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也不知道许家吃完饭没有。要是还没吃完,喻是老看手机也不好,谢行忍了忍,没给人发消息。
他套了件外套,下楼的时候看见谢宏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谢宏森听见动静看了他一眼,问:“要出去?”
“嗯,去喂趟猫。”
谢宏森点点头,没说什么。
还没打开门,玉盘就听着动静跑了出来。看见进来的是谢行,更是一直叫唤,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
谢行换好鞋把它捞进怀里,揉了两把小脑袋。
喻家没人这几天,阿姨会定时来喂猫,自然是饿不着。可这小家伙两天没见着谢行,黏人得紧。
谢行听它一声声叫唤,就很像在控诉他怎么不见了两天。
“乖啊,玉盘。”
“我错了,明天也来看你。”
他抱着玉盘上楼,犹豫了一下进了喻是房间。
房间里还留有微弱的信息素的味道,谢行靠在椅背上,心里的那股焦躁缓解了不少。
他两只手举着玉盘,和他它大眼瞪小眼。他自己挑的儿子,果然是越长越可爱。
“我突然想起件事,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该绝育了?”
“喵。”
谢行的目光往下一瞥,突然使坏动了其中一只手。
“……”
玉盘惊叫一嗓子瞪圆了眼睛,猛力挣扎着要跑,谢行一个没抓住,这猫咚的一声就跳到了喻是的书桌上。
“哎哎——”
谢行尝试把猫抱回来,可能是刚才的阴影还在,玉盘不让他抱。一人一猫一阵叮里咣啷,桌上的东西被嚯嚯得满地都是。
发完脾气的小猫咪一溜烟跑了,留下懵逼的谢行。
先招惹人家的谢行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给猫儿子收拾残局。
散落在地上的基本都是喻是的卷子,门口那张甚至还被玉盘踩了几个爪印。也不知道玉盘这两天去哪晃了,一爪子的灰。
谢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喻是。
啊行行行:“你儿子惹事了。”
发完他弯腰继续捡地上的卷子,捡了几张发现里面有张印着地址的表格。谢行有点疑惑,但私自看人东西不太好,他随手捡起来打算和卷子一起放整齐。
那是一张印着扬城家政机构的表格,后面跟了经营时间,还做了一些标记。
喻是找这些做什么?
正在谢行愣神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喻是应该是看到了微信,直接发了视频请求。
谢行按下接听,问:“你吃完饭了?”
喻是看着应该是在房间里,穿着睡衣,神色很放松。
“嗯,刚准备去洗澡。”
谢行还在整理东西,连带着镜头也晃来晃去。
“你现在在我房间?”
“嗯哼。”谢行抖了抖手边满是爪印的卷子,说:“给你看看你猫儿子的罪证。”
喻是觉得好笑,问:“发生什么了?”
谢行有点心虚地咳了一下说:“我跟它友好地商量了一下绝育的事情。”
“友好?”
要是真的友好,也不会有这一场混乱了。
“没被挠到吧?”
谢行捡完最后几张,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那倒没有。
“只是可能最近玉盘都不会理我了。”
喻是笑得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谢行手里还拿着那张表格,还是有点想问。他这片刻的迟疑,让喻是很快察觉到,问他:“怎么了阿行?”
“没事。”谢行说,“就是我刚才整理卷子的时候,不小心看见里面有一张家政机构的地址。”
谢行抬眼看着屏幕里的喻是,问他:“有用?”
喻是很温柔地说:“有用的已经找到了。”
“嗯?”
“嗯,是找你三岁之前谢家的保姆,想看看她们有没有拍过你的照片,或者家政机构有没有存档。”
谢行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有些愣住。生日那天收到的画册,他以为只是喻是凭想象画的前三岁。
他垂下眼,翻了翻旁边的一叠纸,印着地址的远不止一页。
“这么多家,你……找了多久?”
“这两年断断续续在找,真正算起来没多久。”喻是安抚般对他笑了笑,“我运气比较好。”
谢行咬了下牙,他想起晚间谢宏森对喻是的揣测,心里的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堵在喉间不上不下。
他移开镜头,别过脸眨了眨眼。
屏幕里景象变成了雪白的天花板,喻是听见谢行的声音有点哑。
“所以你,是不是喜欢了我很久?”
“嗯。”喻是没否认,从那晚他决定吻下去起,他就已经在放纵自己的情感,也没有再隐瞒什么的必要。
谢行没说话,他没有再面对镜头里的喻是。
过了大概等了半分钟,他听见喻是在喊他。
“阿行。”
“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
晚上的烟花一直响到了凌晨两点才歇声。谢行戴着耳机,后面不知道几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边天光大亮,他眯了眯眼,摸到手机看时间,果然已经不太早。
昨晚谢行走前还去找了一圈玉盘。给它倒好水,放好猫粮,不仅不给摸,还拿屁股对着他。
小猫咪也不知道随了谁,特别记仇。
屏幕上一堆未读消息,有拜年的,有群里抢红包的。谢行打开微信,置顶那栏果然也有几条未读。
喻是给他发了新年快乐,附带转了一个大红包。
谢行起床倒了杯水,边喝水边打字回他:“用金钱收买我?”
