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谙毫不犹豫上前捧住了裴延的脸，白嫩的手摸摸脸颊，摸摸额头，就连耳垂都没放过，最终停留在了裴延的颈窝处。
果不其然，掌下的肌肤滚烫。
裴延不常发烧，但只要发烧了他的嗓音就会变得如此刻般喑哑，再严重些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谙想着那个滚烫的拥抱，暗骂自己蠢，她早就应该察觉到不对的。也不在意裴延躲开的动作，收回手，扭头对着老爷子急切道：“他在发烧，太烫了。”
老爷子毫不意外的哼了下，“不好好吃药，大冬天的就穿这么件毛衣，没烧死都算命大的。”
这会儿奶奶也过来了，白了一眼老爷子，“你这老头子，这么就不会好好说话。”。
她端着一个木制的小托盘，将两个玻璃杯分别给了顾谙和裴延。
“你们别介意，他也是关心。”说着就抬手覆上裴延的额头探了探，皱着眉柔声道：“烧的比昨天更厉害了，得挂个水，才能好得快。”
老太太心细，她一下就注意到了裴延左袖毛衣上的一团深色，伸手摸了摸，湿乎乎的一片。
“袖子怎么湿了。”
裴延躲开她询问的眼神，将视线移到了顾谙身上，喑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肩膀被啤酒瓶砸了。”
顾谙反应很快：“我没事，你们快看看他的手，肯定是受伤了。”
老爷子走到操作台将里头的东西翻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怒气冲冲，“又是你那好父亲干的吧，他可真行，连别人家的孩子都敢动手了！”
他拿着把手术剪坐在了裴延身旁，抬手就往他的袖子上剪。
“你给我老实坐好了，”老爷子抬头瞪了裴延一眼，见他老实了，满意的低下头，“小姑娘的伤，我老婆子会看的，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
老太太连声应着，她将顾谙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顾谙不放心的频频回头，他们两人之间并无遮挡，只是距离远了看不真切。
耳旁是老太太温柔劝导，“别担心，我们家老头子技术不错，来先让奶奶看看你的伤，是这边肩膀吗？”
被碰到伤处，顾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晏红霞的动作更轻了，她轻轻翻下顾谙的外套，就见小姑娘里头仅穿着一件薄薄的夏装，她心里正奇怪着，就被肩膀上露出的那一大团红肿吸引了注意力。
软组织严重挫伤，青青红红的一大片，铺在柔嫩白皙的肌肤上，严重的地方甚至都沁出细细密密的血珠。
瞧着别提有多刺眼了。
晏红霞心疼的不行，哎哟哎哟叫唤着。
向来慢条斯理的老太太，脚下匆匆的往诊疗室端出了一盘东西，又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客厅。
“小姑娘，会有些疼，你忍忍。”她轻轻吹着气，“得好好清理干净了才不会发炎，我们姑娘身上可不能留疤啊。”
“哎哟，疼疼疼疼……”
顾谙从小就没有就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抽着气一连串的喊着疼。
含着泪，疼的龇牙咧嘴的，却在捕捉到了裴延的视线后，硬是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裴延看了两秒，收回了视线。
陈老的动作利落，毛衣被他旋转着一刀就剪了下来，不过麻烦的是里面的黑色内杉。
手臂部分的布料与血肉紧紧黏合在一起。他抬起裴延的手仔细观察了半晌，皱着眉看了裴延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他将工具仔仔细细消毒了一遍，然后将衣服一点点剪碎，再一点点的剥离下来，整个过程已经尽量快，尽量轻了。
可裴延还是忍不住青筋暴起。
当伤口终于完整的暴露出来时，陈老看了一眼就怒骂出声，气的发抖。
“真是个畜牲！”
是非常严重的烫伤，整段小臂通红，看样子已经伤到了真皮层，水泡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起，不断的有组织液渗出，红红白白交错在一起，惨不忍睹。
陈老看着裴延额际的薄汗，又骂了一声，然后起身取了一管止痛药剂过来。
他拿着针筒准备下针时都为难了好几秒，简直找不到一块好肉！
他憋着气，快速的帮裴延清理伤口。
就这么一点计量的止疼药，管不了多久。
顾谙早在听见陈老骂声时就听到了，第一时间就想过去，却被晏红霞柔柔拦住。
她叹了口气，眼眶微红，“先别过去。”
顾谙一愣，真就乖乖坐了下来，她怔怔坐着，任凭晏红霞动作。
只是刚刚让她疼的龇牙咧嘴的疼痛，现在反而觉得没那么疼了。
她低垂着头，连往那边看一眼都不敢。
良久，才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他，他经常受伤吗？”
晏红霞没回答，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顾谙倏地红了眼眶。
好一会儿，晏红霞摸了摸顾谙的头发，“行了，去看看他吧。”
晏红霞牵着顾谙往诊疗室走去，陈老已经在收尾了，这个一脸严肃的老头子手倒是挺巧的，打在裴延手臂上的蝴蝶结，精致又漂亮。
他臭着脸道：“还是那句话，别碰水，最近也别用劲，每天都得来找我换药。你小子要是这回还不不听话，以后就都别来了，来了也不给你开门！”
陈老将医用手套扔在垃圾桶里，抛下狠话就气哼哼的背着手走了。
晏红霞赶紧打圆场，她笑呵呵的说道：“别理那老头子，看着不讨喜，心肠可软了，估计是回房里抹眼泪去了。”
她一边配药，一边毫不留情的拆着自家老头子的台。
末了，取了两小袋药，分别放在两人手里，“来，这是小延的，这是……诶姑娘，叫什么名呀？”
顾谙哑声：“顾谙，我叫顾谙。”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的谙。”
晏红霞笑着直夸名字好听，又递了玻璃杯过去，“行，你俩把药给吃了。”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将药咽了下去，才又摸了摸裴延的衣服，“小延你等等，奶奶去给你找身衣服。穿着湿的可不行，等换了衣服再给你挂水。”
裴延：“嗯。”
晏红霞得到回复，满意的点着头离开。
顾谙目送她的背影。
人刚走出视线，她就立马回头去扯裴延的衣服。
裴延：？？？
顾谙顾不得肩膀的疼痛，一把拉下裴延的衣服，一段清瘦冷白的锁骨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里。紧接着又扯开他衣领，踮着脚，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瞅。
可这个姿势背着光，根本看不清什么，她索性一把撩起了裴延的毛衣下摆。
精瘦的腰腹一闪而过，顾谙还没来得及细看，手就被裴延重重按下。
冷静淡漠的面具被出其不意的打破，展露出了后头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气。
他恼怒喝斥：“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