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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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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给贝利尔安排的房间十分奢华,一应摆设家具都豪华精细,沙发和床上都是品质最好的绸缎和软垫,花纹繁复密集看得人眼睛累,观赏的价值高过使用。但此时此刻,城内尊贵的客人只是一直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并不靠近他的床。

“啊,真是好久不见。”贝利尔笑了一下,本想调侃对方有这种演技不去演艺圈实在可惜,想想还是算了:“这就暴露了你的行踪?太信任我了吧。”

——虽然地狱从来没有泄露米迦勒叛逃的消息,也没对外公布他的通缉令,但撒旦对地狱的事怎么会一无所知,他这么说很正常。

“这么多年不见,我还好,地狱可是有人找你找得要发疯了。”贝利尔语调没什么起伏,只是话音一转,开玩笑一般说着:“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今晚如果我不把见过你的事汇报上去,恐怕要惹祸上身。但是要是把见过你的事汇报上去,这整座城估计都要被翻过来……这还是往轻了说的。我任务还没做完呢,你真是为难我啊,米迦勒殿下。”

有人总爱用语气来混淆真实和谎言,但米迦勒依旧在原地看着他,没有探究的意思,从反应到神情都很平静,让人无法窥探:“我知道路西法在这里,我走之后,做什么随你。”

贝利尔笑意不减,摊摊手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没意思,米迦勒殿下。”这是直接承认了路西法确实在这里:“你说吧,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我可以少说点谎。”

——贝利尔口中的“多年情谊”说得十分没有分量,让听者能轻易想到,恶魔的甜言蜜语不能当真。

“这个城市的异常在于他们拥有的矿石,这个矿石让他们能通过一种以寻常不同的方式使用法术。我研究了一下,这个矿石里面同样蕴含着能让各系法术都失效的力量,你们是为了研究这个而来?”

“……你都猜到这种程度了,还有什么好问我的?”贝利尔发问,神情无辜得仿佛米迦勒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世界上能有什么能让至尊的魔王都离开地狱?”米迦勒反问他:“从你们擅长的领域猜,不难。”

“是啊。法术之间从来都是属性相克,这种能够让所有法术失效的力量,就像是一把只要破解了就能打开所有门锁的钥匙,不然怎么能引来我们魔王陛下的注视呢?”

贝利尔的语气轻飘飘的:“这个石头叫‘阿德厄库西’,意思是捷径。可惜啊,就像是一旦走了捷径就再也不会甘心走正常的道路一样,这座幽灵城的人也从生到死都摆脱不了这种石头。他们一辈子困守在这座城,离开矿脉就会像树叶离开树枝一样轻飘飘地死去,却还在为了拥有这种超越法术属性界限的捷径而沾沾自喜。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探究,这种石头是为什么能够突破属性的界限去瓦解魔法了。”他叹了口气:“就像生命之树的构成,魔法的原理,创世的公式,禁忌的领域……他在研究可以解构一切的魔法。听起来太危险了,是吧?”

“力量不是取之不尽的。”米迦勒没有表现出惊讶,平淡而冷静地说:“所有能瓦解法术的力量都是源自矿石,而矿石的力量不是无尽的,石矿也会枯竭。”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贝利尔语气无奈地说:“我研究了一下,一块指头大小的普通成色的石头最多用几个基础法术就没用了,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下来再大的石矿也不够用。可惜城主藏得紧,我们到现在都没打探出他们是怎么让石矿再生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搞这么迂回给自己添麻烦?我还以为他就是个野心膨胀满心想扩大领土走出这座城去外面称王的蠢货,但是他做事还挺谨慎的。”

“王宫建在石矿之上?”

贝利尔鼓掌:“正确。这也不难猜,你也有感受到吧,只要在这个王宫里,你用任何法术效果都比平时弱得多……哦,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变形术会失效了?能坚持这么久,那个法器不错啊。”

“他想让地狱帮忙找出不受矿脉束缚,走出这里的方法,代价就是用提供矿石做交换?”