他在家里转了转,谢宏森好像没在。
嗯是是是。:“醒了?”
啊行行行:“嗯,刚起床。”
嗯是是是。:“去换衣服,带你出门。”
啊行行行:“???”
谢行差点没给自己呛住,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喻是接得很快,语气轻松地跟他打招呼:“早啊,阿行。”
谢行直奔主题问他:“你回来了?”
“嗯。”
“不是,你真回来了?”
喻是的外公一家并不在扬城住,许熠来南方上大学,后面又和喻冰结婚,才定居在了扬城。两个城市隔着一千多公里,来回并没有多方便。
“外公那边没说什么吗?还有许叔叔和喻叔叔,他们也同意你回来?”
喻是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一下,说:“怎么这么多问题?”
“不想先见我吗?”
“……”
谢行默了一瞬,某人自从有了身份之后,好像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等谢行把自己捯饬完下楼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十点。他打开门,果然看见喻是在门前不远处等他。
Alpha穿了黑色的大衣,换了副带眼镜链的半框眼镜,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谢行心神一动,光明正大将人从上到下看了一圈,调侃道:“今天这么好看?”
喻是眼睛一弯,镜链轻轻晃动,说:“想讨你欢心。”
谢行对喻是做了个甘拜下风的手势,这方面他觉得喻是绝对是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八点,坐的早班机。”
喻是温柔地揉了揉谢行的头发,问他:“吃东西了吗?”
“没。”不说还好,一说谢行还真觉得有点饿。
“走吧,先去吃饭。”
这个时间点吃早饭还是吃午饭都有点尴尬,谢行在附近随便垫吧了一口,打算午饭再好好吃。
最近扬城的博物馆开了新的展馆,还有好几个主题展览,两人一致觉得可以去逛逛。
然而等真正进馆之后,谢行觉得这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博物馆的人一点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外地过来的学生。
人一多,就很难完全保持安静,加上身前身后总有人挤来挤去,鞋还被人踩了,谢行觉得不是很舒服,往喻是身边靠了靠。
喻是牵着他的手,见状直接把人带了出去。
谢行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一言难尽道:“大家过年都不待在家里的吗?”
“可能刚开新馆,大家都比较有兴趣吧。”
说到这里,谢行倒是想起喻是还没回答他早上电话里的问题,还真是一见到人就给忘了。
“也没怎么说,说要赶回来学习。”
谢行指了指博物馆,笑着问他:“这算博物馆研学?”
喻是看他神色放松,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也笑着说:“逗你的。”
谢行:“?”
喻是说:“我跟他们说不放心你,想回来陪你。”
谢行惊诧:“他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你不会……”
“嗯,我说我喜欢你,但你还没答应我,所以我需要好好表现。”
“我靠。”谢行眼睛都睁大了,亲都亲了,什么叫还没答应。
他反应了一秒,问:“你家里人不管你早恋啊?”
“主要是他们很喜欢你。”
谢行被夸得脸热,总觉得又是喻是的套路,但又没找着证据,最后勉强认下:“行吧。”
“等下吃完饭我们去哪?”
“想看电影吗?”
谢行略一思索,看电影好像是情侣约会的必经流程,“去去去。”
春节档的电影院也是人挤人,喻是买票的时候谢行没注意,跟人进去才发现买的是情侣座。
情侣座跟普通的座位相比,其实也就是把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去了,像个小沙发,但票价却要贵上不少。
谢行边坐下边嘀咕,这钱可真好赚,跟普通的座位差别根本就不大。
喻是听他吐槽笑了笑,在灯光熄下去的瞬间,伸手拉住了谢行的手指。
“呃……”
喻是在黑暗中偏过头来,轻声问他:“现在觉得有差别吗?”
座位在最后一排,旁边没人,但谢行莫名觉得有点紧张。他咽了咽口水,说:“有。”
电影是部不怎么样的悬疑片,谢行看到一半基本就猜出了全部线索。
昏暗的氛围加上演员说得软绵绵的台词,谢行昨晚睡得不好,越看越困。又觉得第一次约会真睡着也太煞风景了,努力撑了一会儿,眼皮实在忍不住一直打架。
他揉了揉眼睛,凑过去轻声对喻是说:“我去趟厕所。”
喻是点了点头,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电影放映中途厕所倒没什么人,谢行揉了揉太阳穴,莫名有点不太舒服。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打开锁屏,看见谢宏森给他转了一笔钱,下一条消息是说他早上已经出发去隔壁市。
谢行想到喻是上午过来等他的样子,要是被谢宏森撞见,得把对方气成什么样。
谢行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他抬手搭上隔间的门,打算推门出去。
忽然一股泥土的味道尖锐地冲进了鼻腔,谢行心头一紧。
——是Alpha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