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米尔达又按照惯例,出城巡查。
在她身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跟上。
奢奢王子坐在马车里,两眼紧紧盯着前面的人。
天知道,他愿意坐这样小,这样颠簸的马车,是一件怎样的奇迹!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因为…
他看着手里那根金色的发丝。内心的愤怒再次涌现出来。
——到底是谁!是哪个野男人!
他昨天一夜都没睡好,按捺着心中的怒气,一直忍到第二天早上。
他暂时不能发怒。因为他必须搞清楚,这根头发的主人,到底是谁!
奢奢王子充满怨念地看向前面的人。
——你说你每天都在忙。难道还能忙到,和别人交颈纠缠,头发丝都缠一起的地步了吗!
自己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野男人,能让她这样流连忘返!
奢奢王子阴暗跟了上去。
结果罗米尔达整个上午没停下。
她先是去城西的菜场,很细心地观察商品价格;又去了城东,监督新修堤坝的建设;然后又跑到几个贫困户家里慰问群众,带去食物和用品,并关心新工作是否做得惯;路上她又不知怎地停下来,指着街道上被马儿踩出坑的石头路,对属下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来了许多人迅速把路修平整…
一上午就是这些平常又琐碎的事情,没有任何异样。
奢奢王子无聊地玩起了马车上的珠帘。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又去了孤儿院,陪小孩子们练习剑术;然后去查看新修建的几所学校进度;又去集市买了点东西,一些衣服呀,玩具呀…还有好多风车,系在马头上,呼啦啦地转。
可能又是给哪个穷人的小孩带的礼物吧…
奢奢王子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聊至极。
他都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那根金色发丝,或许是她在跟那些贫民打交道的时候,无意中沾染上的,也说不定。毕竟金色头发的人,那么多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想回宫的时候。
罗米尔达突然调转马头,往城外走去。
奢奢王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快傍晚了,她往城外去做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悄悄跟上去。
一路悄悄跟着,穿过城门,来到城外…
结果发现她来到了远郊的森林。
森林绿树成荫。罗米尔达骑着马儿,行驶在森林小道上,悠哉又快乐的样子。
风儿吹得和煦。七个彩色风车束在前面,随着风儿,呼啦啦转得飞快。
一路走啊走,最终,停到了森林深处的一座小木屋前。
她下马,敲敲门。
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奢奢王子带着兜帽,悄悄靠近小木屋。
他躲在暗处,透过窗子,往里看去。
小木屋的窗子敞着;罗米尔达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品茶,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书。
在她脚边,旁边的地毯上,几个小孩在那里开心玩耍,手里拿着那几个彩色的风车。
而在房间的另一头。
一个容颜绝美、金发雪肤的美貌男人,正熨着衣服。
奢奢王子迅速掏出怀里的金发,目光反复穿梭在眼前的发丝和屋里的男人之间,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金发男人对此一无所觉。
他正熨着一件红金色的斗篷——那是罗米尔达最喜欢的装束——不时抬头,欣慰笑着看向旁边几个孩子,和坐在沙发上的人。
一个穿蓝衣服的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奔向罗米尔达。
“妈妈妈妈!看我造的这个!”
——妈妈!?
奢奢王子瞳孔骤缩,猛地抓住旁边的树干。
罗米尔达抱起孩子,放在自己膝头;孩子开心地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她看。
只见那个彩色的大风车被改造了一下,风车杆被去掉,扇叶横着放置,下面还固定着一个毛绒玩具小鸡,又加了什么东西,让风车一刻不停地呜呜转。
于是风车就带着小鸡飞起来了。
“妈妈你看!飞鸡!”那孩子高兴地说。
“真神奇!”罗米尔达惊叹,又使劲亲了亲孩子的脸,“宝宝真聪明!”
金发男人走过来,笑着把孩子抱走。
“好啦。妈妈有事要做,不要打扰妈妈工作…”
完全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奢奢王子抓着树干的手越来越紧。
然后又听见罗米尔达带笑的声音。
“明天我在外面就办公完,这样回到家,就可以多陪陪你们了。”
——回家!?
树干上,猛地留下几道锋利抓痕。
奢奢王子躲在阴暗处,咬紧牙,死死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太阳落山的时候。
罗米尔达终于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金发男人带着孩子们送她。
“妈妈妈妈!我们明天过生日!妈妈能来给我们过生日吗!”几个孩子仰着头,看着她。
“当然了!妈妈会早一点来,还会给宝宝们带好多生日礼物!”罗米尔达快乐的声音传来。
她把孩子们一个个抱起来,亲了亲。
然后,看向金发男人。
男人给她披上披风,又给她系上衣带。
“路上慢点走,注意安全。”那个男人离她很近,声音柔柔地。
“知道了。”罗米尔达望着他笑,眼神是那样地深情缱绻。
接着,她就骑上马,摇摇晃晃,乐陶陶往回走了。
奢奢王子急忙躲在树后。
等她走远,他从树后出来,浑身冰凉,双眼燃烧着愤怒的泪水。
他看着木屋前,挥手告别的男人,和身边的七个孩子;
还有那个快乐得不知所以的,骑马远去的人。
那是他的王妃。
此刻,却在外面当别人孩子的妈妈,看着别的男人,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树上的抓痕愈深。那双美艳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至极的泪水。
——罗米尔达!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