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野的办事效率极其之快,说两日就真的是两日。
次日清晨,沈裴玉还在睡梦中,就被林照野轻柔的唤醒。
一睁眼就看见林照野坐在床头,目光似水看着他,沈裴玉就觉得头皮发麻。
“裴玉我们该上路了。”
沈裴玉不拖沓三两下穿好衣服,跟着林照野出门去。
林照野十分细心的为他掀起车帘,沈裴玉坐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没人。
他看着后面进来的林照野问道,“司徒大哥呢?”
林照野眼眸一转,“他还有事情没结束,我们先走。”
“好吧。”
“这段路还算安稳你先睡觉,等到了地方再叫醒你。”林照野敲了敲马车车板,外面的车夫了然,架着马儿往外走去。
沈裴玉并不想和林照野单独相处,所以果断选择睡觉。加之他一直没睡好,在马车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一睡着,林照野就自己凑了过去,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林照野第一次感到了满足。
很快林照野也跟着沈裴玉睡着了。
所以当沈裴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林照野怀里,十分恐怖,立马将人推开。
林照野蹙眉睁开眼,“怎么了裴玉?”
看着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沈裴玉就来气,“林照野你在做什么!”
“睡觉。”林照野想想不对劲,又补充道,“抱着你睡觉。”
看他这副流氓做派,沈裴玉气得想要出去跟马夫做在一起,却被林照野拉住手,“别出去,你的伤还没有好。”
“你先放开!”
沈裴玉扒开他的手,“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随意的……对我耍流氓!第二,牢记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第三,不准耍流氓!”
看沈裴玉气鼓鼓的模样,林照野只觉得可爱,“裴玉,你知道我喜欢你,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就在面前,却不能与之相用,是多么痛苦。”
“无理取闹!你能不能克制!你贵为一国宰相,何苦与我纠缠,你还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家啊!”沈裴玉不想跟他讲话,“再者,我并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楚恒?楚珏?还是那个司徒莫循?”林照野的重点完全不在前半句。
沈裴玉无言以对:“……你个流氓,土匪!”
说着,他扯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出门和马夫坐在一起。
林照野被数落得在原位沉思,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是土匪,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马车很快就在前方的小屋停下,一个女人带着面纱上了马车,沈裴玉也被林照野叫了回去。
林照野道,“裴玉这位是玉晚。这位是沈裴玉……我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照野敢肯定他要是乱说一个字,沈裴玉的脚会毫不犹豫的踩上去。
玉晚和沈裴玉打过招呼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箱子,“那沈公子先来。”
“嗯?”沈裴玉还不知要做什么味。
玉晚道,“易容。”
玉晚的易容术十分了得,半个时辰不到,沈裴玉便已经从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很快林照野的也处理好了,玉晚便就近下车。
这时候林照野才说起为何易容,“我们的样貌怕是已经进入江南了,还是掩人耳目些的好。”
沈裴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并非痴傻之人,个中理由还是能想明白的。”
林照野讪讪闭嘴。
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第一个驿站。
沈裴玉两人连同马夫在驿站打尖,随意点了些菜就开始磕瓜子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沈裴玉在车上的时候,林照野就告诉他,他们这次出门对外称兄弟。
所以到了驿站,沈裴玉便一直喊林照野哥哥。
“哥哥,马夫怎么还没有停好马?”沈裴玉双眼一直看着门外,却迟迟不见马夫身影,不免有些担忧。
林照野也觉得时间不对,便让沈裴玉先独自待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先去看看情况。
片刻后林照野黑着脸找到驿站的官差,“有人杀人!”
原本喧哗的驿站顷刻间没有声响,沈裴玉不可置信的起身走过去,“什么?”
