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阵到了，”挂了电话，小齐对妻子说。

“那你直接给侯鹏送过去吧，”小霞说。

“他在哪儿了呀？”小齐问。

“红专路，”小霞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一张纸，交给老公，说，“上面电话地址都有！”

“钱呢？”小齐问。

“少了他给现金，”小霞说，“多了可能走支票---你去了看看吧！”

小齐提到货，打面的来到纸条上的地址。这是红专西路一个较为荒凉的院子，院内没有硬化，还是土地，坑坑洼洼地停了几辆又破又旧的车子，角落有一栋老式四层楼房。

“你好，“小齐给侯鹏打电话，”我是齐勇，中原商场做数码管的。。。”

“你好，”侯鹏问，“我的点阵到了没？”

“到了，”小齐笑着说，“我现在在恁楼下呢，你找两个人来搬一下吧！”

“好的，好的，”侯鹏忙说，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听到一阵杂沓的下楼梯的脚步声，一下子下来四五个年轻人，一看才有两件货，七嘴八舌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楼。小齐背着手，跟着慢慢踱上了楼。

侯鹏站在楼梯口指挥这帮年轻人：“快点儿打开焊板子！”

“小姚，”侯鹏又叫一个女孩子，“先点点数儿啊！”

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答应着。

“你跟我来还是跟着他们一块儿点点数儿？”侯鹏笑着问小齐。

“我跟着一块儿点点数儿吧！”小齐笑着说。

侯鹏点了下头，进了旁边一间屋子。

小齐进了那帮年轻人待的屋子。屋子里四白落地，中间几张旧课桌拼了一个很大的工作台，工作台上乱七八糟地摆了一些线路板烙铁焊锡松香二极管三极管一类的东西。年轻人围着工作台纷纷坐下，小姚点过数量的点阵，随即被传发给每个人。先是插板的步骤，有的人有经验，插的快一点儿，手指轻巧地一动，点阵就装到板子上去了，有的人插的慢一些，掇弄半天才插上一个，还有的人半天插不进去一个，很是着急，焦躁地问：“咋回事儿，插不进去呢？”

“你这样插，”有熟悉的员工手把手交给他们，“先把腿儿往里别一下，不别一下，腿儿宽，插不进去。”

“我说呢！”插不进去的员工说，用同伴教的办法一试，果然好插了许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块儿板子上插三十二块儿点阵，手快的人已经插满一块板，开始焊板子，一阵阵烟雾随着烙铁与板子焊锡松香接触，带着一股怪味儿，升腾起来，不一会儿充满了整个屋子。

小齐以前没有见过焊显示屏板子，便一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年轻人们一边干着活儿，嘴里一边不停地唠着嗑。

“这个月钱还没花就没了，”一个男孩子抱怨说。

“我还有二十多块钱，”一个白白的脸上有点麻子点儿的女孩子嫩声嫩气地接口说，“我先借给你吧？”

“那你让我先用用呗，”男孩子说。

“还有没了，刘鸽？”另个男孩子问，“也借我点儿？”

“没有了，”刘鸽很诚恳地回答，“就这么多了！”

“两千一百只，”数完数的小姚问小齐，“对不对？”

“对，”小齐说。

小姚出了屋子，来到侯鹏房间，说：“侯总，两千一百只。”

侯鹏点点头，小姚转身出了房间。

“过两天给你开支票吧，”侯鹏对跟着小姚进来的小齐说。

“中啊，”小齐笑着说。

“对了，”侯鹏指着屋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介绍说，“这是王超，王工，俺的技术大拿！”

“你好！”小齐与王超互相握手问好。

小齐在回商场的路上，接到妻子电话。

“你回来了没有？”小霞笑着问。

“在公交车上呢，”小齐说，“咋啦？”

“李阿姨和王叔来了，”小霞笑着说，“你快点儿回来呗，请他们去吃饭！”

“不用，不要 ，”李科长和丈夫在旁边忙笑着说，“俺不去，俺不去，俺马上就走了！”

等小齐回到商场，柜台上已没有李科长两口的身影。

“我给他俩说咱结婚日期了，”小霞拿出五百块钱给老公看，笑着说：“两口给咱随的份子钱！”

小齐哦了一声，问：“货送过来了？”

“送过来了，”小霞笑着说，“我说让你赶紧回来请他们去吃饭，两口说啥也不去，急着慌着走了。”

“到时候请他们，”小齐问，“会不会来？”

“我就觉得他们不可能专门跑一趟，”小霞笑着说，“才让你请他们去吃饭---人家随份子了，该专门请人家一顿，到时候人家不来。”

“回头真不来，”小齐说，“再请吧！”

“嗯，”小霞点点头，说，“人家也不在乎这个！”

小齐点点头。

“这是咱收到的第一份随礼！”小霞笑着说。

小齐也笑起来。

“对了，”小霞笑着小声说，“李科长带的货，她一走我可倒卖了五千只白发红的，三百七十五挣了两百五！”

“可以，”小齐很满意地笑着说。

“要是有发票，”小霞不无遗憾地说，“还能多挣二十五！”

小齐默然。