相关的进出，都由我来统一管理。”
换而言之，你得听我的，得求我！你再也不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了！
樊天华紧紧盯着裴延，眼中的恶意半点不掩盖地潮涌而出。
这时，于文斌趿拉着拖鞋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眉开眼笑地迎上了樊天华，双手紧紧握了上去，谄媚地笑道：“呀，樊公子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高兴喝多了，今天就起得比较晚，您放心，我立马就将这边收拾出来，绝对不会耽误到您的。”
樊天华一面享受着追捧，一面又实在嫌弃这人衣服邋遢的模样，笑了笑就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丝毫不给面子地往皮衣上蹭了蹭。
他眼底的恶意更浓了，“啊，给第一名同学介绍下，这位就是我昨天遇到的第二位合作伙伴了。”
张可润终于绷不住了，他哑着嗓子叫着于哥。
于文斌没应他，反而对樊天华热情得很。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裴延与张可润搓着手道：“小裴、小润啊，真对不住啊，我这铺子昨晚就租给樊公子了，你看你们是不是赶紧整理整理，给樊公子腾地方啊？”
裴延闻言沉默了下，“于哥，我们约定的时间可还没到。”
于文斌挠了挠头，“咱也没签合同不是，今天的租金我就不收你的了，后面的我会如数退给你的。”
张可润按捺不住了，他急道：“于哥，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不提咱的交情，在商言商是不是也得有信用，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樊天华适时地插了一句：“张同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于老板不是说了吗？你们没有签合同，这嘴巴里说的，能作什么数呀。于老板你说是不是？”
张可润怒斥：“你闭嘴！”
“是啊是啊，”于文斌冲着裴延笑：“另外，你这小女朋友在这儿待了两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只要将她那块地方一并整理好，就行。”
“小女朋友？”
伴随着一道惊呼，一直被裴延挡在后头的顾谙才暴露在了众人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