“对啊,你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吗?虽然是掩人耳目,但是明面上的说法是研究引进这种矿石作为巴别塔能源的可能性哦。”贝利尔搬了把椅子懒懒坐下,下巴放在交叠的手上,手肘放在扶手上,神情姿态像个还在上学的少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他没有得到答复,就这么一低头的功夫,床上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窗边轻薄的帘子还在晃动。

贝利尔半点不生气地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米迦勒会去哪里,也知道今夜有谁在那里。

米迦勒去了王宫之下的矿脉。这个地方在外守卫森严,宛若铁桶,内部却空旷冷清,用黄金和宝石装饰得极度奢华,越是靠近地下,法术被削弱的效果越是明显,基础的法术已经基本无法取得效果。内部机关还有靠矿石作为力量来源的法阵众多,米迦勒一路都潜入得很谨慎,他变回了伪装的少年模样,拉结尔的项链并没有失效,刚才完全是贝利尔自己被误导的——拉结尔做的法器绝不会这么简单失效。

看得出来这些法阵的运行跟常用的法术是一样的,处理就简单多了。

王宫下面是地下展览馆,地下展览馆紧连接着冰晶世界般的矿脉,这里开凿出的空间极宽极高,仿佛天然的溶洞,风格又像是教堂的厅堂,但一路往下走,越到深处越是收窄,到最后只是恰好能容纳一人大小的隧道,米迦勒也就不再用法力四处飘,下来慢慢步行。

这些蓝色矿石颜色分布规律是越到深处颜色越深,越是外面的色泽浅,杂质也更多,仿佛随处可见的石头。米迦勒一路没弄出动静,本来想这里面隧道众多,要找到关键的地方或许不那么容易,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仿佛大地裂开的巨响,紧接着上下地面猛地震动起来,仿佛身处被飓风和海浪高高抛上天空的小船,颠簸之中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身边就已经换了地方。

如果是尤兰在这里肯定要吐一地。米迦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誓再也不轻易坐船。四周是一个仿佛被飓风摧残过的空地,满地狼藉,都是碎成大块小块的石块,中央有一个高耸的祭坛,远远的无法看清。来到这里以后身体明显变得异常,刚才造成的眩晕居然一直没有缓过来。他扶着身旁断掉的石柱,低下头缓解眩晕,却正好看到了脚下冰晶层下一个森白的头骨,空洞的眼窝望着上空。

这里有很多碎掉的冰晶,以至于看不清脚下的地面。米迦勒停顿了片刻,用风咒吹开了附近的冰晶碎屑。

骸骨,数不清的骸骨。被拂开的碎屑越多,晶层之下的尸骨也越清晰,像是海水之下的沙砾,密集到无法数清,许多一看就是孩童的骨骼——但是这么多骨骼,完整的却很少,不少骨头上有断裂的痕迹。米迦勒定定看了脚下许久,又看着身边的许多折断粉碎的晶柱,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到不远处一大块刺目的红——一个昏迷的人。

他如一阵风掠过去,落在那个人身边,这个人身着黑衣,嘴边和身上都是血,长发散落在地,黑与红的色彩夺目得惊人。米迦勒伸手想把他翻过来,目光却停在了这个人手指上的一枚戒指上。

被血染红的指环,中央漆黑的宝石。

一时间米迦勒的手难以自控地颤抖了一下,他不假思索地半跪下/身,扶起面前这个人的身体低声问:“路西法,路西法?”

没有回音。

这个人不可能被简单地放倒,这里必定藏着一些他还没有发现的问题。米迦勒拉开面前被血浸湿的衣服,他苍白的躯体上没有别的伤痕,只看得到一根血红的尖刺扎在心口处,露出的部分不比牙签粗多少,也只比手指稍微长一点。

像是晶石打磨的尖刺,里面有些金色的光辉流动,仔细一看居然是成串细小的咒符。这根尖刺看起来并没有刺得多深,但这惊人的出血量似乎都源自这里,米迦勒踟蹰片刻,选择放弃法术,隔着层衣服想要拔出那根尖刺。

他的手握上去,立刻被另一只冰冷的手用可以粉碎骨骼的力量握住了,无法再逼进一步也无法抽开,米迦勒飞快侧头,对上了一双深冷漆黑的双眼,审视他时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像是受伤的猛兽审视闯入领地的敌人,全然的陌生与杀意。

