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将两兄弟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笑道,“世子这是第一次参加千金宴,还遇上这种事情。能这么担责也不愧是定武侯府的世子,朕有赏!”
身旁的周公公立马往前走一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定武侯世子沈裴玉,风标玉立、才识俱佳,弱冠之际,通史经而明义理,今殿前奏对,颖悟非常,实乃宗室之光,社稷之端。朕深感欣慰,特赐和田青玉玉佩一枚、入翰林院辅修经书,待及冠之日授东宫属官。钦此。”
突如其来的圣旨,出乎众人意料,就连沈裴玉也是懵的,他并不想入朝为官,可圣旨难违,他不得不从:“谢陛下。”
沈裴玉得了封赏,众人又将目光转到了功勋累了的沈裴清身上。
但楚怀却没有了继续封赏的意思,示意众人可以继续开席。
一直到之后的千灯会,大家也没有等来沈裴清的封赏,甚至一句褒奖的话语也没有。
不过这种事情沈裴清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完全无视了周围异样的眼神,反而是一脸欣慰,看向沈裴玉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裴玉,这些年受苦了。”
沈裴玉从来不敢奢求沈裴清这般温柔待自己,见一直对自己冷脸的兄长突然变了样,还有些不习惯,“兄长。”
他欲言不止,终究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沈裴清不在意沈裴玉的神情,只是挥手带着手下先行离开前殿。
他刚走,楚恒就凑了过来。
“裴玉,恭喜。之后便也是朝廷官员了。”
沈裴玉回道,“不敢,我就是一个病秧子,还是陛下抬爱了。”
楚恒打断他,不满的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屋里面的书,都是圣贤书吧。”
这话倒是不假,沈裴玉作为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平时也不常出门,读书便成了他打发时间的最好法子。
而且,他很喜欢读书。
早就读遍了圣贤书,闲暇之余还会读些奇书怪书来娱乐一番。
只是这些事情,他从不告诉任何人。
至于楚恒是怎么知道的,沈裴玉留了一个心眼,此刻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殿下,我就爱看些不入流的话本。”
可楚恒并不想放过,他凑过头贴在沈裴玉的耳边道,“裴玉,你的事情我都很清楚。”
说完,楚恒又一脸深情的看着沈裴玉。
饶是沈裴玉不愿意多想,配上楚恒这幅摸样,也不敢不多想,直接僵住了。
楚恒见状也不逗他了,只是笑着离开了。
沈裴玉小心的往前走着,父兄在军中都还有事情不能立马回家,就只有他这个闲人有空,可以先回家。
但他刚刚回到马车上,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端坐在里面。
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林照野。
沈裴玉在刚才已经弄懂了事情的发生,也知道了这及有可能就是林照野设的圈套。
以自己为诱惑,让大月氏的公主上当,好借此和大月氏的人谈判进贡汗血宝马的事情。
得知被利用的沈裴玉,并没有什么好心情面对林照野,即便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丞相。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侯府庙小。”
“生气了?”林照野绕有兴趣看着气鼓鼓的沈裴玉,“我不是说过吗,我会保护你的。不管是奉旨还是其他,都会。”
沈裴玉闻言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悄悄掀起车帘,冷风顺着缝隙灌入马车内。
刺骨的冷风吹醒了刚从暖阁之内出来的人们,沈裴玉原本烦躁的心情也逐渐冷静,他看着车窗外,白雪皑皑覆盖天地,暖红的灯光照着白色,格外耀眼。
“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合作了吧。”沈裴玉将帘子放在,他这话说的时候不疾不徐,泰然自如,“您的高枝,草民无福消受。”
原本脸上还挂着微笑的林照野逐渐僵住,“什么意思?”
沈裴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看着林照野,“大人,草民旧迹又犯了,恕不能送你了。”
林照野在听见他说着话的时候,一下就变得极为冷漠,眼中的光霎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幽深。
那高位之上的威亚顷刻间释放,“你不想保侯府平安?”
面对林照野的质问,沈裴玉不卑不亢,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大人,您说轻微的改变会导致蝴蝶效应,让之后的一切都改变。今日的千金宴,跟那书上的不一样吧。况且,您已经将我拉上了一条不平路了。”
林照野不太懂沈裴玉,面对之前的那些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角色,那个不是想要大权在握,这个人怎么反着来,好不容易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官,还不满意。
沈裴玉看林照野略显迷茫的眼神,便知道这人根本就和自己不一样,便直接强硬的将他请下了马车。
林照野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还是不理解,只是一昧的看着马车压在雪地里的车轱辘发呆。
沈裴玉回府后到头就睡。
今日太过起伏,一整天都不曾好生休息。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翌日清晨。
小司看着日上三竿,最后还是敲响了沈裴玉的房门,“世子!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小司连着叫了好几声,屋里面都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叶舒出现了,他叫住了焦急在门口走圈圈的小司,“我来吧。”
“啊,那太谢谢你了!”小司一脸崇拜的看着叶舒。
叶舒摇头表示没什么,随后敲响了房门,“世子,昨日的西南神医司徒莫循求见。”
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沈裴玉穿着中衣就来开门了,“他在哪?”