林照野眼中满是无奈,“车夫被人捅死在马车旁,车内被人翻找过,丢了几件披风。”
这话一出,大家知道贼人是来劫财的,都纷纷出门查看自己的行李,官差也立马前往现场调查。
车夫除了脖根处的致命伤害之外,再无其他致命伤。
“哎。”
官差将车夫的尸体搬去了一间仓库,等着仵作的到来。
沈裴玉沉默的站在一旁,眼中是落寞,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在他眼前断送。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该杀的是那些贼子。”林照野和官差交流好,便过来找沈裴玉。
沈裴玉沉默的点头,依旧不曾言语。
他这十九年来,从未见过有人这么死在他跟前。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在联想到话本里的自己还会牵连更多人受到伤害,难受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沈裴玉眼眶湿润,抬眸看向林照野,“他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的妻子才刚刚生产,这要他们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他的后事的。”林照野看着湿漉漉的沈裴玉,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地上还未干透的血迹,顺着风灌入沈裴玉的鼻子里,铁锈一般的气味席卷而来,他冷不丁的打了一个颤。
人命如此渺茫吗?
一个人要为财让路,还真是搞笑啊。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明日清晨我们便要走了。”林照野环视四周,思考着凶手的动机绝非劫财这么简单。
马车表明被翻得乱七八糟,可是值钱的东西却只少了一件。
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现在只怕夜长梦多,再出现岔子。
沈裴玉也和他想到一块了,“要不然我们还是连夜走。你我二人轮流站岗,一直到天明如何?”
听沈裴玉这么说,林照野又惊又喜,喜的是刚刚沈裴玉短暂的忘却了她们的不愉快,惊的是他们没心有灵犀一点通。
“今天太晚了。”林照野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色,眼皮一直跳着,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裴玉想想也觉得林照野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还不能冲动行动,万一土匪就在附近,那就真是瓮中捉鳖了。
于是夜晚,两人成功在驿站住下。
沈裴玉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躺着硬硬的床板,窗户没有关全,月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脸上。
他面色如常,只是眼中有化不开的忧伤。这时候月光倾洒的面积扩大,有只人手扒拉着窗户。
沈裴玉一下就警觉起来,他悄然躺好,将睡前放在枕头之下的小刀拿出来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窗户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沈裴玉的心也踢到嗓子眼上。
他眯着眼紧紧盯着那人的动静,那人动作极快,将窗户完全打开后,居然直接翻了进来。
看起来武功了得。
沈裴玉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他此刻完全将眼闭上。
随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一个人麻溜的钻了进来。
沈裴玉:“……”
这个人就这么水灵灵的躺在他对面。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多,沈裴玉认识的就只有一个。
沈裴玉偷偷将刀架在林照野脖子上,冷声问道,“想干什么!”
“裴玉,你还没睡?”林照野感受到了脖子处的冰凉,借着月光睁开眼观察起沈裴玉来。
“睡着了可不就看不着某些人翻窗户了吗?”沈裴玉心情不太好,没好气的将刀收,然后坐起来想要下床。
林照野急忙拉住他,“哎,你要去哪?”
“去隔壁房间睡觉。”
“我退了。”
一句话让沈裴玉无语凝噎,他宛如看二傻子一般看着林照野,“您这是又要做什么?”
林照野自有他的说辞,“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你一个睡。今日马夫被杀,表面上是劫财,可是丢失的财物无关紧要。反而是我藏在座位之下的木头盒子不见了。”
“那里面是什么?”沈裴玉依旧蹙着眉,不知道林照野要说什么。
林照野道,“那些是给江南贪官准备的假消息。”
他将话说到如此地步,沈裴玉立马就明白了,“杀马夫的人是江南贪官的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对。”
沈裴玉眸光闪烁,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我们从昙华寺出门,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除非有人一直跟踪你。”
“是啊。”林照野不置可否的点头,“相府出了内鬼,还就在我身边。”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连同周遭的空气也被死寂包围着,压的人喘不过气。
连林照野身边都有眼线,那侯府呢?
沈裴玉不免开始担心起侯府的安危来。
此番前去江南,是话本中完全没有的情节,也不知后续会是如何。
只希望这次下江南能见到那个前辈,先治好他这体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