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陈陌然的学校出入校管控较为严格。

他只能请四个小时的假。

而白苍苍的学校距离稍远，路上还堵了一会儿车，现在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近半。

他买好云南白药后给白苍苍发信息，“我在你们南校门口。”

白苍苍：“啊，我在北门等！”

两个门间隔挺远，走过来得半小时。

时间有点儿紧张，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打车不容易，堵车还没跑步快。

“那你就在北门等我！”

发完信息，陈陌然就开始跑，他跑得很快，像一阵风。

他想起小时候，白苍苍每次都跑在他前面，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飞过去，偶尔还会回头看她一眼，“略略略。”

他小时候身体弱，根本追不上。

后来，他经常一个人跑步。

他虽然抓不住那风，但只要用力跑起来，就能被风拥抱，就好像，真的拥抱了她一样。

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分钟二十三秒就到达了北门。

陈陌然撑着膝盖喘息，白衬衣后背洇出深色水痕，汗珠顺着下颌线砸在地上。

人群如潮水涨落。

大门口没有白苍苍。

那一瞬间，他口干舌燥，脑子好似有一瞬间空白。

是啊，怎么忘了，白苍苍从来都不是一个肯乖乖听话的姑娘。

喊她往东，偏要往西。

他怎么就忘记了跟她的相处之道呢。

如果他说——你现在到南门来找我，她反而会留在北门，说，凭什么不是你过来？

现在，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

陈陌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所剩不多，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有点儿累了。

他拖着发软的腿走到梧桐树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跟张旻浩打架那回，他学会了抽烟。

打完后，张旻浩散给他的。

大概是觉得白苍苍年少叛逆，会喜欢这种抽烟打架的男生，所以那时候他接了，也抽了。

后面偶尔也会来上一根。

在心情特别烦，特别想她的时候。

现在，他心情特别烦，也特别想她……

烟丝点燃的瞬间，剧烈奔跑后的肺叶开始抗议。陈陌然弓着背咳嗽，喉间泛起血腥味，指间的火星跟着颤抖——

“你怎么了？”

好似有一阵风飘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被风卷进了他呼吸里。

紧接着，一只手拍到他后背上，“你怎么了？呛到了吗？”就像是那天在河边，她用手掌抵着他的后背一样。

陈陌然抬头，就看到白苍苍俏生生站在面前。

她一手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和钥匙。

这会儿拍她的手就是拿钥匙的那个，钥匙串有点儿硌背。

“你给我打电话了啊，我刚在超市人多没听到。”白苍苍这时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你怎么来这么快！”

她摸到了后背上湿透了那么大一片，“你这速度比以前跑三千米还快啊！难怪当年能拿第一。”

她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话，陈陌然只回了一句，“你没走？”

白苍苍一下子炸毛了，“不是你让我在这等的吗？要是我乱跑错过了怎么办！”

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本来是觉得一人走一半路程最合适，但这会儿高峰期，校园里人来人往。她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陈陌然那学校出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耽搁他时间。

“下次你直接快递给我寄过来，省得亲自跑一趟。”将手里的水递过去，“有点儿冰，你等会儿喝。”

“你居然抽烟！”白苍苍发现了新大陆，声音陡然拔高，“我要告诉你爸妈！”

陈妈妈最不喜欢抽烟的人了！

因为她有轻微哮喘，闻不得烟味儿。

曾经洁癖的陈陌然，现在身上一股烟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白苍苍学着他以前的模样说：“臭烘烘的，一股子味儿。”

陈陌然怔了怔，将燃了一半的烟缓缓掐灭，也将本来想说的心里话压了下去。

他起身，将熄灭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说话时声音哑得很，“牛肉酱和云南白药。”

说着，将手里拿着的口袋整个递给了白苍苍。

帆布袋递过来时，提手处还在滴水。白苍苍突然意识到，这些水痕是他狂奔时攥出的掌汗。

“国庆回去的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车站直接碰头。”他说完看了一下手机，“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白苍苍连忙说：“水！”

她将水硬塞进陈陌然手里。

“白苍苍……”那一瞬间，他心里的熄灭的火堆好像再次被点燃了一样。

“白苍苍！”远处传来几个女生的呼唤。

那些应该是她的室友。

陈陌然微抿下唇，转身离开。

“国庆节见啊。”

身后，白苍苍的声音传来。

他没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只要给他一点点好。

他对她的爱意就会死灰复燃。

【53】

接下来就是轻松愉快的大学时光。

陈陌然虽然没有再出现，但是他给白苍苍分享了一个网游。

林黛玉：【跟以前同学做了个局域网游戏，是你喜欢的武侠风，没事的时候进去看看，给我们提提意见。】

白苍苍考上大学后家里就奖励了一个笔记本，完全可以玩游戏。

她本来是打着挑毛病的心情进去的，没想到玩着玩着就沉迷其中。

这可比什么吹泡泡、跳舞有趣多了。

她可以在里头拿大刀砍怪、还能跟人PK，都是同城的校园网大学生，每次打输了还要跟陈陌然吐槽这个不合理那个不合理，总之，只要她没赢，那就是不合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结果等她累死累活地赶回家，却发现爸妈都去北京旅游了。

白苍苍：“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吗？”

白妈妈：“啊，对哦，我忘记了。哈哈哈……你出去了也不爱往家里打个电话，我们就把你给忘了。要不，你去隔壁小陈家里吃饭？我给他爸妈说一下。”

白苍苍无语，正要回答，就看到了□□上陈陌然发来的消息。

她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白苍苍：“陈陌然爸妈也没在家！”

哈哈哈哈，同命相连！

她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在客厅，这会儿想到同命相连的陈陌然，握着手机走到卧室，刷地一下拉开窗帘。

果然就看到他也站在窗户边上。

白苍苍冲陈陌然招了招手，眼睛还眨了几下。

白爸爸在旁边说：“那我给你转五百块钱，你这几天自己安排一下。”

白苍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你爸妈也不在啊？”

陈陌然点点头，“嗯。”

他们不住这边，住文化长廊那边而已。

“那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白苍苍扬了扬手机，“我爸多给了我五百块！”她得意地张开手，五个手指伸得直直的。

“我天天请你下馆子！”

“好！”

他本以为这个假期他们会有很多时间聚在一起。

结果，从第二天起，她每天都有约。

他不像她，有永远都见不完的朋友。

就连回程返校，他们都没能在一起。因为白苍苍有个亲戚正好要回市区，她坐了亲戚的顺风车，提前一天回学校了。

“我小姨正好要去市区进货！”电话那头，白苍苍的声音混着车载音乐，“没多的位置了，我先走了啊。”

此刻他坐在书桌前，对面房间的竹帘没有拉好，能看见她空荡荡的床。

床上的小熊抱枕放歪了，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陈陌然摸出烟盒，又想起她皱鼻子嫌弃的样子。

张旻浩抽烟她觉得帅气。

而他抽烟……

她嫌臭。

她讨厌的一直是他这个人。

最终陈陌然也没有将烟点燃，只是把打火机转开又合上，“咔嗒”声在寂静里响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