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电车站,朝雾千早站在往来的人群中,任人流把自己裹挟着,她翻开自己的手机,在通话界面上挺久了很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拨通云雀恭弥的电话,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这通电话会不会打扰他。
最重要的是,他还记不记得有朝雾千早这个人的存在……
“哎。”她叹了口气,总这么犹豫也无济于事。
眼一闭,心一横,在绿色电话标志上用力地按了下去,她紧张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指。
听筒里传来的彩铃变了,朝雾千早眉头一皱,疑惑地把手机放下,想看看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怀疑自己不小心打错电话了。
可手机上显示的就是“恭弥”,把听筒再次放在耳边,传来的也是“啊啊——一同讴歌吧,并盛中学。”
不会吧,她就离开了一年,云雀恭弥就变成了爱校的优秀学生代表了?
朝雾千早有很多的疑问,就在她听手机里的校歌播放完了一遍,始终没有接通,就放下了手机,仅仅一次尝试就耗尽了她积攒的所有勇气,她感到有些受伤。同时心里还很不是滋味,一年前还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她对云雀恭弥所有的印象都留在了过去,却又不能怪云雀恭弥,毕竟出去修行后就失联的人是她。
假如是她最亲近的家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整整一年没有消息,她绝对会很生气到不想理会他。
无精打采地离开了电车站,在周围商圈的沿街甜品店暂时落脚。
“你好~!请问客人需要来点什么呢?”
朝雾千早接过菜单,迅速浏览了一遍后,她对店员说:“请给我来一杯生椰拿铁,要加冰少糖,再来一份蓝莓巧克力蛋糕,谢谢。”
“好的,我知道了!请稍等一会。”
店员拿着菜单走向了后厨,朝雾千早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的未接通话记录,她撅了撅嘴,放在腿上的双手逐渐握紧,视线快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咬咬牙,她喃喃道:“再试一次,就最后一次!”
听筒里再次传来了属于那所叫并盛中学的校歌,简单的旋律很有记忆点,她忍不住跟着轻轻地哼了一句“绿荫葱郁的并盛”,不被注意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接通了,云雀恭弥听到了她低低的哼唱。
凭她并不优秀的音乐细胞,能记住两句曲调非常不错了,心情稍许放松了一点。
“……”
朝雾千早后知后觉地发现彩铃不见了,手机的界面显示了电话已经接通,通话时间也从00:05跳到了00:06。
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拿起手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喂喂,是恭弥吗?”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应了一句:“嗯。”
直到听到了云雀恭弥的声音,朝雾千早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才有了归属感,才感觉自己真的从荒无人烟的地方逃离出来。
“我是朝雾千早。”
“我、我……回来、了。”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难过,努力地调整表情让自己微笑:“你还记得我吗?”
“你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失真,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朝雾千早的心底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这家甜品店的名字,她补充道:“对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商场投屏。”
“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她耐不住地牵起嘴角,又克制地抿了抿嘴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侧过头,瞥见透明玻璃上倒映着她的模样,她忍不住以手为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偷偷小幅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期待像可乐里的小气泡一样迫不及待地溢出来。
*
她一边吃蛋糕,一边打开了一份从商店里买的地图,问店员借了一支笔,在上面寻找并盛中学的地点圈了起来,又找到了她所在的商场,保守估计他可能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诶……是不是太远了。
折好地图,她端起拿铁喝了一口,无聊地抬头却正好看到了商场大屏投放的热播剧。
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穿着白色衬衣的大姐姐双手捧着大哥哥的脸,两人自然地贴近,是在温馨的氛围中有莫名让人脸红心跳的一个kiss。
纯情的少女一下就红温了。
那、那是什么!
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播放这种,这种……
噫!!
这、这就是大人的……游、游刃有余吗?
啊!!!
我在想什么啊!!
朝雾千早双手捂脸,裸露在发丝和手掌外的地方遮不住通红的小脸。
朝雾千早,完败!
偏偏这时候广场上也应景地播放了一首甜甜的恋爱歌曲,清润的男生含着笑意又温暖的声音响彻街道,让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大屏幕一眼。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机车隐隐的轰鸣传来,朝雾千早才抬起头,两眼错也不错地盯着前面驶来的机车,她真的忍不住心动了!怎么会有这么又帅又酷的机车!
该怎么去形容它的帅气呢。
就好像从它身上看到了即将会变身成汽车人的感觉,夸张的机甲式线条设计,车头的设像锐利的鹰隼一样,车身整体以哑光的黑为底色,像是把星空碾碎后浇筑在上面,暗紫色的光纹沿着机甲的线条游走,在油箱两侧汇聚成电子脉冲,从菱形的排气口喷薄而出的声浪震得护栏嗡嗡作响。
妈妈,我感觉我爱上了一辆车。
看着梦中情车越开越近,朝雾千早摁捺着激动的心情,想在它离去前多看两眼,没想到这两超酷、超帅的车以一个非常完美的甩尾停在了她的身侧。
首先看见的是蹬着高档学生皮鞋的腿,从布料下可以隐约看到车子主人的优秀肌肉线条,就是这个打扮怎么这么像个学生……
视线上抬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本以为要再等一会才会出现的人。
云雀恭弥的脸已经彻底褪去了稚嫩,开始展露少年的线条,那双黑色的凤眼沉静地看着朝雾千早,他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惊艳。
一年没见,她长大了许多,等比长大的明丽五官,皮肤娇嫩,眼神灵动。像一朵在春风中刚刚破开花苞,颤颤巍巍探出花瓣的粉蔷薇,坐在街边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朝雾千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面前这个少年和她记忆中的男孩逐渐区分开来,她起身的动作显得有些踌躇,表情也带上了拘谨,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生疏地问道:“恭……弥?”
云雀恭弥却笑了起来,打破了刚刚清贵冷艳的气质,他说:“怎么,一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朝雾千早马上摇了摇手说:“不是不是,就是……”
“感觉大家都长大了……也不是……”她急着解释。
云雀恭弥能懂她没能说出来的言下之意,他向她伸出手:“叙旧的话待会再说吧,上车。”
像被蛊惑了一般,朝雾千早看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就在他们的手越靠越近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结账,不等她把手缩回去,云雀恭弥探身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她扑在了他的怀里。
“抓住你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气息打在耳边,连带着侧颈也酥麻一片,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更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机车的后座上,此刻的“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不知是为了坐上了自己一眼相中的梦中情车,还是身前这个少年,令她手足无措。
当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朝雾千早手忙脚乱地撑着身后的座位,下意识想远离身前的云雀恭弥。
“我要加速了。”
“诶?等、等一下!”
“恭弥!你!你学坏了!!”
空气中只留下了她受到惊吓后的颤音。
就像云雀恭弥说的那样,他的车速不断在提高,朝雾千早扛不住这双脚离地的刺激,虽然没有保护措施地在天上也不是没有飞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可以依靠的人在,被藏得很好的恐惧从脆弱的内心中跑了出来,让她紧紧地抱住了云雀恭弥的细腰,风把他们俩的黑发吹起,密不可分地缠在一起。
不小心露出通红的耳尖暴露了他们的心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