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完全笼罩了诊所，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凌夜拉上窗帘，转身时发现沈曜已经换回了那套血迹斑斑的制服，正在检查腰间的银匕首。

"你这是准备去哪？"凌夜靠在办公桌边，双臂交叉。

"回家。"沈曜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匕首，银光在他指间跳跃。

凌夜的红瞳在昏暗的诊室里微微发亮："你觉得克劳利会放过你的公寓？那里现在可能爬满了堕落派的眼线。"

沈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我能处理。"

"以你现在的状态？"凌夜嗤笑一声。

"你连走路都还不稳，更别说控制新生的吸血鬼本能。想象一下，当你邻居家的孩子不小心割破手指，你确定自己能忍住不扑上去？"

沈曜猛地抬头，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我不是野兽。"

"现在不是。"凌夜走近几步，闻到沈曜身上混合着消毒水与血液的复杂气味，"但饥饿会改变很多事……"

这是实话，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吸血鬼时差点没忍住去咬街边的路人。那种灼烧般的饥渴感，他至今想起来仍会喉咙发紧。

沈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欧泊领针："所以你的建议是？"

"暂时住我那儿。"凌夜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我在翡翠区有套安全屋，守序派也不知道的地方。足够你适应新状态，同时远离那些想拿你做实验的堕落派。"

沈曜的表情变得古怪："和一只吸血鬼同居？"

"总比被一群吸血鬼追杀强。"

凌夜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车钥匙，"决定权在你。要么跟我走，要么……"他指了指那管放在桌上的血液，"带上你的'药'独自冒险。"

沈曜盯着那管暗红色的液体，喉结上下滚动。

凌夜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闻到血液中飙升的肾上腺素气味。

这场沉默的对峙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最终沈曜的肩膀微微放松："带路。"

凌夜暗自松了口气，拿起那管血液小心地装入特制的保温盒："车在后门。建议你把领针收起来，那东西太显眼。"

沈曜下意识地碰了碰领针，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它取下，放入口袋。

凌夜注意到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物品。

"有故事？"凌夜随口问道，同时关闭诊所的电源。

沈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与你无关。"

凌夜耸耸肩，领着他穿过诊所后方的消毒区。

走廊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铁门，推开后直接通向地下车库。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身没有任何标志。

"上车。"凌夜拉开驾驶座的门，"建议你躺后座，避开监控摄像头。"

沈曜挑眉："没想到吸血鬼也这么谨慎。"

"谁不知道，现代真正危险的不是阳光或银器。"凌夜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而是人类的监控网络。"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融入暮光城夜晚的车流。

凌夜通过后视镜观察沈曜——银发猎手蜷缩在后座阴影里，像一头受伤的狼，警惕而脆弱。

他的手指时不时摸向口袋，确认领针的存在。

"那个领针，"凌夜突然开口，"是黑欧泊？"

沈曜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你怎么知道？"

"看了不就知道。"凌夜转了个弯，"那种蓝绿色闪光很特别。看样子你很宝贝他，是别人送你的？"

"只是普通饰品……"沈曜生硬地回答，但凌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车子驶入翡翠区，这里的建筑明显高档许多。

凌夜的安全屋位于一栋老式公寓的顶层，没有电梯，需要爬五层楼梯。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个挑战，但对两个拥有吸血鬼体质的人而言轻而易举——理论上是这样。

实际上，爬到第三层时沈曜就开始呼吸急促，不得不扶着墙休息。凌夜假装没注意到，继续向上走，但放慢了速度。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帮我，"沈曜突然在身后说道，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我们本该是敌人。"

凌夜的脚步没有停："我说过了，职业素养。"

"Bullshit."沈曜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些，"没有一个吸血鬼会冒险救血猎，更别说分享自己的安全屋。"

凌夜在顶层门前停下，钥匙插进锁孔："也许我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门开了，凌夜侧身让沈曜先进去："这就需要你自己发现了。"

安全屋比沈曜想象的更……人类化。

简约的现代装修，整面墙的书架，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

唯一暴露主人非人身份的是窗户上特制的遮光帘，和茶几上一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水晶醒酒器。

"随便坐。"凌夜脱下外套挂在门边，"卧室在右边，浴室在左边。冰箱里有普通食物，虽然你可能很快就不需要了。"

沈曜站在客厅中央，像是不确定该如何自处。月光透过遮光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的银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夜注意到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张，边缘的红圈更加明显了。

"饿了吗？"凌夜走向厨房区域，"我可以做一些吃的，或者……"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醒酒器。

沈曜的视线跟着落在醒酒器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我很好。"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发出一声抗议般的咕噜声。

凌夜忍不住笑了："人类的部分还需要食物，吸血鬼的部分则需要血液。需要哪一个都不丢人。"

"对我来说不是。"沈曜咬牙道。

凌夜摇摇头，从冰箱里取出几个血袋倒入平底锅："那让我做个毛血旺？人类的美食，吸血鬼的养分，两全其美。"

沈曜没有回答，但慢慢走到了厨房岛台边坐下。

凌夜熟练地操作着厨具，余光观察着这位不情愿的客人。沈曜的坐姿笔直，双手放在台面上，眼睛盯着醒酒器内的液体，指尖微微发颤。

"第一次是最难的。"凌夜将做好的毛血旺装盘，推到沈曜面前，"尝一口？"

深褐色的血旺散发着奇特的香气，既有人类食物的温暖，又有鲜血的金属味。沈曜盯着它看了几秒，终于拿起叉子戳了一小块。入口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复杂——既厌恶又满足。

"怎么样？"凌夜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还行。"沈曜又叉了一块，这次动作快了许多。

凌夜抿了口茶，藏起嘴角的笑意。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在这种光线下，普通人类几乎看不清东西，但对两个拥有夜视能力的非人生物而言毫无影响。

"你的眼睛，"沈曜突然说，"在发光。"

凌夜愣了一下："吸血鬼的特征之一。你的也会，只是没那么明显。"

沈曜放下叉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感觉……很奇怪。"

"习惯就好。"

凌夜放下茶杯，"建议你先休息。明天我会教你控制吸血鬼本能的技巧，还有如何隐藏那些……"他指了指沈曜的眼睛，"小特征。"

沈曜点点头，起身走向卧室，却在门口停住："凌夜。"

"嗯？"

"谢谢。"这两个字说得很轻，但很清晰，"虽然我还是不信任你。"

凌夜轻笑："知道了。晚安，猎手。"

卧室门关上了，凌夜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系统界面突然在他眼前弹出：

【任务完成】

【积分+200】

【当前积分：900】

【下一阶段目标：帮助沈曜适应半吸血鬼状态】

凌夜关闭界面，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切太荒谬了——一个不久前刚成为吸血鬼医生的人类，现在要教一个血猎如何做半个吸血鬼。如果系统有幽默感，这一定是个恶趣味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