“神医正在大厅上与侯爷交谈。”
沈裴玉闻言立马道,“好,我洗漱一番就过去。”
片刻后沈裴玉洗漱完毕,步履匆忙的去了大厅,一进入大厅就看见司徒莫循被沈万山和沈裴清两人围着问事情。
沈裴玉看着司徒莫循那熟悉的面容,平复心情缓缓走进,“父亲,兄长,神医先生。”
沈万山见他来了,也不多废话,直接让司徒莫循去给他把脉,“裴玉啊,神医师出药王谷,医术了得,这次又自愿为你医治,你可要好生配合啊!”
“是。”
司徒莫循朝着沈裴玉礼貌一笑,然后便开始给沈裴玉诊脉。
在他的手搭在沈裴玉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司徒莫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能看见他的眉头一直皱着。
直到结束把脉的时候,那眉头才解开。
但他并没有告诉沈裴玉病情,反而是看向沈万山,“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万山立马起身,“先生请。”
沈裴玉起身想要跟过去,却被司徒莫循拦住,“世子,你且等一下。”
无奈,沈裴玉只好留在大厅。
司徒莫循等人刚离开,沈裴清便一个箭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他,“拿着。”
沈裴玉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佩,依旧是一脸懵,“兄长怎么突然给我玉佩?”
沈裴清拍拍他的肩,“这玉佩是我特意去月老庙求的。只愿吾弟能早日遇见心上人。”
沈裴玉看着这块通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与龙,凤凰和龙围绕的中间还刻着他的字。
这一看就是用心准备,而非随意购买的。
他受宠若惊的结果沈裴清手中递过来的玉佩,面上虽然风静无波,但那双眼神却有些藏不住,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沈裴清见状十分满意,“兄长并无所长,只是希望你我兄弟二人,在外面冷漠,但别真的兄弟离心。”
“兄长?”沈裴玉可算意识到不对劲了,以往的沈裴清见着他,都是一幅冷脸,不管是在侯府还是在外面,都是如此。
这次自他回来,不是给他提示就是给他送礼,语气也是如此的温柔,这其中若没问题,他自己都不信。
“无事,你只需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我永远是你的兄长,这次我来护侯府!”
沈裴清这话太过奇怪,沈裴玉微眯着脸,在思考他的兄长是不是都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情思考,司徒莫循和沈万山出来了。
出来之后的沈万山面色凝重,在看见沈裴玉的一瞬间,又充满了内疚,老泪纵横却又不敢让人看见,只能悄然擦去眼角的泪。
“裴玉,司徒先生说你的病虽然很严重,但还是有办法医治。他已经决定留在侯府,专门为你治疗了!”
这一瞬间,沈裴玉的眼睛变得光亮无比。这话之前林照野也说过,但他没有太激动,一是家人的情况更牵动自己,二是不太信任他。
但是司徒莫询不一样,他说的话,他都愿意相信。
“谢谢司徒先生救命之恩!”
司徒莫循扶起想要行礼的沈裴玉,语气温柔,“世子不必如此,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只是之后的药,万万不能再倒了。”
“嗯。”
沈裴清看着沈裴玉和司徒莫循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些奇怪,他蹙眉悄然上前,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两人,“那裴玉的身体就要劳烦先生多费心了。我带先生去客房先安顿吧。”
“多谢大人。”
沈裴清两人刚要离开,沈裴玉就出言阻止了,“等一下,兄长,我去吧。”
他不愿意,但是沈万山开口了,“裴清,就让裴玉去,你随我来。”
“是,父亲。”
于是,沈裴玉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和司徒莫循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去客房的路上,沈裴玉走得非常的快,就连司徒莫循都有些跟不上了。
司徒莫循在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出言打趣道,“难道你一个病秧子能夜夜翻墙外出。这脚程也太快了些。”
沈裴玉回头看着司徒莫循笑,“跟你学的,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我你是神医谷的?”
司徒莫循摇头道,“因为我想治好你的病,在没有把握之前,不想你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