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语气懒散,缓缓开口:“小朱雀,我有一个很好奇的点。”
闻唳惜字如金,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字:“问。”
真高冷啊……
游魂就顺着问了:“微生颜为何那么想要微生醒的眼睛?”
“难道,很特殊吗?”
闻唳似乎也没想到:“或许,应该可以去问她。”
“没想到雪鸣没个下落,倒是给微生颜揪出来了。”文杳靠在案边,饶有兴趣的转着手中笔刀:“竟还降伏了一个魔,好在及时,否则定然会酿成大祸。”
闻唳站在她的对面,说道:“雪鸣剑意,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文杳:“怎么说?”
闻唳:“本君在凤族的淬火池亦见过雪鸣,如此看来,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文杳皱起眉,说道:“要这么说,雪鸣剑意到处都有,只有一个可能。”
“雪鸣断了。”
闻唳倒也不惊讶,反而跟着猜下去:“雪鸣失踪这么久,断没断,还不好说。”
文杳叹了口气:“如若真断了……”
她垂下眸:“离象生前…到底遇到了何等妖魔?”
闻唳不紧不慢说道:“怕是要寻到雪鸣。”
神器若毁,必然有灵。
器灵有回溯情景之术。
文杳觉得有些棘手:“现在雪鸣下落不明,根本无从下手。”
“南宿神君,我问你,你的那一魂找到了吗?”
闻唳:“……”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也突然想起来:“本君那一魂,被人所控,你可要法子?”
“所控?”文杳有些担忧,追问道:“是否被用来做些其他事?”
闻唳摇了摇头:“本君看来,是引之用。”
“这一盘棋。”他说道。
文杳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做什么恶事,不然要是闹起关押闻唳之事,她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毕竟闻唳若真反了,她真找不到能很有把握打的过他的人。
听见闻唳后面的话,她皱起眉:“你觉得这盘棋,目的是什么?”
闻唳:“本君只看见两个。”
“哪两个?”
闻唳眸色一沉,神色自若,语气淡淡:“离象……”
“以及楼长卿。”
两个,都是白玉京的禁忌。
很显然,都藏不住了。
闻唳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又问道:“微生醒的体质是否有些不同?”
文杳困惑:“你问这个做甚?”
闻唳:“随口问问。”
文杳回想了一番,缓缓开口:“鲛族内部之事我不得知,不过听闻世间有灵力纯粹之人,最适合做炉鼎,已衰而另更强也。”
“可能因为他是这个体质,所以才遭了微生颜的惦记,不过这种体质一般大概率出现在双生子之中。”
闻唳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不明所以然,他微不可查皱了下眉,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
文杳神色凝重起来,闻唳告辞离开,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她摇了摇头,手里一直转着的笔刀停下来。
“苍天难猜啊……”她轻声长叹。
闻唳走出藏书阁,突然顿足。
“很久没见了,孽。”
他声音冷漠。
“你竟还在。”
游魂四处看了一遍,谁都没看见:“你在和谁说话?”
“他。”闻唳盯着眼前。
游魂还是没看到,但闻唳就不同了。
他看见他的身前,是一股戾气。
“好久不见了,朱雀。”孽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本君以为,你该跟他一起走了。”闻唳不紧不慢说道:“楼长卿,微生书,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孽长笑一声:“你以为杀了他就可以杀了我?我是孽,戾气与魔气的源,执念化身,戾气是斩不断,你朱雀族净化这么久,不还是全都搭进去了?”
“你为何不与你的父亲一样的抉择?入魔,没什么不好的。”
闻唳冷笑一声:“本君,就是不愿修魔,你能奈何?”
孽叹息一声:“你以为,现在世上无魔吗?太高看自己了,朱雀。”
“废话真多。”
闻唳听得不耐烦了,一摆手,流火焦灼,立刻将那团戾气挥散。
戾气散去的时候,传来的依旧是带着笑的语气:“你太狂妄了,闻唳,你以为,你有多胜天。”
闻唳勾了勾唇角,十分讽刺。
游魂问道:“你刚刚到底和谁说话。”
闻唳:“孽。”
游魂:“孽?”
闻唳不想过多的解释,简洁明了:“世间执念名孽,孽重入魔。”
游魂恍然大悟:“……哦~”
“可为什么你能看到他,我不能。”
闻唳垂下眸,鸦羽般的长睫垂着,看不出眸子是何情绪,语气亦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朱雀一族,本身负化孽之责,因而与此渊源颇深,孽是专门来找本君的。”
游魂皱起眉:“找你干啥?引你入魔?”
闻唳点了点头,没想到居然让游魂猜对了一次。
“因为这也是本君自己的孽。”
人人都有执念,人人都心怀孽。
他们会经不住孽的诱惑,但这并不可完全入魔。
入魔者,不仅心怀孽,还需修为高强,忍受的起孽强大的戾气,否则,则爆体而亡。
所以古往今来,入魔者少有,爆体而亡者数不胜数。
闻唳突然想起了什么。
微生书只是个鲛人,竟能承受住孽的戾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一开始竟忽视了这一点。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游魂啧啧两声:“我觉得整个白玉京的神仙入魔,你也不会。”
闻唳诧异:“为何如此笃信?”