他唇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唇色殷红,强烈的威胁感却让人忽略他虚弱的样子。

手上触感异常,米迦勒一时间顾不上太多,飞速甩开那只手又后撤,发现被握住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淡淡的流动的青黑色符文,仿佛是活着的雾气却又挥之不去,他辨认出是亡灵魔法——被这种法术伤害到死去,连灵魂都会被奴役,直到消亡才能解脱。如果在这里的不是米迦勒而是其他人,此刻已经因为这个亡灵魔法化作任人操纵的骸骨,但是身体内魔力涌动着,阻挡住这些亡灵魔法继续侵蚀下去。

——米迦勒预想过,遇见自己反目成仇的旧情人时路西法会怎么做。

就像是现在这样。

米迦勒扭头看路西法,虽然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但对方偏头露出一点笑意时,神情实在是太过熟悉。

他说:“噢?还活着?”

——审问都不打算审问,他打算直接杀了他。

米迦勒飞身上前,电光火石间下了决定打晕路西法再走。他的速度是他人难以想象的,连路西法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却猝然生出异变——这个速度和距离,以路西法的失血量和看上去的状态不可能对他造成影响他攻势的阻碍,但异变突生,脑中就像是乱了套,被塞满了一些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东西,仿佛整个脑袋都要被挤扁,连眼前在做什么也顾不上,这种状态下能感受到的就是仿佛要失去自我意识的混乱,像同时注视着千千万万个人听见千千万万种声音——他的动作完全停下——而很明显,这足够另一个人做出反应。

留意到朝他脖颈直直划来的风刃时威胁已经迫在眉睫,完全是靠着身体本能来仓促扭身躲避。

一片混乱中有什么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避让了多少也没关注到,身体很快有了被重击的感觉,被无形的力量直直击中,换一个□□强度差一点的种族只怕要被当场变成一堆骨泥肉泥混合物。他也被重重砸开,这个时候整具身体本能都在疯狂警示着身后有危险,脑袋却晕头转向做不出反应,身体被拍出去之后重重砸在什么上,往下坠落的途中本来以为接下来又要面临什么,却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直到那种混乱失序的感觉消失,被扰乱的思考能力逐渐恢复,又能感知到身体之后,才留意到颈间剧痛。

身体靠着的地方并不坚硬,耳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米迦勒下意识抬起手来按住颈上的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变得湿润,接触到的伤口让他确定刚才要不是多年战斗本能地避让,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断头。头晕目眩难以支撑身体,他又靠着喘了一会儿才留意到没有摸到本来应该在脖颈上的项链,而手也不是刚才那种变化出的少年模样。

理智逐渐回笼,他微微转头,对上另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坐在地上,双手垂落在两侧,无力的上半身被另一个半跪在地的人垂头紧抱在怀里。一丝间隙也没有的拥抱,手臂环住他的肩和腰,三对黑色羽翼在背后展开,在身前合拢,将两个人都完全包拢在里面。层叠的羽翼构成坚实的壁垒,仿佛是守护着什么极为珍视之物的姿态,像是隔绝了一切危险,却又似禁锢,他的手臂用力得让人半点不能挣脱,近在耳边的急促呼吸声不稳得仿佛带了颤抖。

很少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满地被撞得粉碎的淡蓝色冰晶之中,数量庞大的森白骸骨之上,只有这里是色彩截然不同的漆黑。

他们两个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个光芒逐渐淡化的法阵,米迦勒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感知在疯狂预警——这是能把敌人困住,并使得对方瞬间蒸发的法阵,效果堪比普通植物掉进岩浆。

刚刚如果米迦勒没被救走,就会掉进这个法阵里。

——这个人真要动手的时候,根本不会让敌人有喘息的余地。

但现在没有威胁了。没有攻击,没有敌意,没有玩弄,这个上一刻还招招致命的敌人现在抱着他,把喘息声压抑到了极致,就好像惊魂未定的,充满后怕的是他。

这个时候才回忆起刚刚躲开风刃后,兵荒马乱中有谁失控地喊了什么,变了调的声音与平时完全不同。

那个声音喊的是:米迦勒。

米迦勒也不知道他愣了多久,他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关于一些之前的规划,关于一些之后的走向,关于面前的人……仿佛都乱了套,情感,回忆和现实交织间,没办法再做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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