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推到警方面前,能做的也只有以隐晦的方式透露一些线索。与其留在美国等待,还不如先将父亲的骨灰带回故土,待在两位老人身边,避免1996年那场车祸的发生。
她的重生没有挽救父亲生命的机会,但还有挽救两位老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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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羽田机场】
血缘的确是很奇妙的东西,哪怕几乎没有见过。
伊川夏弥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抱着骨灰盒,走在人群中,只是一眼便在出口处锁定到了她要找到的人。
老人高大面容威严,与伊川成相似的面容却有着不同的神态,冰冷坚毅,似乎坚不可摧。他身边的老妇人穿着素净的和服,脸色苍白,眉眼与伊川成及她十分相像,神色有些焦急又带着些局促在人群中来回找寻。
转瞬,对上她的目光,老妇人的眼里迸发出炙热的光。
说不上什么原因,有股类似胆怯的情绪自心间蔓延,迫使伊川夏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垂下头看向手中被软布包裹严实的骨灰盒,手指捏紧了边角。
片刻,似乎从中汲取到了力量,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抬头重新走向前方。
她不知道前路如何,但也不会比前世更糟糕了。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的见面始终是让人尴尬的,距离越近,伊川夏弥越发的感到不自在,直到妇人略微粗糙的双手颤抖着将她拥住,她的身体因不适而变得僵硬无比。
“欢迎回家,弥酱。”
耳边是老妇人克制着哭腔地轻声呼喊,她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老人的克制也逐渐崩盘,拥着伊川夏弥的双手越来越紧,直至啜泣出声。
伊川夏弥眼睛一酸,恍然间意识到,悲伤这种事情也需要能感同身受的同伴。她抽出一只手反拥住老妇人,轻轻地拍抚背部。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一旁一直一言未发的老人身上,之前遥望时高大巍峨的身形在她面前却显得佝偻,老人眼神空洞,垂眸注视着她怀中的骨灰盒。
他们的悲伤是相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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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家是较为传统的和式宅院。正值冬季,院子里一株冬梅静悄悄地盛开。
回家的车上,她的奶奶伊川惠一直紧紧拉着她的左手,面朝车窗整理着自己的悲痛。
她的爷爷伊川卓也抱着她交过的骨灰盒,一路沉默,到家后独自一人朝后院走去,至始至终一言未发。
“那边是你爸爸的房间。”伊川惠红着眼温柔的解释,“很抱歉弥酱,你爷爷他只是太难过了。”
“…我知道。”她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垂头遮掩住了眼里的复杂情绪。
她一直认为父亲去世带来的痛苦只有她才是唯一性,即便是泽田叔叔,他的悲伤痛苦也远远不如自己,随着时间流逝,伊川成对于他只会是人生里早早失去的一位挚友,他会缅怀,却再也不会如最初一般痛彻心扉。
她忽视了伊川惠和伊川卓也,关系不好的儿子与父母,在永远失去一方后,剩下一方除开悲痛以外还有成倍放大的后悔。
晚餐是在伊川惠坚持下亲手做的简单炒面,只有她们两人享用。
老人们为她准备的房间在伊川成原来房间的隔壁,屋外便是小庭院,草坪枯黄,一株松柏屹立在庭院右侧,为了迎合冬季,针叶灰绿了无生机,系在右侧枝干上的红绳成为了唯一亮色。
回到日本的第一晚,她睡的并不好,榻榻米让她有种睡在地上的不习惯,但最大的原因还是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低沉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