游魂微微一笑,语气懒散:“小朱雀~我能看出来,你心不恶。”
闻唳冷笑一声:“这个理由,是否过于牵强。”
“若本君当真入了魔,你岂不是打脸。”
游魂耸了耸肩,说道:“不可能,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可能入魔。”
闻唳勾了勾唇角:“一切未定。”
“对了。”游魂突然想起来什么:“我那会听你说的,你既入局,可有猜到下棋人?”
“苍清光?可我觉得不可能唉。”
闻唳沉默了一下,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说道:“本君猜了一位。”
游魂追问:“是谁。”
闻唳四周看了看,不知道是突然想起来了,还是故意回避这个问题:“该去寻离魂珠了。”
游魂:“……嘶。”
蛟龙盘踞西海旁,西海边有晚鸣殿。
这晚鸣殿里住着的,可是位不凡的人。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十分警惕。
闻唳被拦在了殿外,他看了眼说话的仙侍,明明什么也没说,光是那冷漠的目光叫他们打了个寒颤。
“本君,自白玉京而来。”他淡淡道。
两位仙侍愣了一下,一位朝另一位使了使眼色,那一位会意,连忙转身进殿。
“你且等着。”留下的那位朝闻唳说道。
良久,离开的仙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看向闻唳,行了个礼:“仙长,请。”
说着,他摆手让开一条路。
闻唳缓步走过去,刚进殿内,抬眼便看见那背手亭亭玉立的女子。
蛟龙殿中美人兮,千年不衰亦当年。
“白玉京。”女子薄唇轻言,侧身,打量了一遍闻唳,说道:“本尊在你的身上,闻到了朱雀的味道。”
闻唳扯了扯嘴角:“本君确是朱雀。”
游魂贱兮兮的唤:“小朱雀~~”
闻唳:“………………滚。”
女子似有所感,笑道:“果真是你,好久没见了,本尊竟险些认不出来。”
她转过身,肤如凝脂,清冷高贵,墨发披散身后,点缀着几条银色链子。
“不过你的容貌,与一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唳默了一瞬,随后才说道:“可前辈,不还是认出来了。”
游魂看着那张脸,觉得很眼熟。
女子也没解释刚刚话,而是看向闻唳,问道:“那你还记得本尊是谁吗?”
闻唳淡淡道:“蛟龙一脉族长,梦琴晚。”
“你的记性,比本尊好太多了”
梦琴晚莞尔一笑,说道:“说吧,南宿神君无故造访,是为何事?”
闻唳颔了下首:“梦前辈,本君是借离魂珠而来。”
梦琴晚皱眉,万万没想到是这件事:“你要离魂珠?”
“此物,并非本尊给你,你就用得了的。”
闻唳:“请前辈解惑。”
梦琴晚长叹一声,问道:“不知本尊可否多此一问,是谁需要这离魂珠?一体双魂,亦或分三魂。”
闻唳沉默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良久,方才说道:“故人,帮一位故人。”
“故人?”梦琴晚看着有些新奇,感慨道:“唔……很少有人被你称为故人,本尊以为,只有他。”
闻唳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前辈什么意思?”
“行了,你有自己的考量。”梦琴晚故意没回答他的问题,摆了摆手:“以你的性子,不想说的话谁逼的了你,本尊不问就是了。”
游魂突然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她很了解你。”
他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她到底是谁?”
闻唳:“你还记得本君与你提过,被楼夫人收养一事。”
游魂点了点头:“昂。”
闻唳不紧不慢说道:“她与楼夫人乃故交,与本君生母亦是。”
游魂恍然大悟,嗯了两声,不知在想什么。
闻唳抿了抿唇,说道:“需要这颗离魂珠的,是本君。”
梦琴晚神色一僵,空白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惊诧的有些失礼:“什么?”
“你要分离三魂?!你不是已经缺了一……!”
“前辈。”闻唳打断她。
梦琴晚一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偏激了,垂下眸,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语气风轻云淡:“本尊信你不会做伤害自己之事,你要分魂,本尊不拦,只愿你莫要后悔此举。”
闻唳:“……”
他哪里是要分魂啊,分明是要把某个不速之客赶出去。
不过他如今失了一魂,再次分魂确实有性命之忧,也不怪梦琴晚那般反应。
“使用离魂珠需得认可,此内有一镜中空间,你需得入其中,破局而出方可。”
梦琴晚抬起手,手上法力汇聚,立刻出现一颗珠子。
“给。”
她将珠子操控着飞向闻唳,灵力捧着离魂珠,缓缓飘到了面前。
闻唳接过珠子,鞠了一躬:“多谢前辈。”
梦琴晚叹了口气:“先别急着谢,本尊可助你进去,但出来,需要靠你自己。”
闻唳看着手里的珠子,只是“嗯”了一声。
“万事小心。”梦琴晚最后提醒了一句,脸上露出担忧。
她抬起手,离魂珠发出一阵夺目的光,闻唳神色自若,伴随着那道光的消失,闻唳消失原地,至于离魂珠,也消失不见。
梦琴晚一顿,傻了一下:“此次,是在镜中空间寻到离魂珠吗?”
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是太好不过。
离魂珠一样消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空间寻找离魂珠,另一种,是离魂珠引出心中执念,胜过则可直接使用离魂珠。
前者,是最为简单。
后者,是最为艰难。
离魂珠只有两个用法,分离三魂,亦或一体双魂。
梦琴晚皱起眉头,又觉得不太可能:“以闻唳的修为,谁能与他双魂一体。”
“为什么又要分离三魂?”
两种解释,她都不认可。
可还有什么解释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